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開到紅叢路口,司機靠邊停下來。
“三十二塊八,還有三塊燃油附加費,一共是三十五塊八,推薦使用啾啾錢包支付,綠色出行,方便你我,先生,請您攜帶好財物,祝您旅途愉快?!?p> 錢佳閣掏出來癟癟的錢包,又放了回去。
“師傅,您有零錢嗎?能不能給我兌一點?!?p> 出租車司機戴著墨鏡,轉(zhuǎn)過頭來回以八顆牙齒微笑:“您好,沒有?!?p> 錢佳閣掃碼付錢之后下車,看向紅叢路最中間的正山廟廟門。
周邊的商鋪都開門營業(yè),但沒有大門口的棉花糖攤子生意好,賣氣球的攤子也同樣熱鬧。
距離廟門遠一些,有個手機貼膜的手推車,短頭發(fā)小哥坐在車把上,無聊地打著毛衣。
錢佳閣拿著手機,走了過去。
“貼膜?”
錢佳閣點點頭,小哥把手機接過去。
“呦,你手機這鋼化膜可真結(jié)實,都摔成這個成色了,想換個什么樣的?普通膜,藍光膜,防窺膜,還是鋼化膜?”
“兄弟,你手藝怎么說?是祖?zhèn)鞯膯???p> “那必須,你看看我這大招牌上,不都寫著呢嘛!”
錢佳閣走到攤子另一側(cè),看見小哥挨車立著的藍牌子:“祖?zhèn)髻N膜,各種手機膜,手機殼,應(yīng)有盡有,價格公道,歡迎選購?!?p> “可以啊,兄弟。鋼化膜多少錢?”
“你這么好的手機,真得來個最好的鋼化膜,十五塊。這是首府那邊新推出的高端貨,藍光鋼化膜!”
“十塊吧,十五有點多了?!?p> 小哥把錢佳閣手機上稀碎的鋼化膜揭下來,拿濕紙巾擦了一遍,聽見錢佳閣搞價,把手機放了下來,從手推車底下掏出一雙黃襪子來。
“十塊真不夠,這樣,還是十五塊,我送你一雙襪子,這襪子是經(jīng)洗又經(jīng)曬,經(jīng)蹬又經(jīng)踹,經(jīng)拉又經(jīng)拽?!?p> 錢佳閣把黃襪子接過來。
“行,那就還是十五塊,兄弟,抓緊時間貼,我還趕著進去上香呢!”
小哥低頭忙碌,嘴上沒停,一直和錢佳閣搭話:“上香?求姻緣還是求事業(yè),我聽他們說都挺靈驗,不過我還沒有進去過?!?p> “你這攤子就擺在廟門口,距離這么近,進去轉(zhuǎn)轉(zhuǎn)啊?!?p> “我,舍不得香火錢,喏,貼好了,以后用的時候注意點,我接過來還以為這手機剛下戰(zhàn)場呢!”
“和戰(zhàn)場也差不多,你是不知道那天火力有多激烈,子彈嗖嗖飛。”
貼膜小哥把手機遞過去,還以為錢佳閣在開玩笑:“那你以后注意一些,別想著靠我這個鋼化膜就能防彈了。”
“行!對了,再換點零鈔?!?p> 錢佳閣跟著引導(dǎo)地標(biāo)進了正山廟,紅叢路上打開的廟門,只是正山廟露出來的一角。
門口立著的引導(dǎo)牌沒有人立足查看,大多數(shù)都是領(lǐng)著小孩子游園的爺爺奶奶,錢佳閣也只是跟著稀疏的人流一直朝前走。
過了荷塘,走到山腳下的大殿,有穿著深紅色罩袍的神職人員過來引導(dǎo)。
大殿中間香爐里煙火繚繞,錢佳閣還以為上香要交錢,卻看見香燭都是隨意取用的。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錢佳閣都是第一次到廟里來。
上一世李熙鑒被人販子擄走拐賣后,幾經(jīng)周折,也曾念叨過漫天神佛,誰他娘的快來救救我!誰他娘的快來救救我!可是一個都沒有來過,只有冷血無情教官手里的鞭子啪啪作響,把錢佳閣訓(xùn)練成一個同樣冷血無情,只知道完成任務(wù)的機械師。
這一世的錢佳閣,雖然沒有父母在身邊陪伴,可楊仲一直把錢佳閣照顧得很好,有什么需要,楊仲幾乎都能滿足,也沒有到廟里來尋求精神安慰的想法。
懷里揣著麥迪克小姨送過來的銀牌,錢佳閣雖不感興趣,也愿意出來見識見識。
正山廟的大殿里供奉著高大的神像,錢佳閣剛邁步走進大殿,就有神職人員靠過來引導(dǎo)。
高大的神像位于神殿最中央,通體雪白,披著白色的罩袍,款式如同神職人員身上那件一樣。
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呈現(xiàn)出一個防衛(wèi)的態(tài)勢,弓步站在神臺上。
錢佳閣站在欄桿外抬頭向上,看向神像的腦袋。
只是神像沒有臉龐,雪白的脖子豎直向上,沒有嘴巴,沒有鼻子,沒有眼睛,沒有眉毛,沒有耳朵,沒有頭發(fā)。
莊嚴(yán)的大殿里供奉的無面神像,反而讓錢佳閣有點瘆得慌。
“大哥?這供奉的是?”
