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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風(fēng)煙路

第879章 折言拆兩半

南宋風(fēng)煙路 林阡 3715 2011-03-16 21:36:16

  “怎么回事?!十八羅漢和十兄弟不是都要來么?怎么一個個縮起頭來不露面?!”

  楚將軍郁郁走入帳中,正巧見另個將軍也在大發(fā)雷霆,奇問:“師兄,那十八羅漢和十兄弟不是夸下海口,武功與楊宋賢不相上下么?為何不來?!”

  “風(fēng)月你來得正好?!睂④姎庀藘扇?,“誰知道他們這些人,言而無信!師兄正愁宋匪高手太多沒法對付,以為得他們相助會好些,現(xiàn)在卻……”

  “是啊,宋匪高手太多,太強(qiáng)?!背L(fēng)月嘆息,“尤其徐轅,真正的武林天驕?!?p>  “風(fēng)月?”將軍面露驚奇:“你是第一次夸贊宋人啊,難道說……?”

  “不,我并沒有服他。相反,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他兩次見面,都對我尤其不敬?!背L(fēng)月冷道。

  將軍嘆了口氣:“此番來到齊魯之地,先已覺此人杰地靈,現(xiàn)今又有了短刀谷援兵……那個楊宋賢,前幾天師兄我倒是以軟劍與他交過手,名不虛傳的玉面小白龍,不過可惜、中途被又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攪了局?!痹瓉磉@將軍就是束乾坤了。

  “楊宋賢,我以為還是早殺為好。他對山東義軍親和,才入金不到一個月,已經(jīng)能喚醒紅襖寨士氣。此人實(shí)是頭等大敵,長遠(yuǎn)之計(jì),除之為上?!背L(fēng)月建議。

  “我也這么覺得?!笔c(diǎn)頭。

 ?。?p>  “這十八支矛,十只戟,究竟是何用意?為何讓我?guī)Ыo宋賢和天驕?”玉澤看向一臉得意的沙溪清,越來越不懂這個人的心思。

  “告訴他們,證明我比他們更愛你?!鄙诚迦缙饺瞻惴趴v言笑,只是,玉澤一點(diǎn)也不喜歡浪子:“夠了!閣下一味調(diào)侃,一路口出妄言,實(shí)在是令人厭煩至極,閣下不覺得,這萍水相逢,閣下太當(dāng)一回事了?若是玩笑,玉澤請閣下收回,大戰(zhàn)在即,豈容兒戲???”

  沙溪清哼了一聲:“萍水相逢又如何?當(dāng)年你與徐轅半月之交、與林阡不過相逢五日,不也能夠彼此傾慕、私定終身?那般的隨心所欲、我行我素,才應(yīng)是你藍(lán)玉澤所為?!?p>  “那般的一見鐘情、海誓山盟,到后來,不還是煙消云散一場空……年少之時,人的決定總是一時沖動,太不成熟,所以愛錯……”玉澤黯然。

  “錯了,你這句話才是錯了。哪里不成熟?哪里愛錯?年少最應(yīng)動情時,敢說愛,也敢多愛,這才是不虛度了華年。你現(xiàn)在又何須后悔,當(dāng)初為他們赴湯蹈火過,那當(dāng)初就是愛過他們。只不過體驗(yàn)過了,發(fā)現(xiàn)有更適合的罷了?!鄙诚宀灰詾槿唬岸鄲蹘兹藷o妨,我沙溪清傾慕你之前不知結(jié)交過多少豪杰女子,各有所長、性格迥異,有江湖女俠,有王公貴族,有大家閨秀,有小家碧玉,有殺手捕快,有出身青樓,個個都萍水相逢,卻個個都有她們的獨(dú)到之處。時間久了,才知誰是世間最好?!?p>  玉澤雖對他沒什么好印象,但也微微覺得這句有理。若非經(jīng)歷了時間考驗(yàn),焉知宋賢在自己的心中分量這么重。若不是在短刀谷磨練看多了生離死別、若不是石泉縣里差點(diǎn)被哥哥殺死、若不是金陵和吟兒的先后開導(dǎo),只怕自己也還深陷在舊的回憶里,無可自拔。

  “不過,我每遇見一個女子,都要問她,這一生當(dāng)中,最痛恨的三個人是哪三個。你呢?列舉給我聽聽?!鄙诚屦堄腥の?。

  玉澤一怔:“三個痛恨之人……”思索半晌,面露難色:“我……并沒有痛恨之人?!?p>  “我就知道你不會有痛恨之人,你這般木訥的性子。”沙溪清冷道。

  玉澤氣道:“有何關(guān)聯(lián)?”

