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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獸尸體清潔工

第五話 另一個黑影

怪獸尸體清潔工 要永遠相信光 5327 2022-02-06 19:12:04

  怪獸張開大嘴,嘴里密密麻麻的利齒讓朱青下意識的恐懼,沒有人類在將要被吃掉時能夠保持赴死與冷靜。

  這不是人類的戰(zhàn)爭,與你為敵的不是人類,是會將你吃掉的怪獸。

  朱青語無倫次地說著:“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的父親是戰(zhàn)斗英雄,我不害怕,夏夏,哥哥和父親一樣勇敢...”

  怪獸的嘴像蟒蛇一般打開,上下顎將朱青完全包住,伸手重傷的朱青早已是無力反抗,他的內臟受傷嚴重,肺部穿刺,呼吸困難,手臂骨裂,小腿折斷,死亡距離朱青僅有一步之遙。

  “我...這就...要死了嗎?”

  朱青以為自己馬上就會被怪獸一口咬碎,就像咬碎一根巧樂茲,輕而易舉。

  可是被咬碎的畫面并沒有出現,在怪獸的喉嚨深處無數細小的觸手舉著,或者說是被指揮著,一顆奇異的肉球從怪獸喉嚨深處鉆出。

  早已認定自己絕無活路的朱青現在反倒平靜下來,他好奇地看著那顆“肉球”。

  “那是什么東西?像是肉,又不像,莫非...這就是大伙兒們常說的,怪獸的核???”

  這一下反應過來的朱青將死亡的威脅拋去腦后,他眼睛不眨地看著距離自己一臂遠的肉球——怪獸的核。

  每一只怪獸體內都會有一顆“怪獸的核”,核就是怪獸一切的一切。它是怪獸力量的來源,它是怪獸動力的核心,它是怪獸靈魂之所在,如果怪獸擁有靈魂的話。

  最重要的是,“怪獸的核”是怪獸的絕對要害,一旦用任何方式毀壞怪獸的核后,怪獸將會立馬死亡,不會再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這是人類與怪獸戰(zhàn)斗整整一百年才得出的珍貴研究。

  對于怪獸尸體清理公司來說,怪獸的核是怪獸尸體的最高機密,一旦發(fā)現怪獸的核將會立刻進行保護、保密動作,警戒等級上升至最高等級,直至怪獸的核被秘密研究機構運走。

  朱青作為一名怪獸尸體清理公司的正式員工,他雖有耳聞,但因為級別不夠,無法知道更多,所了解的大多也是同事之間的閑聊和吹牛,但是閑聊和吹牛,也是有真話的。

  “它...為什么要將怪獸的核吐出來?它...是要吐出來吧?”

  朱青看著那顆圓形肉球從喉嚨出現,心頭的疑問成片,他不理解眼前這只特殊的怪獸為何長相似人,為何不立刻咬碎自己,為何要吐出自己的核。

  還有就是。

  “它的核...為什么是黑色?”

  朱青眼前的這顆怪獸核心眼神漆黑,可是將它從喉嚨深處運送出來的那一根根觸手卻是紅肉色,這兩者明顯不是一體,并且在朱青看來,眼前漆黑的怪獸核心似乎是更高位列,它指揮著這只怪獸。

  可惜,留給朱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漆黑的核開始劇烈震動,從中伸出屬于它的漆黑的觸手,那些觸手散發(fā)出青綠色的光芒,那種光芒朱青并不陌生,那是專屬于怪獸的力量,大家稱之為怪獸能量。

  漆黑核心將觸手伸入朱青破裂的胸膛,疼得朱青瘋狂喊叫,他揮舞雙手,扭動身體,用僅剩的一只腿踢向對方,這一切都只會是徒勞而已,漆黑核心一個眨眼就將朱青用觸手團團綁住,使得他無法動彈。

  朱青不明白這顆漆黑的怪獸核心究竟想要對他做什么,他很害怕,他的脖子被捆綁無法活動,他看不見那些觸手究竟在對他的胸口做些什么。

  漆黑核心忽然消失在朱青面前猛地鉆進了他的胸腔,漆黑觸手直接扯斷朱青的肋骨,暴露出仍然跳動的心臟。

  “就是它...就是它...占領...占領...”