神職人員穿著罩袍一邊引導(dǎo)錢佳閣向大殿后面走,一邊向錢佳閣介紹:“這尊是掌管刑罰的雷霆戰(zhàn)將?!?p> “哦哦,雷霆蘸醬,很雄壯!”
面容嚴(yán)肅的神官停下腳步,等身后的錢佳閣跟上來,向后山繼續(xù)進發(fā)。
在大殿里上完香之后,多數(shù)游客在大殿里逛一逛就會返回,跟著神官一直向后走的,似乎只有錢佳閣一個人。
爬上高高的臺階,到達寬闊的平臺,平臺上放著四個大缸。
“導(dǎo)游,這又是?”
“這是水缸?!?p> “哦哦,水缸,很雄壯!”
走過平臺,從山腰繼續(xù)向后山走,錢佳閣感覺懷里一燙,是麥迪克小姨遞給他的銀牌。
錢佳閣驚醒過來,周邊已經(jīng)沒有一個游客,穿著紅色罩袍的神官也消失不見了。
青石臺階上有淡淡的水漬,水漬上面有若隱若現(xiàn)的腳印。
錢佳閣回過頭來想要返回,卻只看到一層層迷霧,只好跟著淺淺的腳印向著后山繼續(xù)走。
“好像玩大了噯?”
錢佳閣嘴里嘟嘟囔囔自嘲,卻并不害怕,做機械師這一行的人,幾乎都是天生膽大。
錢佳閣踩住前方的腳印,看著青石板上后續(xù)的腳印刷新出來。一步一步緩緩向著后山行去,過了沒多久感覺到身邊也有濃霧襲來。
“好像在玩神廟逃亡啊!哈哈哈!”
空蕩蕩的山谷里沒有一絲絲回聲,只有錢佳閣聽見自己怪叫。
身后濃霧彌漫,錢佳閣也開始加速,只盯著地上的腳印,開始快跑。
急促的呼吸間,錢佳閣抬頭看了一眼,濃霧已經(jīng)把青石板完全籠罩,不遠處出現(xiàn)的茅屋,里面有燈光點點。
錢佳閣沖出迷霧,推開茅屋的小門,反而進入到正山廟的后殿。
十二根高大的立柱支撐住神殿的屋頂,光線透過彩色琉璃照在潔白的地磚上,神殿里蘊藏著讓人迷幻的光。
前殿里供奉的神像也出現(xiàn)在后殿里,錢佳閣看向神殿最中央,巨大的無頭神像穿著殘破的罩袍,將之前手持的盾劍都捆綁在背,單膝跪在地板上。
錢佳閣看向無頭神像跪服的對象,只能看到一陣淡淡的藍光,閉上眼睛卻可以感受到,仿佛有個水母狀的祂存在,在神殿最前方緩緩游蕩。
十二根巨大的立柱下,只有五根立柱坐著人,穿著統(tǒng)一的紅色罩袍,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冥想。
錢佳閣推開神殿大門走進來,坐在最外側(cè)的白眉老者最先醒來,慈祥地看向錢佳閣。
“你好哇~”
“你好啊,老先生,廁所在哪里???我迷路了!”
白眉老者撿起來放在地上的木頭拐杖,佝僂著身體從蒲團上爬起來,紅色罩袍上全是細細的灰塵,還有厚厚的蜘蛛網(wǎng)。
錢佳閣一只腳在門內(nèi),一只腳在門外,身后濃霧彌漫,卻沒有一絲霧氣進入到神殿里面來。
錢佳閣揉揉眼睛,好像看到老者身上的罩袍都碎裂成布片掉落在地上,可再一抬頭,卻看見老者身上還是有制式罩袍的紅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想要爬起來的老者,仿佛被看不見的鐵鏈?zhǔn)`,又重新跌倒在蒲團上,手里的木杖也鐺啷啷摔在地上。
錢佳閣站在門口,距離十二根立柱都很遠,卻聽見了東西摔在地磚上的聲響。
“廁所啊,我也不知道,很久沒有去過了。迷路的話,就好說了,靠右走就好?!?p> 白眉老者說完話,還要掙扎著站起來。
錢佳閣把探進神殿的那只腳抽出來,雙臂拽住青銅門環(huán)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轟隆一聲把赤金大門關(guān)上。
抬手摸了摸,感覺上卻還是濕漉漉的茅草。
錢佳閣抬起腳,向著右側(cè)小邁了一步,茅草屋不見了,高大的神殿不見了,消失許久的紅色罩袍神官出現(xiàn)在眼前。
錢佳閣閉上眼睛,又睜開,確認(rèn)身邊的神官不是幻覺。
還有熟悉的對話框:
“請確認(rèn)您的魔網(wǎng)連接正常,然后重試
確認(rèn)”
錢佳閣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對話框變成了黑白兩色。
“這是水缸。”
錢佳閣看向回答問題的神官,也會了一句:“哦哦,水缸,很雄壯?!?p> 走上平臺后不久,站在神殿門口的神官把引路的神官換下,推開神殿的大門把錢佳閣請進神殿。
有個神官坐在門口的桌子后面,錢佳閣剛走過去,神官就沖著錢佳閣招手。
錢佳閣掏出錢包,對上了神官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聽見嘟嘟做響的銀牌,就把銀牌掏了出來。
“第五百零四號。”
神官接過銀牌識別編號后頓了一下,在冊子上比對了一遍,交還到錢佳閣手里。
“去第九排,誠心冥想,上神會回應(yīng)你的!”
