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美軍這邊的隊友都哄堂大笑,不過他們很快便笑不出來了,轉(zhuǎn)而罵聲四起:
“該死!”
“什么玩意?!?p> “我要殺了他!”
原因很簡單,敵軍陣營里那個叫“THE-CLAYMORE”的家伙,安裝的地雷實在是太惡心了。
那家伙一定是研究過心理學,懂得在人們最沒有防備的位置布雷:
——遭遇大批敵人,剛躲進掩體便被地雷轟成了渣。
——才擊殺一個敵人正打算換彈夾,沒走兩步就被炸死。
——本以為那個詭異的布雷者,應該不會在墻角這種明顯的地方安放地雷,但是剛轉(zhuǎn)過彎,就被爆炸的沖擊波正中面門。
——復活之后干脆在出生點附近蹲坑,剛躲進一個隱蔽的位置打算陰人,結(jié)果又被崩上了天。
美軍陣營這邊的水平,本來就和對面的俄軍有些差距,再加上對面還有一個堪稱變.態(tài)的布雷者,更是令他們苦不堪言,人頭數(shù)差距眼看都快接近一百了。
此時,被地雷炸死次數(shù)最多的維爾德,已經(jīng)干脆放棄抵抗,站在出生點等死了。
敵人就像是擁有預知能力,在被地雷連收二十多次人頭之后。他實在是受不了了,這種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地雷的感覺,簡直糟糕到極點。
此時的維爾德,正靠在黑色皮椅上,用呆滯無神的目光盯著屏幕。
以前的他自認為技術還算厲害,總能使用突擊步槍無情蹂.躪對手,一直都是勝多負少。
被打得這么慘,還是第一次。
最慘的是,自己從頭到尾,甚至都沒見過“THE-CLAYMORE”長什么樣子。
雖然非常痛恨那個使用闊劍地雷的混蛋,但維爾德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的技術實在是太強了,簡直強到無恥的地步。
被虐的神志模糊的金發(fā)少年,突然有種“回到現(xiàn)實”的感覺,腦中所想的事情,也比平時玩游戲的時候深刻了許多:
“我為什么要玩射擊游戲?”
回想一下,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曾經(jīng)坐在爸爸腿上,兩個人一起看電視上重播的《野戰(zhàn)排》。
那時候,父親指著屏幕上越南叢林中血肉橫飛的戰(zhàn)爭景象,對自己說:“戰(zhàn)爭是非常殘忍的,所以我們才更愛和平?!?p> “不對,戰(zhàn)爭太酷了!”維爾德反駁道。
那時候維爾德才看完《勇闖奪命島》,還在為里面帥氣的戰(zhàn)斗鏡頭而無法自拔:海豹部隊在浴室對決海軍陸戰(zhàn)隊武力搜索隊,肖恩康納利飾演的英國間諜一人剿滅幾乎所有對手,甚至是能把人融化的VX毒氣彈……在他看來都是那么的帥氣。
“戰(zhàn)爭一點也不酷,人類自相殘殺的戰(zhàn)場,都是真正的地獄。”曾經(jīng)參過軍的父親,用嚴肅的語調(diào)這樣說。
就是這句話,讓當時還小的維爾德,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種子:
“一定要向父親證明,戰(zhàn)爭的確是超酷的?!?p> 就為了這樣荒唐而幼稚的理由,他成了第一人稱射擊游戲的死忠。
直到現(xiàn)在,維爾德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確錯了,錯的離譜。
就算射擊游戲里的戰(zhàn)爭再怎么酷,也無法代表現(xiàn)實世界的戰(zhàn)爭。而且,自己玩游戲都能被打擊成這個樣子,要是上了真正的戰(zhàn)場,豈不是會立刻精神崩潰?
在真正戰(zhàn)場上遭遇地雷的士兵,可沒有重生的機會。就算僥幸沒死,也大多會落得殘廢的下場。
所以,戰(zhàn)爭真的就像父親說的那樣,完全沒有任何“酷”的地方存在。
想到這里,本來還有些迷茫的維爾德,目光開始堅定起來。
他立刻關掉了《戰(zhàn)場》游戲以及對戰(zhàn)大廳,把電腦里所有的射擊游戲都刪光了,然后關機走到院子里,仰望湛藍天空,享受著久違的陽光洗禮。
“停電了?”正拿著大剪刀修剪灌木的父親詫異的問。
“沒有,以后不上學的時候,我不想再玩游戲了,打算去打工賺點錢……”維爾德在說話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你總算明白了。”
父親笑了笑,說道:“明天我開車帶你去沙漠玩一圈怎么樣?好久沒旅行了?!?p> 維爾德點點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凝視著遠方天空中翱翔的雄鷹,小聲說道:“謝謝你……”
“你說什么?”父親問。
“呃?!本S爾德?lián)狭藫媳亲樱骸皼]什么?!?p> ——那名擅長布雷的玩家,說不定是上帝派來糾正自己錯誤的使者吧。維爾德忍不住這樣想。
……
此時,趙諾這里的天色才剛剛放亮。
他心滿意足的退出了游戲——確切的說,是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立刻被房主踢出了房間。
距離澳洲幾千公里的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剛剛幫一個叛逆期少年解決了多年的心理問題。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趙諾掏出剛才玩游戲時一直震個不停的手機,只見屏幕上閃爍著五個未接來電,以及一條短信,都是林霜發(fā)來的。
一頭霧水的打開短信,里面寫道:
“趕快開著你贏的那輛車來騰龍洗車房?,F(xiàn)在,立刻,馬上,必須過來,有急事?!?p> “大清早的,搞什么飛機?”
雖然還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趙諾還是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開門下樓坐上道奇CHARGER,向著騰龍洗車房的方向疾馳而去。
清晨的街道上人煙稀少,車也沒幾輛。在良好的路況下,趙諾很快便趕到了騰龍洗車房。
洗車房的老板猛哥,和身穿黑風衣的御姐林霜正站在門口,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嚴肅,正在討論著什么。
趙諾才剛下車,還沒來得及提問,林霜已經(jīng)先開口了,聲音稍稍有些沙?。?p> “你喜歡什么顏色?”
“???”趙諾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要把你的車漆成別的顏色,你喜歡什么顏色?”林霜又問了一遍。
“我覺得這車換成藍色會比較好看。”猛哥抱著雙臂發(fā)表評論。
理解了他們的說話內(nèi)容之后,趙諾頓時有種被坑的感覺:“你們兩個是不是腦袋有坑?一大早催我過來,就是為了給這車換個顏色?”
“你不知道嗎?你已經(jīng)被郭子浩那幫人盯上了。要是被他們看到這輛車的話,很可能會報復你的!”林霜語氣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