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楊宋賢回到泰安紅襖寨,南方分舵一直替他傳遞著林勝南的近況。楊宋賢邊看信邊自言自語:“又是跟那個鳳簫吟在一塊……”
這時有個壯漢來到宋賢身后,大聲問:“是林勝南的信么?他可真是厲害,居然變成了林楚江的兒子!”
宋賢一見是馮有南,沒好氣地說:“怎么樣馮堂主?當年你就以他是張安國的兒子為由,堅決反對寨主提拔他,現(xiàn)在沒話好說了吧!”
馮有南哼了一聲:“小心他騎到你頭上!”宋賢一怔:“胡說什么呢?”當下不理馮有南,將勝南給養(yǎng)母的信收好,策馬去見勝南的養(yǎng)母胡水靈。
胡水靈雖已徐娘半老,還可以看出當年魅力,她看了信,臉色卻很不好:“他真的跟林楚江相認了?”宋賢點頭,胡水靈哼了一聲:“所幸林楚江很快就過世了?!?p> “所幸?”宋賢一愣,小心試探,“胡阿姨,我想問您,勝南的身世,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還騙他,讓他少把玉佩拿出來?”
胡水靈不以為意:“是又如何?”
宋賢有些激動:“那您撫養(yǎng)勝南長大,是不是為了復仇?您讓勝南去殺自己的父親?!”
胡水靈搖頭:“我從未讓勝南去殺林楚江,畢竟我的仇與林楚江無關。我讓勝南殺的,是另一個人。”
宋賢冷冷道:“昔年張安國背宋降金,那么,您希望勝南站在哪邊?!”
胡水靈一笑:“你放心,除了讓他殺我仇人之外,勝南想做什么,我都不會逼他!你也看見了,他這么多年,一直在為紅襖寨出生入死。”
宋賢點點頭:“我相信勝南!告辭!”
?。牐?p> 宋賢接著便去泰安縣的兵器鋪里挑選兵器,因為他的劍磨損得太過厲害。兵器鋪老板與他是熟識,替他一件件地介紹,卻均不合宋賢之意。老板笑笑,趁機向他推薦:“其實,現(xiàn)下有一件兵器十分著名,在江湖上人人競爭,只看你玉面小白龍去不去搶了?!?p> 楊宋賢邊耍槍邊道:“我知道,是飲恨刀嘛!他在勝南手里,我決計不會去搶?!崩习鍝u頭:“不是飲恨刀,是撫今鞭!”“撫今鞭是什么?”
老板笑說:“撫今鞭在江湖上和飲恨刀惜音劍齊名,你竟然不知?”宋賢哦了一聲:“我還真不知!”
老板道:“撫今鞭主人不像林楚江云藍那般出名,但不出名有不出名的好,這些年大家全去關注飲恨刀惜音劍去了。今年你們在云霧山比武的時候,前武林四十七名周瞰從原主人手里把撫今鞭奪來、帶入了江湖,接下來,免不了一場爭鞭風波!”
楊宋賢抱劍:“很好啊,這樣一來,勝南的雙刀反而沒有了危險?!崩习逄嵝眩骸八钨t,這個周瞰,現(xiàn)在就在泰安!”楊宋賢聽出他的意思:“可是你也知道,我練的是劍,要鞭子何用?”老板恭維:“也是啊……宋賢,你現(xiàn)今眼光更高了?!彼呐乃钨t的肩,又去忙他的事了。
?。牐?p> 宋賢進了一家酒館,要了些好菜。這段時間一直漂泊,好久沒能靜下心來暢飲了。只是,少了吳越勝南,又免不了有些落寞……
正獨自喝著,門外一匹馬疾馳而過,宋賢心頭一驚,那馬已然停在馬廄,馬上的一團紅影直接從窗外飛進來,落在宋賢的正對面。宋賢處變不驚繼續(xù)斟酒,笑:“一陣風似的,就知道是你。”
桌對面那個行事風風火火的妙齡女郎,此刻正笑著看他:“宋賢哥,回來了也不找我?”宋賢問:“鞍哥還好吧?”
女子嗔道:“楊鞍比我吸引你?”壓低聲音:“鞍哥去河南做馬匹生意,又結交了一批好漢。正巧你們仨去云霧山,去三個,中三個,全是前十,實在給寨子長臉。談寨主說,是時候在金國各地活動了?!毙χ岣呱ひ簦骸懊钫嬉臇|西你帶回來沒?”
宋賢取出來自云霧山的禮物:“當然帶了,仿真梨花槍!”女子接過了那小玩意,擺弄著:“宋賢哥你真好,那么遠還記掛著妙真。那么,我的呢?”宋賢一笑,又從身上摸出一個小首飾:“你要的啊。玉鳳,你身為堂姐,居然還沒妹妹有志氣!”
“怎么能叫沒志氣!常年舞刀弄槍,首飾是稀罕物!”楊宋賢與楊鞍、楊玉鳳、楊妙真是堂兄妹關系,玉鳳在男孩群里長大,一派假小子作風。
“玉鳳,我不在的幾個月,妙真的梨花槍可練習了?”“當然練了,這丫頭,你們三個都說她練武天才,我怎敢怠慢?不過,你們要常去指點啊,那丫頭不僅要練槍,也得練練你潺絲劍、新嶼金針、和勝南雙刀。對了,聽說新嶼哥娶了新娘,吳阿姨很高興,可是紅襖寨里的姑娘們就傷心了!”
宋賢一笑:“不止新嶼,勝南也是,就剩下我一個!”玉鳳笑著:“東西是越少越好,這么多年你守身如玉,不知會栽在哪個女人手上啊!”
?。牐?p> 說話間,酒館外經行一匹純白駿馬。楊玉鳳常年跟著楊鞍馬隊奔走,此時見了一匹好馬,忍不住往馬的主人看了一眼。那是個綠衣小姑娘,此時在門外側身對著他們,腰間一把佩劍,身材有些圓潤,應是大戶人家的,她離開馬廄給了伙計很多銀子,隨后進來。
宋賢玉鳳這時看清楚了小姑娘的正面,她是鵝蛋臉,外貌相較一般女子并不出挑,但與眾不同的是她的眉毛——只是在兩人面前一晃而過罷了,兄妹倆都注意到她的眉毛十分漂亮,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小姑娘就和兄妹倆隔一張桌子,點了兩盤菜,玉鳳聽她聲音稚嫩,低聲道:“才十二三歲,就單身在江湖上行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店小二正在替小姑娘上著菜,突然飯碗“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店小二驚恐地連木盤都丟了。小姑娘也是一驚,站起身來剛后退一步,宋賢玉鳳就清楚看見又兩枚飛鏢從門外飛進,與小姑娘的桌面急擦而過。
小姑娘似乎很懼怕,又后退一步,門外傳來一陣駭人的笑,隨后一黃衣女子走進,腰間也配著一把劍,無疑方才數枚暗器都為她所發(fā)。
才站定,這黃衣女子就厲聲道:“柳眉,把大美女給我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