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魔人家,桃源村(1)
魔村印象,該是魑魅魍魎孤魂野鬼支配、毒沼瘴氣寒潭火窟主宰,千村萬落皆荒蕪,無尋常百姓,唯兇毒禽獸。
百轉(zhuǎn)九折,卻贏得色光聲影交融。被緊勒在馬上的吟兒,雙目被眼前田園風(fēng)光沖擊,以至于無暇再為自身擔(dān)心為聯(lián)盟煩憂——世上所有極端的好風(fēng)景,皆因抵觸而成——魔,竟住仙境。無論是綠參天的修竹,咽細(xì)泉的清渠,或是淡冶如笑的山、蒼翠欲滴的林,還有一段段古人留的斜石徑、一行行舊時有的薄云霧……
諸葛其誰太善于偽裝,在表層迷惑世人以塞北的景象,卻把世外桃源深藏。
晨鐘響,源自遠(yuǎn)山之末。
道路忽被魔人封。
神墓派堅守余黨,信念固若金湯,一見領(lǐng)袖凱旋,齊齊歡呼迎上,那樣的熱烈和死心塌地,讓吟兒徹底地明白,什么叫孤軍作戰(zhàn)寡不敵眾。一瞬,吟兒的驕傲被擊垮,應(yīng)對一個有如勝南般堅定的敵人,她鳳簫吟沒有足夠把握取勝。
也是在來路上,吟兒想明白了那句“多謝盟主合作”的真正涵義——司馬黛藍(lán)只是個誘餌,慕二想要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鳳簫吟。她的上當(dāng)受騙,根本就在他算計之中,而且他還用了一招欲擒故縱……
“昨日交戰(zhàn),你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海逐浪都可以犧牲自己性命去救。所以那司馬幫主,我慕二不得不賭一次。結(jié)果你鳳簫吟夠沖動,為了手下,又一次不顧身份?!蹦蕉湫?,當(dāng)著一眾魔人的面羞辱她,“盟主雖劍術(shù)高強(qiáng),卻未免過于愚蠢!”
吟兒雖然已是他的階下囚,卻仍不減盟主之威,立刻微笑勸降:“若是你對我聯(lián)盟歸降、成為我鳳簫吟的手下,我也可以為了你不顧身份、犧牲自己性命!”
慕二料不到羞辱不成反被她勸降,神色大變:“盟主,你可別忘了,現(xiàn)如今你在我們手上,生與死是我們說了算!”
“你說了算?你說得起么!”吟兒色厲內(nèi)荏:幸好自己死要面子沒有公開自己不能動武的事實,否則此時,狠毒如慕二,早可為所欲為,把自己虐死都不一定,還何必顧忌自己劍法……在自己弱小的時刻,當(dāng)然要利用自己曾經(jīng)的強(qiáng)悍。吟兒轉(zhuǎn)過頭來,恰好迎來慕三一道迷戀的目光,吟兒繼續(xù)色厲,沖著他怒斥:“妖蛾子你看什么看?!”