  漆黑核心緩緩靠近朱青的心臟,用意念傳遞出可怕且無法理解的語言,接著猛地將心臟包裹。

  朱青瞳孔立刻放大,整個人失去意識,漆黑核心通過心臟將黑色的物質傳遞至朱青全身,朱青身體凸起黑色的血管,他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微乎其微。

  “再見了...妹妹...”

  就在朱青意識將要徹底消散的前一刻,怪獸被巨大的力量撞飛,口腔之內的朱青也隨之飛了出去,他與怪獸體內的觸手隨之斷開連接,就在斷開的那一剎朱青的血管恢復原狀,他飛出去后撞到機械設備,又落到地上,全程毫無知覺。

  原來是愛麗絲開著重型卡車將怪獸撞開救了朱青一命,可以拖動80噸重量的卡車頭在愛麗絲的駕駛下開足馬力朝著怪獸撞去,即便是怪獸也被撞得腦漿晃動,臉部變形,像朱青被拍飛一樣飛了出去,巨大的反震力讓卡車頭撞得凹陷,車玻璃碎裂,飛出的玻璃碎片將愛麗絲的臉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流出,鮮紅與白皙交錯,有種異樣的美。

  愛麗絲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站在踏板上朝著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她望著躺在地上毫無知覺的朱青說道:“你一個普通大叔就敢耍帥救我,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

  可惜“酷炫”的對白朱青根本沒有聽見,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身體已經失去意識,但他的意識卻陷入黑暗。

  黑暗之中的朱青光著身子,他有些發(fā)蒙,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fā):“嗯?怎么回事?”

  四周什么也沒有,只是一片黑暗,朱青往前跑,往后跑,跑了好久。

  沒有邊界,只有黑暗。

  “哈...哈...哈...”朱青喘著粗氣,“他媽的,我這是死了嗎?還是被怪獸給吃掉了?好歹有人說句話呀!”

  “難不成我下地獄了?不會吧?下了地獄我體力還這么差,是不是該戒煙了,地獄應該沒有便利店吧,看來不戒煙也得戒了。”

  朱青就這么光著身子站著,他捏了捏微圓的肚子,無聲嘆息。

  “真不該那么早放棄啊,早知道就好好鍛煉,就算第四次報考防衛(wèi)軍失敗至少體力會好一點,說不定能夠撐到救援?!?p>  “不知道愛麗絲怎么樣?她的跑步好快,應該已經逃出去通知駐扎部隊了吧?!?p>  “那顆核又是怎么回事?我聽說核都是肉色的,沒有黑色的核呀...算了,誰知道呢,也許是新品種,在新聞上就沒見過外貌像人類的怪獸。”

  既然逃不出去,朱青干脆就盤腿一坐,反正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死人需要趕時間嗎?

  “不知道夏夏沒了我之后生活能不能快一點適應,希望...她能夠撐過去?!?p>  “她可以的,夏夏是最堅強的,她不會有事的,她會在畢業(yè)之后報考討伐部隊,成為討伐部隊的旗幟,就像我在她小時候告訴她的一樣...”

  “哥哥,哥哥,真的嗎?你真的會加入防衛(wèi)軍去打怪獸嗎?”

  十三歲的朱夏留著可愛的齊劉海,她大大的眼神之中全是崇拜,朱夏抓緊朱青的衣袖抬頭望著二十一歲時的朱青。

  那時候的朱青面容稍顯稚嫩,可是意氣風發(fā),沒有凌亂的頭發(fā)和唏噓的胡渣,他的頭發(fā)整齊的梳著,面容干凈,整個人看起來高大、強壯,讓朱夏充滿了安全感。

  這是朱夏最重要的人,唯一的親人,撫養(yǎng)她長大的哥哥。

  她的哥哥告訴她,他即將要參加防衛(wèi)軍的考核,并且他已經通過了第二輪測試,只剩下最后一輪。

  朱青說:“當然是真的,哥哥不光要加入防衛(wèi)軍,還要去最厲害的部隊,哥哥要替夏夏把怪獸全都打死,把它們趕出地球!”

  朱青說話時語氣和神情充滿了自信,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在朱夏看來,她的哥哥就是明亮的太陽,是銀河系最閃耀的行星,是她的光。

  她永遠會相信的光。

  可惜,光芒終將會熄滅,希望總是破滅,失望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十三歲的朱夏安慰朱青:“哥哥...你不要難過...只是一次失敗而已,一定是你發(fā)揮不好,下一次,我們下一次肯定會通過的!”

