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挑釁
雪后第一個放晴的天氣，鳳簫吟急步行過街道，陽光灑在身上極度的暖和和愜意，她的心情也隨之舒暢。卻在走過橋頭的一瞬，忽然間心底冰冷，俯在橋欄旁，望著腳下還未結(jié)冰的流水發(fā)呆：他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個憂郁的，笑起來又柔和的，曾經(jīng)冷酷的，對她又隨和親切的，她曾經(jīng)的未婚丈夫，林陌，終于從陌路人開始靠近。師父，我到底該不該聽你的話？
耳邊再度響起川宇那天說過的話：“如果你是我的，你逃也逃不掉！”她曾經(jīng)很希望某個人這樣對她說，可是那個人有了一份牢不可破的感情了……一切在絕望以后峰回路轉(zhuǎn)，命運繞了個圈子，讓她重新遇上了川宇。在他講這句話的夜晚，她的淚水里就不再只有傷悲，她聽見的時候，至少還是幸福的，那么，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又經(jīng)過衙門，就在這里，她第一次和川宇重逢，用《伐檀》班門弄斧，再拔劍直接挑釁，挑釁的時候心里面還蠢蠢欲動……
吟兒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林陌，感覺像被融化的冰，雖然還冷，卻不再刺傷。
傳來的又是蘇大小姐潑辣的聲音：“嗯，今天不錯，蛋全都交足了??！下一戶！”
吟兒看不慣她欺負(fù)百姓，是以要作弄作弄她，壞笑著走上前，從兜里摸出一錠金子，陽光一照光采尤其奪目，蘇杭看她上前，即刻怔住：“小秦淮的香主鳳簫吟？你來作甚？來搗蛋嗎？！”
吟兒一笑：“我才沒那閑功夫，我想跟你買這些雞蛋?！?p> “成?！碧K杭不假思索，把手伸過來。
吟兒卻縮回手：“我想要兩百個。你親自挑?！?p> 蘇杭爽快地回應(yīng)：“兩百個而已，我直接數(shù)給你就是！”
人群里立即有人道：“不是說送去給駐防軍隊用么？”“是啊是啊！”“怎么私自賣起來了？”
蘇杭登時有些尷尬，吟兒冷笑兩聲：“算了你別數(shù)了，我偏偏又不想要了?！?p> 蘇杭已經(jīng)數(shù)了不少蛋，看她要走，慍怒道：“你敢耍我？”
吟兒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又生一計，笑道：“我哪里能享受得了兩百多只蛋，不過蘇小姐執(zhí)意要賣蛋給我的話，不如這樣，我把蛋一只只摞在蘇小姐的手里面，蘇小姐的手里能放得下多少只，我就買下多少只！”
蘇杭怒道：“你以為我不知你在耍我？萬一落下一只怎么辦？”
吟兒道：“蘇小姐看自己什么時候不支了完全可以喊停，怎樣，賣不賣，我沒功夫等你，還有事在身呢！”
蘇杭沉思片刻，還是放不下吟兒手里的金子：“成！”她立刻把手伸出來，吟兒開始愚弄她，迅速地發(fā)揮武功往上面摞蛋。
群眾們覺得有趣，一擁而上圍觀，蘇杭的雙手不多時已經(jīng)發(fā)麻，吟兒得償所愿，邊繼續(xù)戲弄邊激她：“蘇小姐累了吧，可以停了么？”
蘇杭大聲道：“不用！你繼續(xù)！”吟兒心里暗笑：貪婪的下場！其實我身上的金子，還不是從你家偷出來的……
貪心不足蛇吞象，蘇杭驀地大叫一聲，手里的蛋盡數(shù)脫手，急中生亂往空中去撈，手舞足蹈了許久只接住了三只，兩只互相磕碰壞了，一只被自己手捏碎了……
和多日前一模一樣，衙門前又一片狼藉，人群里傳出大笑聲，吟兒一笑：“對不住啊蘇小姐，這事是你自己不對，我給過你機(jī)會的?！?p> 蘇杭大怒，上前就要扭打她，人群里立刻伸出一只大手來，狠狠地將蘇杭攔在一邊，蘇杭沒有停止暴怒：“鳳簫吟，李君前！你們賠我蛋！”
李君前冷對鳳簫吟：“讓你去議事，怎么還在中途惹是生非了？”
鳳簫吟見蘇杭著實可憐，想還是自己挑釁不對，只得掏出金子來塞給她：“好了好了，對不住了蘇小姐！軍隊不差蛋，差的是衣服和糧食。”
蘇杭得到錢財才罷休，直到他倆走了好遠(yuǎn)，回頭來看自己手里的金子，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金子有什么不對，回過神來，大叫：“捉賊！他們！他們盜了官府的金子！”
?。牐牐牐?p> 吟兒邊逃邊笑，他們騰云駕霧的輕功，泛泛之輩哪里追得上，君前搖頭苦笑：“你還真是厲害，用從她家偷的金子去坑她?！?p> 吟兒一笑：“不止呢，我這個小偷可是偷出了一個貪官?！?p> 君前一愣，依舊穿過巷子：“蘇遠(yuǎn)山？”
鳳簫吟小聲道：“想不到吧？”
李君前點點頭：“追查蘇遠(yuǎn)山，其實小秦淮已經(jīng)著手了很久，建康這些魚肉百姓、上下其手的貪官污吏，我們一定要狠狠懲罰！”
“就算暫時懲罰不了，搗破他們的關(guān)系網(wǎng)也是值得的。”吟兒笑道，“對了，咱們?nèi)プh什么事？”