群魔皆震驚,妖蛾子?慕三當(dāng)場怔住,許久才哼了哼,一直咀嚼著這三個字,沒敢再看她。這個太獨特的綽號,誰敢當(dāng)著慕三的面這么叫……
“盟主好兇暴……”“是啊,據(jù)說劍法獨步天下……”“她若是不說話,還真看不出來……”“恃才傲物,窮兵黷武,唉……”“抓住她,真是除了一大禍害啊!”“帶回去,立刻審她判罪!”可以聽得群魔竊竊私語、紛紛給她定義。
魔人家,桃源村。
慕二慕三被群魔簇?fù)矶サ乃^魔窟,外觀上看是一排排僻靜的農(nóng)家小舍,確是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賞心悅目??墒莵聿患靶蕾p好景象,此刻的吟兒,雙手被鐐銬反縛,只有腿腳稍微能動,蹣跚地由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們一并押往不歸路去……
昨日自己生擒墓室三兇的點點滴滴猶在眼前,角色互換來得如此之快,吟兒當(dāng)然始料未及,驚撼之余不免也心中無底。下一刻,等到了慕二的屋舍,他會如何對待自己?他會不會發(fā)現(xiàn)她其實根本無力動武?他會因此對自己下殺手嗎?種種猜測,費盡思量……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吟兒路過這魔門中的桃花源,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勝南:對不起勝南,我要不聽你的話了,五天不能動武,不如直接殺了我……暗自運力企圖將這鐐銬沖斷,可是,不知是何慧如的軟骨散太強(qiáng)效,還是慕二慕三適才綁縛得太緊,下定決心卻力不從心,吟兒血難循環(huán),氣力虧損,根本無法沖斷那鐐銬……
想盡了辦法逃生無果,最終才回憶起緣由:對了,這是短刀谷的手銬啊,海逐浪說過,短刀谷的手銬堅硬無比,除了鑰匙之外,內(nèi)力外力都難以解開……所以,她方才的一切努力,只是在白費心力……
吟兒差點就把逃生的念頭放棄,但當(dāng)魔人集聚之地出現(xiàn)眼前,吟兒陡然心生一種排斥:要知道,這魔窟一旦進(jìn)去,很可能就再也不會出得來!逃跑,她必須逃跑,死也不能就這么妥協(xié)……來魔村的第一刻,她應(yīng)該用她的逃跑,駁斥魔人們的所謂審判,給魔門立一個下馬威!
吟兒屏息凝神,目光微移,瞥見慕二家的深院,四面皆是高墻難以逾越,院中僅有一道緊鎖偏門,與墻的高度相若。
如果、可以出其不意、從這偏門的欄桿里鉆出去……
計上心頭,立即行動,吟兒趁慕二慕三在人群最前面正專心往那魔窟走,心想你魔門不會料到,我鳳簫吟和慕二一個德行,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會立刻反叛、永不屈服——身能擒得,心卻難擒!
魔人蝦兵蟹將,誰能看得住這位盟主?。库Р患胺?,群魔眼前只剩一道白影余痕,她一改之前蹣跚虛弱,電光火石間從人群中脫逃,雖然雙手被縛,腳步卻不依不饒,直沖著偏門的方向……剎那間慕二轉(zhuǎn)過臉來,一絲驚詫劃過面容,盟主是要從偏門溜出去?可是那扇鐵門緊鎖,如何能令她逃得出去?她武功再高強(qiáng),也奈何不了慕二家的這道屏障!“盟主休想要逃!這扇鐵門是我神墓派最堅固,你再大的力氣,怕也彎不了它!”
慕二不愧是神墓派的頭領(lǐng),突逢變故,他是第一個緊追而上的,出手如疾電,直朝吟兒后心,也是在即將抓到她的時候他才明白,盟主不是想溜出去,也根本不想把鐵門扳彎,而只是想……鉆出去……“鉆”出鐵門的欄,對于他們魔人來說很難,可是對盟主這樣的小女孩而言,卻是再容易不過!
“好一個狡黠的盟主!”慕二大嘆,卻容不得她就此逃掉,一掌直上她肩胛,吟兒閃身一讓,并不是鉆出去的最佳角度,慕二再發(fā)一掌,勢要將她留下,“大家聽著,休放她逃走!她還要為我神墓派兩大靈獸的死負(fù)全責(zé)!”
