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陸怡像往常一樣去喂自己的馬,林勝南走到她身邊輕聲說:“今天別騎這匹馬,昨夜被人動了手腳?!?p> 陸怡一驚:“有人要害我們?!為什么?”
“只是跟錯了人,一場誤會。不過他們兵分兩路?!绷謩倌下詭Ь肴?。
陸怡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高興著詢問:“兩路?這么有趣?!他們在哪里???”
陸怡說罷四處張望,全然不似身處險境。林勝南蹙起眉頭,不再答她。陸怡見他不語,連忙緊隨著他走到客棧之中坐下吃早飯,不忘偷笑著試探:“林大哥,他們在哪里?”
“陸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绷謩倌蠠o奈一笑,“可惜,不合作的兩路遠不如一路,你要失望了,他們抓不住我們?!?p> 恰在此時,門外又走進幾個高大男子,為首那個極是闊氣,一進門就扔給小二一錠銀子:“好好喂大爺?shù)鸟R,回頭還有銀子給!”一共四人,都穿長衫佩玉,看來不像江湖人物,但聽起來他們說話中氣十足,應該身負武功。林勝南注意到向一和石暗沙也被吸引,深知這是個擺脫跟蹤的好機會。
那四人時不時說到“洪山主”、“洪大哥”、“堅決擁護”之類,林勝南不禁蹊蹺:“哪個洪山主?”“看來是洪瀚抒。唔……這些人都來自西夏祁連山?!标戔f著,一個男子猛地站起揪住小二衣領大罵:“喂馬這等小事都干不好!把銀子還回來!”
小二嚇得膽戰(zhàn)心驚,不敢不還,卻斗膽據(jù)理力爭:“客官,喂也喂了,什么才叫好……”那男子大怒抽他一個耳光:“居然還敢頂嘴!知不知道這匹馬是咱們祁連山山主的?能吃這等次貨?”更有甚者,上來就要對那小二拳打腳踢。
“真巧,洪瀚抒怕也是為了飲恨刀而來……”石暗沙低聲道,向一哼了一聲不理睬。林勝南見不得他們欺人太甚,輕聲問陸怡:“你想做祁連山山主么?”雖知不妥,卻不得不做一次柳五津,既解小二的圍,也可解自己的。
陸怡一怔,連聲道:“好啊,你奪那匹,我要這一匹!”林勝南料到她會同意,正要行動,陸怡一把拉住他:“奪慢一點啊,我想危險一點,可能更刺激……”
林勝南一笑:“那你也要跟緊了我,千萬別落下。”說干就干,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沖出眾人的眼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隨同馬廄里兩匹駿馬疾奔而走,說時遲那時快,率先飛身而出、追擊過來的不是失主,果真是向一和石暗沙!
祁連山之馬難怪被妥善保護,果真是非同凡響,那幾個男子驚呼大喊,片刻間已經(jīng)被棄九霄云外,林勝南只覺風馳電掣,陸怡亦覺馬踏如飛,歡喜地回頭去看,不由得大驚:“不好,他們追了上來!”
林勝南轉身去看,果真向一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祁連山山眾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緊隨其后。向一胯下馬兒雖非西夏名駒,腳力也稱得上神速,加之他的武器為繩,電光火石已經(jīng)抽及陸怡身后。林勝南當機立斷,掉轉馬頭一刀迎上,向一繩法精湛,幾乎未碰刀身便已收回,驀地又發(fā)一繩反抽林勝南,力道強勁賦于繩內,活如靈蛇,堅摧刀劍。
好個林勝南,他再度出刀格擋繩身,右手一劍襲向向一胸口,向一不甘示弱,長纓甩成蜿蜒數(shù)段,左面幾段攔劍右面幾段擋刀。馬上交手不過十招,林勝南已然驚嘆他對繩索之操控游刃有余,收發(fā)自如,能直能曲,而向一無論怎樣也找不出一絲對手破綻,暗自焦急。
這樣緩得一緩,祁連山眾已經(jīng)趕上,陸怡知林勝南一時無法勝出,怕他分心,立即手扣多枚鐵膽,對著一干人等扔出去,不過畢竟那些人只不過是仗勢欺人、不是敵人也沒對不起他們,陸怡當然不可能痛下殺手而只是阻擋他們靠近。
陡然斜路里卻生疾風,陸怡閃身一讓,一支利梭貼耳穿過,那力道好是強大,一瞬間陸怡耳朵竟然失去聽覺,轉身去看,原來石暗沙是從另一條路過來攔截的,暗叫不好,她哪里會是眼前此人的對手!遙看林勝南,雖對向一處上風,也無法立刻得勝,陸怡慌亂中連連閃避,幾乎從馬上跌落下來。
石暗沙暗器一流,林勝南正與向一劍繩相纏,眼見著陸怡墜馬落地,知道不能再拖,一定得帶著陸怡逃出金人視野,狠了狠心,驀地在交戰(zhàn)過程中將劍往向一身上擲過去,向一一心接他刀劍,哪里料到他突然棄劍,發(fā)現(xiàn)之際為時已晚。
林勝南一蹬馬腹,飛速馳向陸怡身旁。石暗沙比向一精明,知道林勝南一定棄劍來救,當機立斷對林陸二人增發(fā)暗器,一時間空中如同萬箭齊發(fā),林勝南僅僅一只手哪里防得過來?石暗沙冷冷一笑自以為得手,林勝南倉促把陸怡拉上馬,突地從背后又抽出一把劍來,再次左刀右劍雙手并用,同時對陸怡說:“可坐穩(wěn)了?”
“坐穩(wěn)了?!标戔判牡匾恍Γ吭诹謩倌仙砗?,這一刻,即使頭頂身后危機四伏,也是安全的。
石暗沙始料未及,眼睜睜地看著林陸二人突圍,雖然暗器還有許多,卻派不上任何用場,不由得嘆了口氣。向一追過來,和石暗沙相視一眼,提著林勝南丟下的劍:“這么老舊的劍也有人用……唉,實在想不到他會棄劍?!?p> 石暗沙皺眉:“我是實在沒有想到,他棄一劍,還有一劍。”
向一一愣,不語。
石暗沙輕聲問:“向教主,確實不曾對另外三人失手過么?”
“怎會像你那般無能?”向一不忘敵視他。
“向教主何不坦白?那三人若處理不當,會和林勝南一同成為我們的絆腳石?!笔瞪扯攘看螅恍臑榇蠼鹬?。
“不錯,的確有三個人?!毕蛞豢此\懇,無法不說實話。
“一個是徐轅?”石暗沙先替他答了一個。
“一個代號‘懸翦’,也和徐轅一樣,是個細作?!?p> “還有一個……”石暗沙突然不說,他不知那個人究竟是誰。
向一倒吸一口涼氣:“論武功,徐轅、懸翦和林勝南只會阻礙我們,不會絆倒我們,我是擔心那第四個人,他來去如風,若非好幾次存心戲弄,我連他的影子也跟蹤不到。”
天初白。
無論金國宋國,都有潛伏的危機和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