  沙溪清俯身看她,她的臉仍藏在蒙面之后,眼睛卻一樣迷人:“拜托你脾氣別再這么迂……你的生命里要找三個痛恨之人,又有何難???我來告訴你,你的那三個人太好找了,正是南宋武林的‘三足鼎立’?!?p>  玉澤一震:“為什么?”

  “為什么?第一個,天驕徐轅,你人生的第一個叛徒,為了所謂的抗金大業(yè)冷落你?!鄙诚逭f。

  玉澤搖頭:“這卻從何說起?他是統(tǒng)領(lǐng)江湖的武林天驕,大業(yè)未成,怎可談私情。又何謂冷落?我二人結(jié)識時情竇初開,論年紀(jì)不過豆蔻……怎可以恨他,只會贊他,支持他?!?p>  沙溪清哼了一聲:“第二個要恨的,就是林阡。為了所謂的兄弟之情放棄你,卻寧可為林念昔與洪瀚抒交兵。”

  “沙溪清,你是外人,自不了解內(nèi)情。”玉澤笑而繼續(xù)搖頭,“勝南當(dāng)年變心,實(shí)則我先對不住他,相反他人生無論最輝煌還是最低落的時候,都是盟主在他身邊陪伴……怎可以恨他,只會懂他,敬他。”現(xiàn)在她也懂了,勝南放棄她,起先確實(shí)為了宋賢,后來獨(dú)獨(dú)是為了吟兒。用沙溪清的原話講,人在不同的階段愛情觀是不一樣的,吟兒恰好在對的時間被林阡珍惜、也確實(shí)值得林阡珍惜。

  看她難免感傷,沙溪清又道:“第三個要恨的,便是林念昔。若非她的干系,林阡就還是秦川宇,不關(guān)林勝南的事。林勝南不會擔(dān)負(fù)起這個抗金聯(lián)盟。是她硬生生將林勝南搶走,害得你苦苦守候多年。”

  “勝南得到飲恨刀是天意,愛上盟主也無可厚非。那許多年我的守候原本是一廂情愿,只想分擔(dān)一個英雄心中的苦罷了……怎可能恨盟主,她為了勝南和聯(lián)盟也操夠了心、受盡了傷,不可以恨她,只會憐她,惜她。”

  “這三恨,竟成了一贊一敬一憐?!鄙诚鍑@。再看了一眼藍(lán)玉澤,她真像一支開得正好的臘梅,純白色彩,添了雪的韻味、花的香氣,即使惆悵著、正經(jīng)著、嚴(yán)肅著,也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清幽、淡雅、沁人心脾,“換做旁人,做出你那些事來還不知道錯在哪里、只知道自責(zé)和給別人找借口開脫,根本就是玷污了情(和諧)愛。不過,看在你是藍(lán)玉澤的份上……也就可以原諒了。誰叫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平常人高攀不起,可是那些英雄人物,有了你也不可能當(dāng)你唯一……”

  “唉,走吧。送你回去立功?!鄙诚鍑@,終將這二十八件兵器送予她,護(hù)送她回仰天山陣地去。

  大風(fēng)天,結(jié)伴而行。實(shí)則他還覺得獨(dú)處的時間不夠,奈何,奈何身邊女子真不是常人可碰。至少連他沙溪清也只敢調(diào)侃到手、不敢再進(jìn)一步。

  玉澤看他走神,揮揮手:“你怎么了?”

  沙溪清從思緒中醒來:“在想你,不知不覺就走神了……”

  玉澤一愣,嘆:“沙公子。不是我不愛你,而是……請你自愛?!?p>  沙溪清微微一怔,秀氣的臉上忽而斂了笑:“我是真的,是真的想……”他停下馬來,抬頭看天上浮云:“沒認(rèn)識你之前,只知道你的才貌雙全,也想去看看你究竟是否名副其實(shí),聽到徐轅、林阡、楊宋賢的事之后,就更加感興趣了……”他有些激動:“一開始是好奇,只是好奇,想吸引你,可是見到你的第一刻,我便知道我輸了。從一開始就輸?!?p>  玉澤聽得險(xiǎn)些說不出話來:“可……可是,為什么你又要表現(xiàn)得那么輕浮……惹我討厭?”