“不放她!”“攔住她!”“要以血還血,為我神墓派雪恥!”群魔齊齊迎上,殺氣驟然被抬高到極致,吟兒面色一凜,此時處境已與適才不同,再不逃生恐怕會立刻喪命!吟兒暗叫不好,慕二那一掌襲來的同時,根本無力反抗的她,剛選定的最寬出口已經(jīng)被斜路里殺出的魔人們封死,吟兒現(xiàn)在面對的一道縫隙,比身體窄得多,鉆出去基本無望,難道真是天在絕她……
靈光一現(xiàn)——手銬,短刀谷的手銬,如果你足夠堅硬,是不是可以幫我把這神墓派最堅固的鐵欄撞寬,哪怕絲毫……
“短刀谷……這次全拜托你們啦……你們的手銬,一定要比神墓派的鐵欄更堅實啊……”吟兒默念,閉上眼睛以手上鐐銬去撞鐵欄,原本是死里求生,萬料不到這束縛住她的手銬是救她的最鐵武器,千鈞一發(fā)之際竟真將那鐵欄撞寬了些許,吟兒避開慕二續(xù)發(fā)的那一掌,身體一縮巧從那欄桿中鉆了過去,僅僅一瞬,便從慕二的圍攻里脫險而出。
魔人大多彪形大漢,哪里能順著她的路鉆出來,吟兒雖然仍在魔人視線,處境與方才已是天壤之別,趁神墓派一時尚未越墻追來,吟兒立刻把身后吼嘯聲拋棄,擇路而逃——不管能否從這魔村出去,避得了一時是一時!
“怎么辦?她跑了!”“還沒有來得及審她!”魔人大擾。慕二手下慌不迭地準(zhǔn)備為鐵門開鎖,但動作再快也遲了一步,盟主早已無蹤。
慕二身邊親信,特地俯身去察看鐵欄撞痕,拊掌嘆:“盟主的內(nèi)力真是厲害?。【箤⑽疑衲古勺顖灾F捏彎!”“是啊是啊,還帶著手銬,真不簡單!”魔人們嘖嘖稱贊,萬料不到他們的堅鐵,是吟兒用短刀谷也同樣最堅的手銬磕彎的吧。
?。牐?p> 吟兒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腳力,一鼓作氣跑了好久好遠(yuǎn),遇人即閃,逢魔就躲,直到月將日換,尚不知自己有否出了神墓派的地盤,繃緊了神經(jīng)不能有絲毫懈怠。風(fēng)聲鶴唳,這里一切都是自己的敵人,看到自己就會即刻把自己殺害,她疲累到極點,只能蜷縮在最荒蕪最不會被人察覺的陰暗角落,帶著忐忑,再困都必須保持半睡半醒……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沉睡里醒來,被陽光亮傷了眼睛的片刻,她忽然像失憶般絕望。這世界,她再沒有一個認(rèn)識的人,而她認(rèn)識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她的音訊,眼前的一切,落寞且虛幻到無法承受……不,不對,還有惜音劍在,還有海逐浪送的“王者之刀”……
他們呢,此刻在做什么?因為我在慕二的手上,勝南會答應(yīng)慕二一切無理的條件是嗎?我該怎么告訴勝南,我已經(jīng)很安全,不必他擔(dān)心,不必他向敵人屈服?他怎么能屈服,盡管這戰(zhàn)場上多少暗箭明槍從來都只對準(zhǔn)他,他卻一直沒有對任何一個敵人低頭過……
“勝南,你若是能感應(yīng),我已經(jīng)很安全……”喃喃自語、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安全的吟兒,站起身來決定繼續(xù)擇路,卻陡然腳底一滑——一夜的緊張,輸給了驟然的疏忽,吟兒失去平衡,也沒有手能夠撐得住,說摔就摔,直栽進(jìn)那深淵里去……
也就在聯(lián)盟失去她的第二天,吟兒遭遇了人生中最詭異的驚恐事——
饑寒交迫的她,其實很想吃些東西,也很想找個柔軟的地方靠一靠暖一暖,可為什么,當(dāng)看見了一個深淵里到處是某一種食物的時候,她這種欲念竟變成了排山倒海的恐懼——那食物,是跟吟兒的記憶牢牢相關(guān)的食物,蘑菇,勝南的死穴,她曾經(jīng)最拿手可是將永遠(yuǎn)避忌的好菜……
在饑腸轆轆時得見食物,若換成以往的吟兒,恐怕會毫不掩飾、不管能不能品嘗就狼吞虎咽地吃,可是,當(dāng)?shù)M(jìn)這深坑的剎那,她清楚地知道,她一定會被這一坑的食物吃了……