  十四歲的朱夏安慰朱青:“哥哥,沒事的,這一次你一樣只差最后一關,防衛(wèi)軍的通過率只有10%,哥哥一定是11%,下一次,哥哥就會通過的。”

  十五歲的朱夏看著朱青憤怒的將家中所有有關防衛(wèi)軍的東西全都砸爛,丟掉,看著朱青一天天的沉淪,開始學會抽煙、酗酒,開始自暴自棄,朱夏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因為照耀她的光...消失不見了。

  這些原本早已藏在抽屜里的記憶涌上心頭,朱青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滿臉都是淚。

  “為什么要后悔!?為什么要不甘心?。俊?p>  “我現在的工作很差嗎???我可以養(yǎng)活夏夏,我可以供她讀大學,清理怪獸尸體就不是工作嗎!?”

  “一定要成為討伐部隊的一員才算是成功嗎???”

  “我有錯嗎?。俊?p>  “我有...錯...嗎?”

  “我......”

  無數的過去不停地涌現,朱夏帶著光的眼神變?yōu)轺龅赣H在朱青面前比劃肌肉變?yōu)橐痪呤w,夢想成為軍人的自己又親手將夢想打碎。

  “我真是一個失敗的人啊...”

  朱青仰面躺在黑暗之中笑著流淚。

  “大叔!”

  “醒一醒!”

  “大叔!??!”

  “你可千萬不要死!”

  “大叔?。?!”

  愛麗絲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穿透黑幕,在黑暗之中回蕩,朱青先是覺著自己幻聽,心想地獄怎么會還能聽到那小丫頭的聲音,直到聽見愛麗絲反復呼喚著自己朱青才確認那就是愛麗絲的聲音。

  “我在這,愛麗絲,你在哪里?”朱青用手做成喇叭沖遠處喊道,“愛麗絲,愛麗絲,我在這。”

  在黑暗之外,愛麗絲此刻正抱著毫無意識的朱青,她看著朱青已無呼吸,心跳停止,小腿折成90°,胸前全是血跡,她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愛麗絲覺得朱青真的是一個好人,他勇敢、熱心、體貼,愛麗絲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對朱青那樣說話,為什么不能再真誠一些,再用心一些的去對他道謝。

  她看著懷里的朱青,滿臉胡渣,頭發(fā)凌亂,毫無生機,可此刻愛麗絲就是怎么看都覺得朱青無比順眼。

  “醒一醒?。?!”

  “大叔!??!”

  愛麗絲一遍遍的哭喊著朱青的名字,而黑暗之中的朱青聽到愛麗絲一遍遍地呼喊急得快要發(fā)瘋。

  他站在黑暗之中怒吼:“放我出去!我還沒有死!狗娘養(yǎng)的!放我出去!”

  四周沒有邊界,氣憤到血脈噴張的朱青無處發(fā)泄,他跪在地上開始用自己的拳頭一拳一拳砸向地面。

  每一拳都是全力以赴。

  不管是否皮開肉綻,不管骨頭是否完整,朱青舉著露出白骨的拳頭不斷地砸向漆黑地面,左手不行了就用右手,拳頭沒法發(fā)力了就用腳踹,腳也沒法發(fā)力了朱青就用頭撞。

  額頭流出的鮮血鋪滿面容,這一刻朱青的眼神與朱夏無限重合,那雙傲視冷漠的眼神,那副無比自信的氣勢。

  朱青對著漆黑地面說道:“我就算撞死,也要先撞碎你?!?p>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朱青一下下的奮力用頭撞擊地面,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可是朱青仍然一下又一下的用盡全力撞擊地面。

  終于,黑暗的地面開始出現裂痕,先是一點點,然后越裂越大,裂紋開始不斷向外延展,向看不見的遠處,向著四面八方瘋狂裂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朱青還是沒有停下,他還在撞著,他的意識早已飄走,但是他沒有停下,他不會停下。

  黑暗之外,抱著朱青哭喊的愛麗絲終于明白過來,朱青已經死了,他回不來了,朱青癱軟的尸體躺在愛麗絲的懷中,犧牲了。

  手機短信響起,愛麗絲手中的手機屏幕亮出:“第三防衛(wèi)軍討伐小分隊已在路上,距離您的位置還剩8公里,預計到達時間60秒。”

  愛麗絲在逃出工棚后第一時間就聯系了防衛(wèi)部隊,防衛(wèi)部隊告知愛麗絲盡快離開現場,不要逗留,將手機留在現場即可,他們將會通過手機定位抵達現場。

  可是愛麗絲沒有離開,她才不會獨自逃走,她可是預備役軍官,第八討伐專科學院三年優(yōu)等,她的目標就是成為討伐部隊的一員。

  “保護民眾是我的職責,臨陣脫逃,我還算是一名軍人嗎?。俊?p>  愛麗絲輕輕地將朱青的尸體放下,她將手機丟去一旁,以免被怪獸破壞影響防衛(wèi)軍定位。

  “來吧,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逃跑的!”

