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認定江陵大軍已北上,雙方?jīng)Q戰(zhàn)在即,如今葉縣已落入手中,少將軍劉琦年輕氣盛,必會按捺不住、主動求戰(zhàn),遂下令大軍就地扎營立寨,并在四處安排伏兵,靜待敵主動來攻。
曹軍中軍大帳設(shè)在葉縣,左軍大將徐晃與右軍大將于禁所部各藏身南北,再傳令后軍夏侯淵部加速靠近,送來糧秣輜重,準備以逸待勞,與荊州兵馬在葉縣城下打一場大決戰(zhàn)。
誰知左等右等,卻始終未等到荊州兵馬來攻打葉縣,反而是舞陽縣中的黃忠所部仗著騎兵馬快,時不時派小隊來襲擾一番,射殺斥候、敲鑼打鼓,搞得曹軍上下不勝其煩。
曹操與謀士們商議后,分析認為那劉琦許是懼于曹軍盛名,故而龜縮不出,遂決定改變策略,先取舞陽,拿下這個前進基地,而后分多路進逼合圍宛城,迫使荊州兵馬不得不出來應(yīng)戰(zhàn)。
夏侯惇為報前仇,遂主動請戰(zhàn),要親自帶兵去破舞陽,曹操自是許之,除將其之前損耗兵源盡數(shù)補足外,又命右軍大將于禁領(lǐng)所部兵馬在兩翼支援策應(yīng)。
夏侯惇得令后,遂領(lǐng)所部兩萬兵馬氣勢洶洶直撲舞陽而去,誰知到城下一開,卻見城門洞開,城頭上連個人影都沒。
夏侯惇心中生疑,命斥候進城查探,不時便有回報,稱城中不僅荊州兵馬已盡數(shù)撤走,連居民也大多為躲避兵災(zāi),在那黃忠的蠱惑之下,齊齊渡漢水逃去了襄陽、江陵,如今城中大街小巷都空寂一片,看不到半個行人,找遍全城,也僅找到三兩個孤老,居民逃去江陵之事,還是從他們口中打探到的。
夏侯惇聞言,哂笑謂道:“哈哈,愛去就去吧,反正那里遲早也都是咱們的地盤。”
說罷縱轡加鞭,領(lǐng)所部五千兵馬先行入城,同時派人急報曹操:敵望風(fēng)而逃,舞陽城已下!
曹操聞報自是大喜,謂左右道:“我早知元讓必不會讓我失望!”
遂令都督護軍趙儼擬定獎賞條陳,好奏報朝廷。
說話間,偶然瞥見軍師郭嘉目有憂色,遂笑問道:“奉孝(郭嘉表字)可是覺得獎賞急切了些?實因之前元讓落敗,軍心頗為受挫,故借此勝以振之也!”
郭嘉搖頭謂道:“非常時期,若真是首戰(zhàn)取勝,意義非凡,自是該快賞厚賜,只是來報稱敵望風(fēng)而逃,實在有些不同尋常?!?p> 曹操聞言,面色一斂,謂道:“敵聞元讓領(lǐng)大軍來攻,自知不敵,故棄城而走,有何不妥?”
卻見郭嘉淡笑謂道:“不知丞相所說不敵是將不敵、還是兵不敵?”
“這......”曹操聞言,一時語塞,說到將夏侯惇是黃忠手下敗將,說到兵早已被殺得不敢出城,他念頭一轉(zhuǎn),驚道:“莫非這其中有詐?”
郭嘉亦不確定,沉聲謂道:“但愿是我多疑吧,還請丞相派人提醒夏侯將軍,就說......”“報——”
話音尚未落,突有探馬疾馳而來,報曰:“舞陽城中雷聲陣陣,四處燃起大火,城門突然崩塌,皆已被封死,進出不得——!”
“哎呀!”曹操聞報,驚而起身,滿座智囊謀士皆面面相覷,出聲不得。
原來黃忠得知曹操大軍來后,本準備直接放棄舞陽,撤回唐河河畔,依托水軍艦船與之周旋,發(fā)揮牽制功效,然此時鳳雛龐統(tǒng)已然乘舟趕到,與黃忠碰頭得知消息后,卻笑謂道:“曹操乃謹慎多疑之人,夏盲侯所部才吃了大敗仗,他在未探明虛實之前,必會徐徐而行,故咱們時間充裕得很。老將軍大可故布疑兵,并將舞陽居民盡數(shù)南遷,而后在舞陽城內(nèi)給他留一份厚禮?!?p> “厚禮?”黃忠聞言,不明所以,直到龐統(tǒng)領(lǐng)他去后船船艙,見到放得滿滿當當、用油布包裹著的火雷后,方大喜謂道:“有這些寶貝玩意在,我敢正面和曹操大軍來會一會!”
龐統(tǒng)卻搖頭謂道:“如今東吳那邊也已開始生產(chǎn)火器,大江之上即將有一場驚天水戰(zhàn),需求火雷數(shù)目將極大,眼前這些可是我從水軍口袋里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咱們在南陽和曹操要周旋的時日可不短,可還指著它們用在刀刃上呢?!?p> “那依你之見?”黃忠疑竇而問。
“剛才不是說過了嘛,咱們在舞陽給曹賊留份厚禮,”龐統(tǒng)白眼翻過,怪笑謂道:“這火雷在南陽的第一聲響便可在那里發(fā)出!”
遂細細和黃忠交待當如何如何操作這聲響:
其一是在舞陽城中散布夏侯惇為報葉縣之仇、要來舞陽屠城的消息。南陽史上曾多有兵災(zāi),屠城之事更是屢見不鮮,百姓皆信以為真,紛紛攜老扶弱,離城避災(zāi),自有專人引導(dǎo)他們南下江陵、荊南求生。
其二則是命兵卒去山間砍伐薪柴,待入夜后再運進城來,去城中四處堆積,其上遍淋油脂等助燃之物,同時將城中河渠挖干、水井封死,不留半滴水在城中。
最后才是火雷登場,在四座城門處提前埋設(shè)好撼地雷,并挖松承重墻面,負責(zé)引火的精銳兵卒則是化妝做平民,提前躲在暗處,而后便可城門大開,靜等曹軍入甕。
得益于曹操以逸待勞之策,給了黃忠足夠的時間,無論是火雷埋設(shè)還是引火薪柴,以及引火兵卒的逃生暗渠,都已準備的極為完善,待夏侯惇領(lǐng)大軍入城后,一直穿云響箭過處,潛伏的兵卒在城中各處縱火作亂,而后四處撼地雷同時炸響,將城門炸塌,截斷去路,引得曹軍自相踐踏,死傷無算,至于夏侯惇能否逃生,卻不在其算計之中了。
黃忠這邊火燒舞陽,本部大軍則早已退往唐河沿岸,依托水軍艦船在博望坡扎營,而曹軍大帳這邊,曹操聞得舞陽雷動火起,頓時驚得站起身來,大喊一聲道:“竟忘了那劉琦的火雷,元讓怕是兇多吉少矣!”
郭嘉卻只追問:“可知兵卒死傷幾許,夏侯將軍狀況如何?”
“入城兵卒多有死傷,夏侯將軍下落不明!”
“快去再探!”郭嘉尚未說話,曹操已厲聲喝道,其聲凌厲忿怒之罕見,讓帳中眾人個個背脊發(fā)涼、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