這道深淵,原先一定是囤積蘑菇用的,也許是因為菇類太豐富,竟把這里當(dāng)作了它們的天下,肆意生長,把一切可能的障礙銷毀,包括飛禽走獸,包括土壤植物,包括風(fēng)雷水火,包括人……所以當(dāng)吟兒這樣的不速之客墜入,遇到的下場只能是一個,就是被身體下面的菇群托住,由身體四周的那些菇類以不為人知的方式瓜分……當(dāng)血肉被耗盡,剩余的白骨,就永沉食物之內(nèi),掩埋人世之外……吟兒心一寒,跌進(jìn)這里,還不能掙扎,一掙扎,就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后悔吧,早知如此,就不應(yīng)該逃離慕二的魔窟……吟兒從來沒有如此貼近過原始的氣息!這片無人荒野,操縱生殺的是萬千生靈,它們一直在覬覦從天而降的一切,一旦得到,不是分而食之,就一定是哄搶一空,過程中,它們要吮吸干凈每一滴血,嚼碎每一根血管,毒爛每一只臟腑……
吟兒忽然開始哽咽,想續(xù)命,不知如何續(xù)起,不敢掙扎,卻出于本能地想逃:勝南,你在哪里,若是此刻,你在這里,就好了……
越痛苦,越掙扎,越掙不脫,越痛苦。
失血暈厥的同時,其實能夠感受得到身下菇群的涌動。我鳳簫吟縱橫一世,最后,竟被一群食物吃了……吟兒哭出聲來,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夢里,還是在現(xiàn)實。是害怕,是后悔,還是覺得羞恥……這種慢性的、惡性的、也太過驚恐的死亡,吟兒何曾設(shè)想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朦朧中,忽然又覺得有影子在眼前晃動,拼命地睜開,卻似看見了慕二的嘴臉,看見慕二的嘴角都是鮮紅的血跡。是啊,魔村終究是魔村,擁有再仙幻的景,卻還是殺人不眨眼的嗜血之城……
不,怎么會有慕二存在?我此刻,本應(yīng)置身于深淵……難道說,我并沒有被那群蘑菇吃了,而是被救了上來?
?。牐?p> 鳳簫吟一個激靈,整個人一竄而起,把正站在她床沿的慕二及其親信們都著實嚇了一跳。
吟兒一改昏睡時的口干舌燥,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不禁一愣,察看到慕二眼角詭秘的笑意,再發(fā)現(xiàn)他手下魔怪端著的一只木碗,吟兒大驚失色:“慕二!你給我喝了什么!你竟敢如此對我!趁我不覺,給我喝人血?!”
“我沒有給你喝過任何你不該喝的。這只碗雖出自魔門,卻只盛了清水?!蹦蕉淅涞溃拔乙娺^不要命的,卻沒見過如盟主那般不要命的,不吃敬酒,跑去絕路送死,若非我有屬下恰巧路過那里,盟主此刻哪有命在。”
吟兒一怔,那屬下解釋道:“是啊,大家救了好久,才將盟主的命從潭中奪回來,適才盟主一直叫渴,所以二當(dāng)家才吩咐屬下,找了好遠(yuǎn)才找見這些水。要知道,我們魔門中人,從不喝這樣的清水?!?p> 吟兒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被慕二及其麾下又羞辱了一次,而且這一次無力辯駁——神墓派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且恩情還不小得很,不僅救下了自己性命,還不嫌路遠(yuǎn)地、幫自己找了能喝的水!吟兒霎時無言以對。
慕二拔下自己一根胡須給那麾下,低聲道:“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多謝二當(dāng)家!”那麾下如遇大赦,笑逐顏開。
吟兒直愣愣地盯著這主仆二人怪異交流,總是不明白這魔門中所有的規(guī)矩和交道。
慕二轉(zhuǎn)過身,以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盟主不必了解、也不必探究別人的生活方式。你探究不了,更加改變不了。我們其實都是為了生存,無論是吸血也好,食肉也罷,雕琢也好,他們需要我的胡須來治病,我也需要吸血來維持性命。我們魔人若是喝清水,效果很可能和你們喝毒水一樣。我們魔人眼里的血,就如你們眼里的花一樣好看。”
原來,慕二也是軟硬兼施的主。吟兒苦笑:勝南對他屢擒屢放,他非但不感恩,反倒從勝南那里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想要用同樣的方式來對我們抗金聯(lián)盟感化……
涉及戰(zhàn)勢,吟兒不得不反駁:“所以,你就可以剝奪別人看花的權(quán)力,來服侍你飲血是嗎?”慕二一愣,吟兒繼續(xù)維持冷傲:“慕二,有時候我真在想,會不會林阡對你施恩,其實是對你的縱容?他次次放你,你非但學(xué)不會感激,卻學(xué)會反擊!”
