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又到了周末,回到小區(qū)之后,蘇莞爾跟謝君生剛下車,就碰到了居委會的張老太。
“君生啊,來,張姐跟你說件事?!睆埨咸衩刭赓獾卣f。
“什么事情啊,張姐?”謝君生問道,他一向不關(guān)心東家長西家短的,倒也落得清閑,只是這張老太找上門來,他實(shí)在不知是為哪出。
“君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莞爾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你呀,還是找個女人來為你洗衣做飯吧,我看呀,你對門的李湘萍就不錯,三十出頭,人又勤快,也是一枝花嘛,而且她一過門,一個現(xiàn)成的兒子都那么大了,多好!”張老太說得時候,臉都笑開了花,仿佛自己有什么喜事一般。
張老太說話速度實(shí)在太快,根本不給謝君生插話的機(jī)會,謝君生聽得呆呆的,自從喬允兒嫁人之后,他從來就沒想過娶妻的事,更是對女人目不斜視,雖然跟李湘萍低頭不見抬頭見,卻從來沒有往這方面考慮過。
張老太見謝君生不表態(tài),便對蘇莞爾說:“莞爾,你說我說得對吧,再說了,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謝君生還不夠大嗎?莞爾,你該不會反對吧?”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蘇莞爾一點(diǎn)心里準(zhǔn)備都沒有,于是勉強(qiáng)地咧開嘴憨憨地笑了一下,她抬起頭來向樓上看去,卻看見了正在樓上晾衣服的李湘萍。
一個個的念頭像是放電影一般在蘇莞爾的腦中閃現(xiàn)出來:什么晾衣服?分明是在那里觀戲。什么請家教?分明是套近乎。什么談知心話?分明是探口風(fēng)。這張老太的說親事件一定是李湘萍早有預(yù)謀的,要不然她何以老是向自己訴說一個人帶孩子的苦,她又為什么會問自己是否介意謝君生娶個女人回家。
莫不是他們兩個人早就有情?蘇莞爾不愿也不敢再想下去,她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若是謝君生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她將情何以堪。
蘇莞爾默默地上了樓,謝君生想喊她卻始終沒有叫出口,之后他跟張老太說了些什么,蘇莞爾全然不知道,她回到自己的臥室,坐在床上撫mo著母親的照片,她想,他不會娶別的女人的。
愛情是偉大的,偉大到可以為對方付出許許多多,甚至是一切,愛情又是自私的,自私到連對方被別人多看一眼都有點(diǎn)不舍。蘇莞爾深愛著謝君生,她怎么可能愿意李湘萍跟謝君生結(jié)合,況且李湘萍能給謝君生的她蘇莞爾也同樣給得起,她愿意為謝君生洗衣做飯、生兒育女,而且還會為他撫琴,輕彈那曲他最愛的《浣殤》。
這次說親事件李湘萍確實(shí)是早有打算的,那還是去年的時候,因為謝君生救了寧寧她一直心存感激,張老太便勸她道:“湘萍啊,謝君生是個好人,他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不如你嫁給他吧,一個人帶孩子苦到啥時候是個頭啊?!?p> 李湘萍紅著臉低著說:“人家可是高中教師,有正式工作的,哪像我,街頭小販一個,我高攀不起?!?p> 張老太趕忙提點(diǎn)道:“正是因為這樣才要高攀,他掙錢,你持家,寧寧也有個好的家庭環(huán)境,更有利于他的成長嘛,湘萍啊,你可別不為自己打算,你現(xiàn)在剛剛?cè)鲱^,俗話說,女人三十一枝花嘛,你現(xiàn)在要是不趕快把自己嫁了,照你這么個操勞法,過不了幾年就人老珠黃了,那時候想再嫁可就遲了?!?p> 李湘萍想想張老太的話確實(shí)在理,為了寧寧,也為了自己,嫁給謝君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于是開口問道:“那蘇莞爾會同意嗎?”
“莞爾那孩子那么懂事,肯定也想謝君生能有個人照顧,再說了,她不過是他的養(yǎng)女,有什么權(quán)利干涉啊,你跟她平時沒結(jié)過梁子,平日里跟她套套近乎,說不定她還能幫上你呢!”張老太很有信心地說。
“只是,我怎么好意思說出口呢?”其實(shí)自從謝君生救了寧寧之后,李湘萍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是苦于無人說媒。
“這個好說啊,湘萍,你先去做做鋪墊,明年正月份我就去幫你說和說和。怎么,不相信?放心,你張姐身子骨還硬朗,活到明年正月份是沒問題的,呵呵呵……”張老太笑著拍了拍李湘萍的肩膀便離開了。
如今,李湘萍自覺鋪墊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張老太便來履行諾言了,只是謝君生始終沒有表態(tài),他雖然同情李湘萍母子,可是他知道,若是答應(yīng),蘇莞爾注定要受到傷害,謝君生曾經(jīng)最大的愿望便是娶喬允兒為妻,后來這個希望破滅了,他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著蘇莞爾健康成長,凡是傷害她的事他是不肯做的。
蘇莞爾看母親在照片中的清秀模樣,她忽然想起了杜譽(yù)琪,也許正是因為對母親的思之深,念之切,她竟然有了一種想認(rèn)識一下杜譽(yù)琪的強(qiáng)烈沖動。
蘇莞爾的思緒沉下去很深很深,以至于完全沒有聽到門的響動,連謝君生進(jìn)了她的臥室都全然不知。
“莞爾?!敝x君生叫她。
蘇莞爾抬起頭來,此刻她最關(guān)心的是謝君生會不會與李湘萍結(jié)合,她的眼睛有些朦朧,不知道是因為看了母親的照片睹物思人,還是害怕謝君生馬上就要屬于別人。
“你同意了?你同意了沒有?”蘇莞爾急切地問。
謝君生坐在她的床沿上,搖了搖頭說:“沒有。”
蘇莞爾緊緊抱住他,問道:“告訴我,為什么?”
她多么希望,謝君生的回答是他愛上了蘇莞爾,愛上了眼前這個女孩,可是,他沒有這么說,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一個人,習(xí)慣了。”
蘇莞爾對這個答案不免有些失望,但她還是慶幸,她和謝君生組成的這個小家庭暫時沒有添丁進(jìn)口。
此時蘇莞爾甚至想,不管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和謝君生生活在一起,養(yǎng)女也好,他未來的賢妻也罷,只要能守著他,看著他,她不再奢求那么多,想到這里,她便趕緊下床,要去廚房練習(xí)家庭主婦的鍋碗瓢盆交響曲。
謝君生望著蘇莞爾的背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老天爺,你為什么要如此作弄我?將我深愛的喬允兒嫁給我最好的朋友蘇朝義,又奪走了她的生命,你明明知道我愿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好吧,算我沒這個福氣,可是為什么,你又要她的女兒愛上我?你明明知道,我給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