“路兒和賀敢都已經(jīng)回來了，接下來咱們要議論的事情，當(dāng)然就是淮南的比武。上次黃天蕩咱們被金人騙了，這次絕對要更慎重！”
?。牐牐牐?p> 到場的時候，小秦淮的香主們，除了身處平江、京口、揚州的幾位之外，都已經(jīng)齊了，白路環(huán)視四周，李君前、江南、言路中、鳳簫吟、大小橋、唐鑫均在，獨獨少了賀思遠(yuǎn)，疑道：“思遠(yuǎn)姐姐呢？”
君前一怔：“她因為私事，暫時退出了小秦淮，具體原因，日后我再跟你們講。對了，盟主，這個是賞心寨的寨主賀敢，師父的左右手，是師父最好的朋友，賀大哥，這是……”
賀敢笑容滿面地行禮：“我早就認(rèn)識了，將來要到賞心寨來的鳳簫吟，云霧山的時候，我就說這女娃子厲害！”
吟兒被夸得飄飄然，上前立刻摟住賀敢：“賀大哥！我也早聽說過你的英名了，老實說，我是為了你才進(jìn)小秦淮的！”
君前直冒冷汗：“你能不能收斂點？！”白路一笑，把身后的宗毅介紹給君前認(rèn)識：“君前哥，他是賀敢的寨中兵士，他叫宗毅，是我新認(rèn)識的朋友?！本耙汇叮娺@宗毅嘿嘿笑著似乎是外向詼諧的性子，也察覺出宗白二人的關(guān)系不一般，笑著與他見禮。
?。牐牐牐?p> 眾人談?wù)撝辉录磳砼R的這次比武，均已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君前見大家興致高亢，預(yù)感到小秦淮這次的勝算很大：“不過咱們?nèi)f萬不可輕敵，到時候我們最大的敵人，一是浙西司馬黛藍(lán)，二是姑蘇慕容山莊，還有無數(shù)兩浙兩淮的小幫會，這一戰(zhàn)的意義很大?！?p> 吟兒一愣：“意義很大？不是一年一度嗎？”
君前解釋道：“這是云霧山排名后的第一次，也是……”
白路續(xù)道：“也是小秦淮群龍無首的第一次……”說罷眼眶便紅了。
君前輕聲道：“而且……雖然大家都覺得勝南還活著，可是他卻沒有回來，秦川宇的處境也很尷尬，這次的淮南比武，金人一定會插手，眼下，真是沒有風(fēng)波卻比任何時候都亂！”
吟兒一怔：“短刀谷內(nèi)部有事，柳五津和聞因也跟著回去了，淮南能夠守護(hù)百姓的義軍卻都要參加比武，那么這場比武，究竟還能不能起到云霧山那樣的作用……”
正沉浸在悲傷的氣氛里，忽然和琬沖進(jìn)屋來，臉色蒼白：“有人……來作亂！”
眾人均一怔，想不到會是哪個，紛紛拔出兵器防御。
和琬話音剛落，立刻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美則美矣，卻是公然地挑釁，她腰中佩劍，雙手背在后面，看來是領(lǐng)袖，她身后站著一大群大漢，看不清最后一個站在哪里，個個外形威猛。
那少女還好還有點禮貌：“李香主，你好！”
君前禮尚往來，冷道：“姑娘來勢洶洶，不知有何貴干？”
少女一笑：“不敢！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李君前一聲，你們小秦淮今年的對手可不得了！”
白路疑道：“你是誰？”
少女笑道：“你不知己知彼，怎么決勝淮南？”白路一怔，少女道：“白路白香主是吧？我聽說慕容山莊請了第二名去，小秦淮就依葫蘆劃瓢請了個第一名，不過我可不怕你們！”
君前一愣：“原來是司馬黛藍(lán)司馬幫主？”
司馬黛藍(lán)冷笑著一劍抽出，氣焰囂張地說：“你知道就好！小秦淮，時日無多了！”這一劍在空中劃出的弧線，從開始到結(jié)束都變化多端捉摸不透，見面禮就這樣的不客氣，君前很不歡迎這樣的不速之客：“十一月北固山，屆時希望司馬幫主不要像去年一樣再找借口臨陣退縮?！?p> 司馬黛藍(lán)滿面怒容：“你說什么？！”拔劍要沖上來，卻被她身后一人出劍攔住，掙扎不得，司馬黛藍(lán)萬料不到招式即刻被破解，又憤怒又好奇地轉(zhuǎn)過頭去，一見到對手是誰，就吃驚到咋舌：“你……你……你……”
鳳簫吟帶著嘲諷的口氣：“司馬幫主原來還有過臨陣退縮的時候？犯不著還沒開始比武就四處尋釁吧？那樣做只會自己斷了自己后路?！?p> 司馬黛藍(lán)僵立原地，倒吸一口涼氣，滿面的驚詫之色令人驚訝：“你，你，你……”
下面的話沒說出口，司馬黛藍(lán)就選擇了扭頭就走，小秦淮眾人看她如此奇怪地來了又走，不知該怎么探究當(dāng)中的原因，李君前蹙眉看了鳳簫吟一眼：押她這個籌碼算是押對了，云霧山排名的第一，武功總算可以令司馬黛藍(lán)心服。唉，這司馬黛藍(lán)真是神通廣大，這么偏僻的據(jù)點也被她找到了，看來她的挑釁策劃了有不少天，費了不少心思……
?。牐牐牐?p> 司馬黛藍(lán)得意地笑著從那小秦淮據(jù)點出來：師祖啊師祖，你還勸我別去挑釁，可是事實證明我的挑釁還是有收獲的，難怪云霧山的排名那么奇怪，原來她就是鳳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