“是又如何?”慕二承認(rèn),“林阡施恩于我,我很明白,但他不僅是希望我感激,也更希望我的威信在神墓派中降低!我這次請盟主到神墓派來做客,是希望盟主能從常勝不敗的巔峰下來,看一看我們這些人的生活,體驗我們被人俘虜被人打敗的恥辱。至于適才救盟主的性命,盟主可以認(rèn)為我是在向林阡所學(xué)、故意施恩,慕二只想問盟主,盟主真的想破壞魔村的秩序嗎?真的不曾為你抗金聯(lián)盟的征伐后悔過動搖過嗎?”
吟兒面色冰冷,慕二真的很通世情,他的勸降,同樣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魔村的田園風(fēng)光驟入吟兒腦中,一時竟教吟兒真覺得盟軍不該征伐。吟兒的臉上,卻驟然襲上一絲堅決:“不,我沒有后悔過!魔村不平,黔西不安,川蜀周邊如何能穩(wěn)?”
吟兒說這話的后盾,是勝南最近對她論過的形勢,雖然她聽的時候并不是很懂——“將來一旦北伐,西線以川蜀作先鋒,若黔州后方生亂,對于北伐大不利,故必先安之定之。”勝南的話語重上心頭,竟讓危難時候的吟兒平添了三分信念,慕二的勸降再有理,都可以忽略不計。
慕二卻并未被她言語擊敗,輕聲繼續(xù)相勸:“盟主可真頑固。可慕二還是不明白,盟主自己不也是江洋道上的妖魔首領(lǐng)?為何你要離開那里,還去領(lǐng)導(dǎo)抗金聯(lián)盟抗金?”
“江洋道上的那些敗類,只會使民間苦不堪言,又何曾真正闖入民間,害得民不聊生?”吟兒厲聲道,“若他們有你們這樣的劣行,我鳳簫吟頭一個教他們?nèi)f劫不復(fù)!若直接犯下魔王那樣的滔天大罪,我江洋道就全聽候林阡發(fā)落,必要時一個不留!”
“林阡他,究竟有怎樣的能耐,竟教你們?nèi)绱藫碜o(hù)!”慕二微怒,“他會弄權(quán)謀,不算是好人,城府極深,手段兇悍!呵呵,他根本不了解,權(quán)謀之術(shù),知而不用,才是上策?!?p> “狡辯!知而不用,知有何用?”吟兒冷笑,“以為自己深藏不露就是高手的,殊不知有一天真的露出來也不過如此,最好的結(jié)局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何必還自欺欺人?!”
慕二被吟兒說得怔住,許久才僵硬一笑,說出一句:“我原先想,林阡有傷人腦筋的腦筋,想不到,盟主你,是斷人口舌的口舌?!?p> “我二人,還有折人性命的性命?!币鲀捍笳忌巷L(fēng),輕笑面對。既然她命不該絕,這性命,是該留著繼續(xù)奪人性命了。
已經(jīng)決心不輕易逃跑,她既命中注定要做慕二的階下囚,還不如就順著天意留在慕二的身邊、幫著勝南對慕二勸降。這次角色的互換,慕二是希冀她對魔村更深入地了解、從而感化她放棄清掃魔村,可是吟兒完全可以反向加深他們對聯(lián)盟的了解,以及敬畏。這一次征服,不再以盟主的身份,而是,以囚犯的實力。
吟兒一笑,不在阡身邊,亦居阡之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