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ㄎ迦f字,可以進(jìn)新書榜了,這五萬字全是情節(jié),只有少部分是注解,總之沒有拿大量資料來湊數(shù),諸位讀者大大見俺比趙與莒還辛苦,就多推薦兩次吧,爭取將這書推上新書榜。)
“李鄴,今日感覺如何?”
陳任每日晨跑歸來時,都會對在門前蹣跚著掃地的李鄴問上一句,別的幾個男孩也是如此。
每當(dāng)此時,李鄴便會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那日被霍重城送還之后,出乎人們意料,向來表現(xiàn)得冷靜近乎冷酷的趙與莒,并沒有將李鄴送官。按照家規(guī),李鄴犯了第一條、第二條和第四條,應(yīng)當(dāng)杖六十并送官,趙與莒沒有將他送官,除了杖六十外,還另加了六十杖,只是分三十日施行,每日四杖,都足以打得李鄴哭天喊地,便便又造不成太大的傷害。不過這次趙與莒沒有讓當(dāng)眾施刑,只是每日晨起之后,將李鄴拖入小柴房中杖責(zé)。
除此之外,李鄴還被從孩童之中驅(qū)逐出去,遣到門房,作為趙子曰的跟班,每日開門關(guān)門,做些灑掃清洗的活兒。他被從孩童中驅(qū)逐出去,自然也就沒了孩童的待遇,不僅要操執(zhí)家務(wù),衣食上也比義學(xué)中的孩童差上一籌。
而趙子曰因?yàn)閼?yīng)對霍重城得體,被趙與莒特允夜晚也與孩童們一起學(xué)算術(shù)。這對于一心向?qū)W的趙子曰可是極好的獎賞,雖說與這些比自己小六七歲乃至十歲的孩童在一起學(xué),他多少有些尷尬,但能正兒八經(jīng)地端坐受學(xué),哪怕學(xué)的并不是他向往的子曰詩云,也讓他極是感激。
李鄴在這群孩童之中幾乎沒有親近之人,相反,在共處的日子里,他惹事生非,倒是欺負(fù)了不少同伴,因此,見他倒霉之后,象陳任這般的,免不了會來嘲笑,李鄴只能充耳不聞——屁股上的杖傷還痛著,時刻提醒著他若是再犯家規(guī)會有何等懲罰。
可每日都見著這些同伴們晨跑嬉戲,他心中的羨慕與嫉妒幾乎難以掩飾,他原本也是其中一員,因?yàn)樽约翰徽湎?,才會落到今日之結(jié)局??吹节w子曰能上個夜學(xué)就高興得日夜合不攏嘴,他心里更是沮喪,他向來是瞧不起趙子曰的,這么大個人識的字卻連自己也不如,還敢搖頭晃腦說什么子曰詩云。
最讓他慚愧的,要數(shù)見著小翠了,比起嚴(yán)苛的主人趙與莒來,這位婢女幾乎是所有孩童的女神。她既溫婉又謹(jǐn)慎,在很大程度上替代了孩童們心中的母親角色。至于這座莊子名義上的女主人全氏,每日里便是吃齋念經(jīng),為兩個兒子祈求福祗,反倒在莊子里沒有多少存在感。
想到小翠,李鄴心中便是酸痛酸痛的。
陳任見問他沒有反應(yīng),便也不理他,有他這個實(shí)例在,孩童們對那三百余字的家規(guī)更是畏懼,都不敢再有逾矩。他們回到如今被稱為“義學(xué)”的院子之中,將李鄴一人留在了門外,若非傳喚,李鄴根本不能進(jìn)入院子了。
偷偷抹了一把眼睛,李鄴又開始蹣跚著掃地,逃過一次后,莊子的看守極緊,他已經(jīng)沒有逃走的機(jī)會了。
院子里傳來瑯瑯的識字聲,那是請來的先生在教孩童們識字。這位先生是個不第的秀才,沒有什么才學(xué),但教千字文還不成問題。以往的時候,李鄴都極其厭惡這個說起話來就搖晃著腦袋的先生,可現(xiàn)在,他覺得這位先生似乎也變得可愛起來。
若是自己也坐在那被大郎稱為“教室”的大屋子里,跟著先生一起搖頭晃腦,那該多好??偛槐叵笕缃襁@般,不但每日勞作不休,而且還得受別人的嘲諷,無臉去見對他們關(guān)懷備至的小翠姐。
“李鄴,你又在偷懶么,你以為如今還是在義學(xué)里?”一個路過的下人見他在發(fā)呆,出聲喝斥道:“快些掃,休要叫俺再看到偷懶了!”
李鄴慌忙舞動掃帚,加快了自己的進(jìn)度,至于那個下人是誰,他懶得回頭去看。
地才掃了一半,他突然聽到遠(yuǎn)處有蹄聲,此時大宋缺馬,因此民間養(yǎng)驢、騾之風(fēng)極盛,驢騾雖不如馬般善跑,但駝人代步總聊勝于無。李鄴用手遮著陽光,向蹄聲來處望去,沒一會兒,便見到一匹閹馬與一頭騾子奔了過來。
騎在馬上的人他不認(rèn)識,只知道是個滿臉胡子的大漢,那騎騾子的卻是郁樟山莊的大管家趙喜。
前日趙喜去了臨安,一則是去看看“保興”的生意,查查大掌柜胡福郎的帳,二則是去見石抹家的鄭掌柜,收上兩個月的雪糖款項(xiàng)。此時已是七月,依著趙家與石抹家的約定,雙方每兩個月結(jié)一次錢。
李鄴見趙喜神色匆匆地來到門前,引那個滿臉胡子的大漢進(jìn)入門房,然后又急忙入內(nèi),沒多久,便將滿臉胡子的大漢引入二進(jìn)偏院,那是趙與莒書房之所在。
滿臉胡子的大漢進(jìn)了書房后見到趙與莒時一怔,他只道是來見趙家家主的,卻不料在此見他的竟然只是一小小孩童。
“未亡人寡居,不便見外客,故令小兒陪客,尚請見諒,不知尊客高姓大名?”
從趙與莒背后的畫屏后面,傳來全氏的聲音,這讓滿臉胡子的大漢臉上的疑色頓消,他拱手行禮,用有些卷舌的官話說道:“小人乃石抹家少東家遣來的使者,有要事稟報。”
趙與莒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軀,皺起了眉頭。雖然郁樟山莊的三個水力機(jī)磨已經(jīng)可以源源不斷地向臨安提供面粉,但他目前最主要的財源還是售往北方大金國的雪糖,每日的利潤雖無最初的暴利,可也有近百貫之多。如今家業(yè)大了,花銷上也更多,特別是這三十多個孩童的衣食吃穿,都要花上不少錢,若是石抹家有什么變故,那他便得另辟蹊徑了。
他默算了一下時間,腦子里嗡的一聲,那種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眼前發(fā)花,冷汗爬上了額頭。
“有事便說吧。”他勉強(qiáng)地道。
“少東家說,胡人(注1)大舉南侵,兵鋒直指東都……”那大漢看似粗豪,言語卻不俗。
他說的事情,正是趙與莒方才計(jì)算時間后推斷的事情,也即是中華歷史上一樁極大之事:鐵木真第一次征金。因?yàn)榈赜蜻b遠(yuǎn),石抹家雖是用快馬將消息南遞,可傳到趙與莒這里時,也已經(jīng)過去近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