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翔與陸鴻御劍回到武夷仙山時,騰龍師祖,柳翔的師父追木清人,以及陸鴻的師父蒼葭真人,都已在仙山之巔迎接他們了。在二人下劍的一刻,騰龍師祖立即上前說:“陸鴻,這次我騰龍要代表整個門派,向你說一聲謝謝了!幾個月之前,那群龍無首的白雪谷,已經(jīng)放言要用白雪陰陽珠毀我武夷仙山,在騰龍與眾位元嬰渡劫師尊未能想出一個好的辦法時,是你自愿去了白雪谷,這一份義,我騰龍會永遠銘感于心,不會將它忘記的!如今你終于回來了,我代表整個門派,代表整個武夷仙山感謝你,還有玄真!你們二人今后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隨時向我騰龍或是敬遠師叔提起,我們都會有求必應的!”
見騰龍師祖親自上山迎接,陸鴻連忙說:“謝謝騰龍師祖。我陸鴻身為古楓派弟子,為門派設身處地著想,替門派挽回災禍,本是應該,何勞師祖如此夸獎?師祖這番話,倒是說得陸鴻無地自容了?!?p> 見陸鴻不但平安歸來,還出言如此懂禮,將話說得如此謙遜有度,眾人都是十分地欽佩,騰龍師祖將他二人迎進仙山后,又說:“陸鴻,你此次回來,一定要好好調(diào)息養(yǎng)氣,爭取早日向筑基中期邁進,至于玄真,應該是可以閉關沖擊筑基了。這筑基,可是一道大門檻,一定要認真對待,一定要下死賭注,只許成不許敗。你們從明日開始,就各自在洞府調(diào)養(yǎng),有什么情況隨時告訴我,我騰龍,定會盡一切可能幫你們!”
這一刻,陸鴻與柳翔同時說:“謝謝騰龍師祖!謝謝門派的關懷!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于是,回到各自洞府后,二人又被古楓派仙山的一些熱心的管事弟子,請去開了一頓慶功宴,與門派內(nèi)的小切磋,然后,就是正式的閉關了。
對于陸鴻來說,這閉關意味著半年到一年的調(diào)養(yǎng),直至身體恢復,可以向著筑基中期邁進,而對于柳翔來說,這閉關,卻有可能意味著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與世隔絕,自成一世,畢竟她曾聽師父說過,她天生的體質(zhì)內(nèi)富含金訣素,是天生的金源體質(zhì),這樣的體質(zhì)若是修煉筑基,有可能要花上比別人多上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時間,畢竟那些金訣素雖然適合修仙,但其堅固的程度,也屬世間少有,若是要成功筑就修煉基礎,為日后的蓮花元嬰渡劫作準備,可能需要花上許多年的時間,也未可知?故而這一次柳翔的閉關時日,已是大不可測,在正式閉關前,她有些思前想后,與這俗世的一切難分難舍了。
在正式走進自己的洞府,準備開始長達數(shù)年的閉關時,她開始留戀塵世的一切,竟然忍不住,到武夷山的仙山之巔逛了許多圈,將武夷仙山的草草木木,都難分難舍望了一遍,是的,如今她已經(jīng)要閉關獨守,要將這俗世的風景塵封于心底,長久地隔絕,若時運好的話,還可以早早出關晉階,可若是時運不濟,還有可能猝死在洞府中,留給俗世一個悲傷的回憶,這,又豈是她所能預料的?故而這一次面對武夷仙山的山山水水,她竟是有了這樣多的感觸,與想念。
在看夠了武夷仙山的草草木木之后,她又實在是忍受不住思念,跑到了陸鴻的洞府,想要在閉關前,再最后見陸鴻一面了。
剛剛奔到陸鴻的洞府,他早已睡下,見柳翔奔進來,只得披上衣裳,略有幾分難堪地問:“柳師弟,你不是閉關了么?這多晚的天了,還沒有休息?”
此時的柳翔,已經(jīng)面臨閉關沖擊晉階,俗世的白天黑夜,在她眼里早已不算什么,此番見陸鴻急急地掩上衣裳,便也臉一紅,隨后,又十分不舍地說:“陸大哥,這一次我閉關,師父說很可能,要用上許多年,這就是說我,至少要有一兩年,或是三五年不能出來見你了。這些年的時光,缺了你的陪伴,不失為一種遺憾,是不是?所以我,想要在這最后的時間里,跟你見見面,說說話,不然,我怕是,永遠都沒有機會了?!?p> 聽柳翔的話里透著傷感,陸鴻爽朗一笑:“柳師弟,你真傻,你這一次筑基,是百分百地必勝,你不是常聽師父說,天生金源之氣的修仙人晉階,雖然困難比別人多上許多,但是成功,也是志在必得,容不得半點懷疑么?所以,你那么開朗樂觀的一個人,如何在這里犯起了傻,說起這種話來了呢?所以我們現(xiàn)在拉勾約誓,一定要在彼此突破修煉瓶頸,成功到達彼岸的那一刻相聚,那時,我們就是最最自豪的一對師兄弟了,你說是不是?”