雷霆戰(zhàn)將站在神殿中,再次更換了形象:巨大的盾牌斜靠在身上,雙手拄劍站在神殿最中央,身上的罩袍隨風(fēng)飄蕩。
錢佳閣的目光從神像的臉上挪下來,認(rèn)真的數(shù)了數(shù)大殿里究竟有幾排座椅。
數(shù)到第九排,從一側(cè)的空檔繞進來。
木制座椅的間隔很大,錢佳閣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沒有吵到誠心冥想的其他人,也可能是他人都過于投入了。
錢佳閣坐到座椅上的時候,大致數(shù)了數(shù)前排的人數(shù),全加起來也就幾十個,前排靠后的座椅空出來一大部分,也沒有想明白為什么不讓自己去前排就坐。
錢佳閣走到第九排中段,就找了個座椅隨意坐下來。
椅背上的靠墊很舒服,椅子的坐墊也很舒服,沒睡好的錢佳閣坐在椅子上都要睡著了。
前排座椅的靠背上有可以放下的小桌板,錢佳閣空著手沒有拿水杯之類的東西,也學(xué)著前排的人把小桌板放下來。
小桌板上刻著赤金色的銘文,錢佳閣摸了摸褲兜,可惜沒有沒有小刻刀,不然非得刻一個“早”字上去。
跟著赤金銘文讀了一邊,錢佳閣就感覺到困意襲來,又讀了一遍,就同前排的人一樣,撲在小桌板上睡著了。
肉體在座椅上沉睡,靈魂被恢弘的神歌牽引,在教堂的上空引出一條細線,灌輸?shù)嚼做獞?zhàn)將手中的長劍。
錢佳閣聽著恢弘的神歌,忍不住打著拍子跟著一起唱起來。
在李虹樹眼里唱歌一般好聽的錢佳閣,不知道是在多少層濾鏡加持后顯現(xiàn)出來的。不然,也不至于讓有丶小帥的好兄弟麥迪克擔(dān)當(dāng)蟑螂尜尜的主唱了。
安定的靈魂細線穩(wěn)定輸出,前后排加起來幾十個人在神官的引導(dǎo)下,將雜亂的網(wǎng),擰成一股細細的繩索,經(jīng)過斜靠在神像旁的盾牌過濾,重新輸入到劍柄中。
直到哼著歌,歡快地加入進來的錢佳閣出現(xiàn),一切都變了。
在藍色魔網(wǎng)中,高聲言語都要被其他人辱罵,舉報,屏蔽一條龍操作。而在神殿里,完全沒有人能夠這么做。
待在密室內(nèi)的三位神官,都是處在覺醒與未覺醒邊緣的神徒,看到“發(fā)育不良”的錢佳閣成功并網(wǎng)加入,這種情況,幾個神徒都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恢弘優(yōu)美的神歌加入了不和諧的因素,導(dǎo)致原本穩(wěn)定的靈魂細線開始波動。
已經(jīng)被靈魂細線修復(fù)出嘴唇的雷霆戰(zhàn)將,臉色紅一下,綠一下像是中了毒一般跳動著。
當(dāng)合唱登臺表演時,有人不合拍子唱錯,最有效的辦法不是立刻停下來去糾正,而是用你的嘹亮的聲音,把那個唱錯的聲音完全蓋過。
密室里的三位神官滿頭大汗,妄圖竭力糾正,可惜聲音蓋不過。
如同鄰家小孩在學(xué)聲樂唱歌,原本要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p> 一個壯漢嗷嗚一聲來了一嗓子:“天上的星星,參北斗?。 ?p> “發(fā)育不良”的錢佳閣以為是哼唱,對于三個沒有覺醒的神官來說,卻如同獅吼功一樣。
被錢佳閣帶跑調(diào)的神歌,完全失去了安撫靈魂的效果。原本被整理得井井有條的靈魂細線,一下子亂成一鍋粥。
神殿里傳來一聲悶響,靠在雷霆戰(zhàn)將腿邊的盾牌炸了。
壞人不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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