  愛麗絲看著搖頭晃腦重新站起的怪獸,她決定拖延怪獸,直到防衛(wèi)軍抵達現場。

  這不是愛麗絲沖動之下的決定,她早已從驚慌失措中恢復過來,她意識到這只怪獸具有鉆地能力,如果在救援抵達之前怪獸跳進地洞逃走了怎么辦?

  愛麗絲笑了,她那張漂亮的臉今天第二次露出笑容,愛麗絲從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女孩子,可是她的美麗無法讓人忽視,即便她染著一頭鉑金發(fā)色,剪去曾經的長發(fā),可她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讓她從天使的美麗轉為更具侵略性的美感,那種中性的美無論男女都會被她吸引。

  她走在路上,路人會裝作不經意的看她,每次去到商業(yè)區(qū)就會收到星探的名片,每一個星探都會直接提出高額的簽約金。

  愛麗絲可以很輕易的通過自己的美貌取得一般意義上的成功,但是她沒有選擇那條道路。

  “我有我的堅持?!?p>  這就是愛麗絲的主張。

  可惜,美貌無法打動怪獸,人類與怪獸力量的差距始終是天與地的距離。

  愛麗絲不是傻子也沒有發(fā)瘋,她看了眼車頭受損的卡車,愛麗絲打算故技重施,用卡車去撞怪獸。

  令愛麗絲驚訝的是,眼前的怪獸爬起來后并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她,反而是幾步跳至卡車前,用它鋒利的爪子一爪刺穿卡車的前蓋,用力一扯。

  怪獸直接將卡車的汽缸扯了出來,帶出零件碎片,然后怪獸才看向愛麗絲。

  “怎么回事???這只怪獸難道是有智慧的嗎?。俊睈埯惤z心中震驚地無以復加,“不可能!老師說過,怪獸全部依照本能行事,雖然某些怪獸有明確的目的,但是它們思維簡單,無法處理復雜事物?!?p>  可事實擺在眼前,愛麗絲面前的這只怪獸就是察覺到了愛麗絲的想法提前將卡車的發(fā)動機毀壞,讓她無法故技重施。

  “不會的,它應該只是為了泄憤,它剛才被卡車撞飛,所以它本能的將卡車毀掉,一定是這樣的?!?p>  就算愛麗絲想得是正確的,但是唯一的一輛卡車已經報廢,周圍除了清潔設備之外沒有任何可以用作攻擊的設備或是工具。

  愛麗絲該怎么辦?

  難道愛麗絲也要和朱青一同犧牲在這里嗎?

  “距離您的位置還剩5公里,預計到達時間40秒。”愛麗絲的屏幕亮起信息。

  40秒,5公里,這就是愛麗絲生命的最后時刻。一只怪獸,即便是眼前這只體型僅有十五米的怪獸,殺掉愛麗絲恐怕只需要3秒,10秒鐘便足夠怪獸殺掉愛麗絲三回,怪獸的力量、速度、敏捷,全都是成量級的超越人類。

  眼下,恐怕愛麗絲真的再無任何辦法,可她并不后悔。

  “就算用生命我也要拖到防衛(wèi)軍抵達!你不是說了嗎,這里是城區(qū),不能讓怪獸傷害到普通民眾,是不是,大叔?”愛麗絲心中好笑,“明明只是一名清潔工,卻以為自己是防衛(wèi)軍,考試考傻了吧,傻子大叔...”

  就在這時,怪獸已經高高躍起,頂棚射燈的光線被怪獸遮擋,愛麗絲和怪獸的影子相比都是那么的嬌小,而怪獸落地的瞬間,就是愛麗絲的死期。

  “大叔,下輩子見咯?!睈埯惤z小聲說道,嘴角依舊是她的招牌倔強笑容。

  而在此刻,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愛麗絲的身后站起,身影跳上空中,兩個巨大的影子同時將愛麗絲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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