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思慮

　　　　領(lǐng)頭的婆子瞧見春桃衣衫凌亂，哪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命令身后三個粗壯的婆子將春桃和吳明從地上拽起來捆了。

　　花溪背靠在山石上，面露疲色，紅柳走過去攙住她?；ㄏ沩槃菘吭诩t柳懷里，春英也走到跟前給花溪擋風(fēng)。

　　“花溪姑娘，您看這兩個奴才如何處置？”領(lǐng)頭的婆子小意詢問花溪，她雖拿了人但心里別有計(jì)較。春桃畢竟是大房出來的，如今又是大奶奶當(dāng)家，直接綁了人過去，豈不是打了大奶奶的臉。這種得罪人的事她可不愿意做。

　　紅柳瞪了那婆子一眼，喝道：“張婆子好不知事，我家姑娘還未出閣。你既管著巡夜的事，這種事怎好跑來問我家姑娘？”

　　張婆子被紅柳一頂，臉色微赧，“這，這不是因?yàn)榇禾沂枪媚锓坷锏娜恕?p>　　紅柳惱了，不等張婆子說完，接口道：“府里上有老夫人坐鎮(zhèn)，下有大奶奶主持中饋，什么時(shí)候輪到我家姑娘處置？大小事務(wù)不都得通報(bào)給大奶奶。漫說春桃是姑娘房里的人，就算她不是，出了這等事也該先報(bào)給大奶奶。”

　　花溪清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輕聲說道：“張媽媽，天晚了，為這事鬧得闔家不寧也不好。不如先把這兩個奴才關(guān)起來，派人看好了。等請示了大奶奶明日再行處置。不過事已經(jīng)出了，怎么也要知會老夫人一聲。待會兒，我讓紅柳去回了老夫人。大奶奶那邊就請張媽媽去通報(bào)一聲了。您看如何？”

　　花溪這話的意思是都交給大房處置了，張婆子得了話，心里有了底，也不再多糾纏，叫人押上兩人離開。

　　春桃整個人已經(jīng)恍恍惚惚的，這會兒被人拉走才驚醒過來，看著紅柳、春英一左一右守著花溪，眼中兇光一閃，欲掙開押著她的人，嘴上喊著：“紅柳、春英，你們?yōu)楹我阌?jì)我？丁香呢？為什么不是丁香？姑娘，我冤枉啊，冤枉??！是紅柳和春英……我要見老夫人，我要見大奶奶，我要伸冤……”

　　“還不趕緊堵上她的嘴！”張婆子聽出些端倪，生怕事情鬧大，急忙喊道。

　　旁邊的婆子趕緊從腰里解了汗巾綁住了春桃的嘴，順帶連吳明的嘴也給堵上了。

　　春桃一個勁兒掙扎，一刻也不消停。

　　花溪推開紅柳，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緩步走到了春桃面前。

　　春桃看著花溪一步步走了過來，憧憧火光中望著自己的那雙茶色的瞳仁染上了金色，勾人攝魄，紅唇勾起一個極美的弧度，帶著幾分妖異。

　　心頭突跳，春桃忘了掙扎，下意識地往后退，卻被身后的婆子攔住了。

　　花溪笑著走近春桃，停在三步遠(yuǎn)的地方，沖她揮揮手。

　　春桃身形一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走到了花溪跟前。

　　花溪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你平時(shí)背地里使小動作我懶得搭理，可你不該動丁香。你說要是大奶奶知道你腳踩兩只船，會怎么想？你那老子、娘和兄弟姊妹還會不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在府里呆著？有些事認(rèn)下了未必是壞事，看在你侍候我這兩個多月的份上，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春桃一滯，呆呆地不再叫嚷。

　　花溪滿臉哀戚地轉(zhuǎn)過頭，又對張媽媽說：“媽媽，帶走吧，總是主仆一場，我勸她幾句?！?p>　　張婆子不知花溪說了什么，但見春桃安靜了下來，暗自疑惑，可擔(dān)心再吃排頭沒敢多問，押著和吳明離開了。

　　人一走，花溪脫力差點(diǎn)摔在地上，幸好紅柳和春英及時(shí)扶住。

　　兩人扶住花溪回了棲霞園。

　　花溪一進(jìn)屋，就吩咐紅柳去了荷香院，又叫春英找來劉媽媽和丁香，將今晚的事說與二人知曉。

　　劉媽媽雙眉緊蹙，開口道：“姑娘您太魯莽了，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哎，您且安心歇著，院子里剩下的事交給奴婢?！?p>　　丁香已經(jīng)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嘴里一直嘟囔著，“都怪我，都怪我……”

　　“丁香——”劉媽媽喝住丁香，“出了事，你就知道哭哭啼啼地給姑娘添堵，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下次不要再上了別人的套，拖累姑娘?！?p>　　“我，我……省的了。丁香日后再不會如此了！”丁香胡亂地抹抹眼角，跪在了地上給花溪重重地磕了個頭，“丁香不會再拖姑娘的后腿！姑娘三番兩次為奴婢擋災(zāi)，奴婢這條命日后就是姑娘的?！?p>　　“起來吧，這話太重，我并沒怪你！”花溪撫了撫額頭，脧了劉媽媽一眼。

　　劉媽媽會意，“丁香起來吧，這后面還有好些事要處理，你隨我來，多學(xué)著點(diǎn)。我老了，陪不了姑娘幾年，日后還得靠你。剛回來忙亂，雖說給你說了許多，卻沒顧上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你，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p>　　丁香聽罷，又給花溪磕了個頭，“丁香發(fā)誓這輩子都要守在姑娘身邊，護(hù)著您，伺候您一輩子?！闭f完，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握緊了拳頭，沉默地退到了劉媽媽身后。

　　“去吧，讓春英給我準(zhǔn)備洗澡水，我在榻上歪一歪?！?p>　　劉媽媽帶著丁香退了出去，花溪才喘了一口氣，脫了鞋坐到了榻上，雙臂抱著蜷起的雙腿，頭埋在腿窩里，懶懶地不想動彈。

　　不多時(shí)，她又抬起了頭，望著窗外無月的天空，眼角有些濕潤。

　　小小孤女也值得他們這般大費(fèi)周章？還不是老夫人的一句話鬧得自己成了燙手山芋。大房和三房明擺著不愿收留，二房愿意多半為了報(bào)恩，只怕老夫人那里還不會同意?？磥磉@輩子，親情就是個奢侈品。

　　自己救丁香，何嘗不是救自己，救自己的名聲，保住多年的情誼，保住個死心塌地能幫自己的人。

　　名聲，出身……在這個世界有時(shí)候比命還重要。

　　累，真的很累！

　　人總是自私的，既然重新活一次，就不能再走老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損人利己的事不會少做。自己不是圣人，小動作可以容忍，但要害她身邊的人傷她根本，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今晚上不知要有多少人睡不好覺？

　　如今是自己躲起來裝鴕鳥都不成，你不入窠，別人也會算計(jì)到你頭上。與其這樣，還不如趁早表明態(tài)度把位置擺正了。

　　花溪抹掉淚水，低低地嗤笑一聲，眼中茫然盡去，一片清明。

　　*****

　　除夕到，恭祝大家兔年新春快樂，吉祥如意?。?！有99爆竹的可以放兩個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