柳翔本就是極其自信開朗的一個人,如今聽到陸鴻這樣的鼓勵,自然是感觸極深,連忙說:“是啊,陸大哥,你這話說得太中聽了。我們,一定會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重聚,到時,共同分享別后的心情,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悅,那一天,一定是會到來的!”
就這樣,與陸鴻嘮嘮嗑嗑談了大半夜之后,柳翔心內(nèi)的自信感一點點回升,跳躍,她終于明白與陸鴻的每一次交談,都是這樣刻骨銘心,而在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洞府時,柳翔終于知道,自己該回去了。對,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而與君相談,也終有一止,不管多暢意的相談,多歡喜的相聚,到最后,都需要經(jīng)受時間的考驗,捱過修煉晉階的殘酷一關!然而直至回到自己的洞府,柳翔依然在與陸鴻頻頻招手,依依難別。
就在她已經(jīng)一狠心長久關上洞府的石門,安靜地坐下,準備服下那木蓮百花丹,開始長久的閉關時,從陸鴻的洞府內(nèi),卻驀然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呻吟聲并不大,但遠在另一間洞府的柳翔,卻還是清楚地聽見了!從剛入古楓派到現(xiàn)在,幾乎每一次,她與陸鴻都像是有著心電感應一般,陸鴻洞府內(nèi)的任何一點點事,她都可以十分靈敏地察覺到,而反過來也是一樣,她洞府內(nèi)的一丁點事,也同樣瞞不過陸鴻的眼睛,這在武夷仙山,早已是一件眾人皆知的事。
此時那呻吟聲雖然不大,卻聽來十分痛苦,十分難忍,不然,遠在這邊洞府的她,緣何聽得出陸大哥的呻吟聲內(nèi),有著十分的壓抑之聲?
本已入修煉之境的她,此時是不宜走出洞府,再入俗世的,但現(xiàn)在對于陸大哥的擔憂,已占據(jù)她的心靈,若是此心魔不去,她也無法做到心安,無法做到閉關數(shù)年,沖擊筑基的!所以糾結了半刻,她終于還是,義無反顧地奔出了洞府。
剛剛邁進陸鴻的洞府,她就看到住在陸鴻洞府附近的一些管事弟子,早已來到那里,在解開陸鴻的衣裳,替他察看經(jīng)絡。大凡修仙之人受傷,大抵都是經(jīng)絡受損,所以此時那一干管事弟子,早已按照師門之訓,在那里七手八腳忙開了。
柳翔剛剛進去,就聽見半躺在那里,半解開上身白衫的陸鴻,聲音艱難地開口說:“眾位師兄弟,不用白忙話了。我自己的傷,我自己知道,這傷,原是在闖冥谷的時候,被那白狼所留,當時我與柳師弟在一處尋野味,不想那帶魔族封印邪咒的白狼,正從背后偷襲而來,我情急之中只好將柳師弟一把托起,不想自己,倒是正好以背部的身軀,對上了那魔族封?。∪缃褚膺@傷,只有耗上十天半個月,勞煩你們轉(zhuǎn)告騰龍師祖,讓他為陸鴻熬半月的梨子白藕湯,這藥湯是解白狼封印的,我早先就聽我們陸氏祠堂的族長說過,這藥有奇效,還有,你們一定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我怕會驚動了柳師弟,影響她閉關筑基,那麻煩,可就大了?!?p> 見陸鴻在這樣的時刻,依然心心念念的是柳師弟,眾人都唏噓不已,而此時陸鴻剛剛閉上眼,他那肩處的傷,正觸上柳翔那一雙心痛的眼睛,站在洞府門口的柳翔,終于忍不住大聲喊:“陸大哥,你好傻?你明明知道那白狼封印如此厲害,你還要托著我跳過它?若是沒有跳過,你一定不會觸動那白狼封印,你也不會這樣的!”
此時的陸鴻,見柳翔重又回來,只是詫異地睜開了一下眼睛,隨后,又穩(wěn)穩(wěn)閉上:“柳師弟,你走吧。這里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一日沒有成功晉階出關,我便一日不是你的陸大哥,與你,將再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若你再是不走,我可就要求助于這些管事弟子,將你逐走了!”
逐走?
這里的一切,都與自己,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這,是自己最好的師兄——陸大哥,所說的話?
左思右想,柳翔終于明白了其中深意!當明白到其中深意之后,柳翔,終于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東西,與風月無關,與脆弱無關,只與理想,與破繭成蝶翱翔九天的壯志相關!
這一刻,她,竟然不敢再與陸鴻的眼睛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