  沙溪清一笑:“不這樣的話,我豈不是你命中又一個平凡的路人、過客?我,沙溪清,就是要表現(xiàn)得與眾不同,才會讓你記得。”

  藍(lán)玉澤怔住,微微尷尬。

  “是不是覺得快愛上我?”沙溪清笑而揚(yáng)鞭,沒有等她回答,徑直往北而去。

  玉澤驀地有些感傷。

  “姐姐,這是為什么?難道不該是天驕么?”“不,我愛的是林大哥,天驕給不了這份愛?!贝罄砗诎氮M長的地道之中。

  “玉澤,不要太介意,也不必尷尬……”“楊大哥,對不起。我愛的是勝南,只把楊大哥當(dāng)兄長?!蹦饺萆角f陰濕的地牢。

  天意弄人。

  誓之一字,折言拆兩半。

  可否認(rèn)為,誓在立下的那一刻就不會兌現(xiàn)。

  連續(xù)兩次的失敗感情,她第三次,準(zhǔn)備選擇的人是宋賢啊。

  想到這里,鼻子一酸,那天想在仰天山告訴他,現(xiàn)在,離他卻還有很長一段的路。

  身邊的依舊是別人。別人。

  

  三天,離戰(zhàn)地越來越近。

  夜里,冷空氣到達(dá)了極限寒意。

  沙溪清將玉澤送回青州據(jù)點(diǎn),卻立刻就走、沒與任何人有交流。他真是一個怪人,一個教人想不到他會來、也料不到他會走的、怪人。什么身份,什么立場,什么動機(jī),都無所謂。當(dāng)過客,當(dāng)游俠,當(dāng)救世主,都不要緊??傊侥睦锒贾粠б话褦嗨畡Α⑾乱豢桃膊恢赖侥睦锶?。

  寨口的守衛(wèi)們見是玉澤,喜出望外:“藍(lán)姑娘回來了!”

 ?。?p>  “這二十八支兵器……玉澤,不會是你奪來的?”宋賢看玉澤能安全歸來,大喜過望,也就不再追究沙溪清一路所為,笑問玉澤,帳中還有錢爽和沈宣如,紛紛大笑同問。

  玉澤搖頭:“這是那沙溪清與人爭斗所得……他是個怪人,真不知他奪這些兵器作甚?!?p>  眾人紛紛猜測起來,徐轅和劉二祖聞訊而來,徐轅面有喜色卻稍顯蒼白,玉澤趕緊上前:“一路上聽說天驕為保仰天山據(jù)點(diǎn)甘受金將一掌,竟是確有其事?”

  徐轅一笑點(diǎn)頭:“那金將美艷得很,有治世之才、亂世之貌?!?p>  劉二祖一眼瞅見那二十八兵器,驚喜地沖過去拿起細(xì)看,眾人均奇怪不已,劉二祖笑容滿面回(和諧)問玉澤:“玉澤姑娘,那二十八人如今身在何方?!”

  “他們與沙溪清爭斗,死死傷傷,最輕的都一定殘廢。沙溪清真是殘忍。把他們的胳膊生生卸下?!庇駶刹蝗袒貞洝P挠杏嗉?。

  “他不殘忍啊,他幫了咱們一個大忙!”劉二祖喜上眉梢。

  玉澤不解,眾將亦好奇詢問。

  “十八羅漢和十兄弟,是近年來山東山西的兩大惡霸,那二十八人生來壯碩、力大無窮、惡貫滿盈,旁的作用沒有,專會濫殺無辜。我原還有些擔(dān)心他們會給金軍助陣,現(xiàn)今不必了。沙溪清幫我們解決了他們。”

  眾人均驚喜萬分,玉澤眉頭舒展,心頭難免欣慰。

  “現(xiàn)今有這二十八樣兵器,可以唬一唬金人,降一降他們士氣了!”沈宣如喜道。

  玉澤亦微笑,碰巧和宋賢穿過人群對視,不由得面頰一熱,慌忙移開臉去。

  徐轅輕聲念道:“沙溪清……果然是他……”

  “這沙溪清,到底是個什么來頭?”楊宋賢問。

  “聲名也是崛起于近年。是山西太行的劍客?!眲⒍娴溃耙詳嗨畡β劽?。不過,關(guān)于他的事情,更多我們就不知道了?!?p>  徐轅蹙眉,不語。徐轅知山西太行一帶,反對金政權(quán)者良多,這沙溪清雖不屬于義軍,卻顯然借著參與紅襖寨反圍剿在給盟軍發(fā)出信號,表示他也可以為反抗金軍出一臂之力。如沙溪清這般的人,在金國武林自是不勝枚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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