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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歸田

第八章 面見

無憂歸田 芭蕉夜喜雨 3068 2012-12-28 22:46:14

    一家人正在慶團(tuán)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之際,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了:“天河,發(fā)生什么事了?”

  傅天河扭頭一看,嗬,屋外竟是不知什么時(shí)候圍了一圈人。

  發(fā)話的人是住在隔壁的三哥傅天湖。分家之后,大哥因?yàn)橐狆B(yǎng)老父母就要了新起的宅子,住在莊子另一頭。老宅就由三哥和自己分了,一堵泥墻從中間隔了兩半,一家一半。

  鄉(xiāng)下的房子圍墻都起得不高,再加上有人看見有三匹高頭大馬進(jìn)了傅天河家,隔壁的傅天湖又聽到四弟媳的那聲驚天哭嚎,一家人就忙忙趕了過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四弟一家原本過得不錯,四弟中了舉人,哪怕最后考不上進(jìn)士,也能在縣衙里尋到一份體面的事做,不愁日子過不好。

  只是自從紫萱侄女丟失了之后,四弟一家就越過越下。找侄女要花銀錢,四弟自己看病吃藥也要錢,一大家子吃穿也都要錢,一個舉子竟是把日子過得連普通農(nóng)戶都不如。

  自己雖然偶爾也接濟(jì)一下,但自家也沒什么進(jìn)項(xiàng),只是在吃食上拉把幾個孩子一把。傅天湖想到這里不由嘆了一口氣,把目光投向屋內(nèi)眾人。

  四弟媳正和一個年青男子抱頭痛哭,也不知什么情況。這年青男子是何人,竟讓一向守規(guī)矩的四弟媳不顧體統(tǒng)地與他抱在一起痛哭?

  再看旁邊還有兩名年青男子,也是紅著眼侍立在旁。再看四弟和幾個孩子也是紅著眼眶,臉上都有淚痕。而四弟竟然拖著病體連鞋都不穿就那么站在地上!

  傅天湖心里一凜,想不出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家弟弟,卻見自家弟弟雖紅著眼眶卻一眼喜意,直把傅天湖瞧得一頭霧水。

  陳氏這時(shí)也穩(wěn)定了情緒,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一雙眼睛雖仍是飽含淚水,卻能看出眉眼帶笑,一雙手緊緊拉著君紫萱不放,生怕一放手,剛到手的女兒又不見了。

  傅天河這時(sh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連鞋都沒穿,忙忙拔拉鞋子穿上,就對自家兄長說道:“三哥,我找到萱兒了,萱兒回來了”。

  傅天湖一時(shí)沒反映過來,愣愣地看著傅天河吸拉上鞋子,“那人呢?”

  陳氏這時(shí)拉著君紫萱走了出來:“三哥,這就是萱兒。萱兒,快,這是你三伯”。

  “三伯”。君紫萱順從地叫了一聲。

  傅天湖愣愣地看著打扮得一身貴氣的君紫萱。這俊俏貴公子是自家侄女?

  不過這打扮與自家四弟倒是像得很。傅天湖就這么愣愣地看著君紫萱。把個君紫萱看得心里直發(fā)毛,忙移開視線。

  傅天湖后面有一農(nóng)戶打扮的青年男子悄悄捅了捅傅天湖,傅天湖方反映過來,把盯著君紫萱打量的目光收回來。

  君紫萱看了看那個年青男子,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君紫萱笑了笑,君紫萱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磥磉@應(yīng)該是那三伯的兒子,自家的堂兄了。

  “四弟,這真是紫萱侄女,你們沒弄錯?”

  “三哥,不會錯的,你看她的長相,跟天河長得極像,小時(shí)候把她打扮成男娃,見的人都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她身上還有胎記,我們都確認(rèn)過了,還有萱兒小時(shí)候帶在腳上的腳鐲子”,陳氏不等傅天河答話就搶先激動地說開了。

  “還有兩個手鐲和一個銀鎖,不過都被拐子扒走了”。

  君紫萱剛說了這一句,陳氏又回頭抱著君紫萱哭開了。

  傅天河這時(shí)直道萬幸,看來當(dāng)初自己聽了那銀樓小伙計(jì)的那一番解說,買下腳鐲是多么明智之舉??磥砉兆右彩菦]有想到小娃子腳上還帶著鐲子。

  傅天河看著哭開的陳氏,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陣陣心酸。

  清兒自小與自己青梅竹馬,一起在岳父的書房讀書習(xí)字,一起玩鬧著長大。原以為娶了清兒能讓清兒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倒讓清兒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每次看著清兒費(fèi)力地在田間勞作,自己就覺得對不起清兒。看清兒這十年來被生活磋磨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自己真是愧對于她。傅天河仰頭望了望天,拼命壓下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這時(shí),傅天湖后面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開口了:“現(xiàn)在找到萱兒是件喜事,都快別哭了,也別站著了,都到里堂屋里去坐著說吧”。

  傅天河這時(shí)也反映過來:“對,對,秀清,快帶著萱兒到屋里坐,我們和萱兒好好說說話”。

  陳氏用袖子又擦了擦眼淚,仍拽著君紫萱的手,引著君紫萱往堂屋里走。

  君紫萱進(jìn)了堂屋坐下后,悄悄打量了一下堂屋。

  屋里很簡單,正中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托盤,里面有一把茶壺和幾個茶杯。堂屋兩側(cè)各自安放了幾把椅子,兩兩高背椅之間各安放著一張茶幾。

  雖是農(nóng)戶之家,也有著書香之家待客偏廳的做派。

  這時(shí)原來圍在里屋外頭的的幾人也跟著進(jìn)來了。君紫萱看到傅天湖和那名年青男子進(jìn)來之后,隨在他們后面進(jìn)來的還有剛才說話的婦人和兩個年青女子。

  一個十五六歲,長得很秀氣,個子中等,長得干干凈凈的。另一個稍小一些,只有個十歲左右,梳著雙丫髻,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副活潑好動的模樣。君紫萱一下就對這孩子有了好感。

  眾人坐下后,傅天河又吩咐紫辰去叫自家爺奶和大伯一家。紫辰應(yīng)了聲就飛跑了出去。

  傅天河又向君紫萱介紹了跟進(jìn)來的幾人。那名年青男子是三伯的大兒子,叫傅紫松,現(xiàn)在在鎮(zhèn)上一家糧店當(dāng)伙計(jì)。那名婦人是三伯母文氏,那大些的女子是三伯的二女傅紫蘭,小些的是小女兒傅紫菊。

  君紫萱又讓清風(fēng)云霽兩人與大家見過。傅天河等人看著兩個挺拔俊俏,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兩個男子給君紫萱當(dāng)了隨從,都紛紛在心里猜度著君紫萱的跡遇。

  不多會,紫辰就領(lǐng)著一幫人進(jìn)來了,來人立時(shí)就把堂屋擠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

  君紫萱起身打量這一大群人。

  只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三個小兒。

  一個三四歲模樣,跟在大人身后。一個路都走不穩(wěn)當(dāng)被自己母親圈在腳邊,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著與大家打扮不一樣的君紫萱。一個更小的小娃被一個打扮得清爽地的女子抱在懷里,幾個月大的模樣。

  走在前面的是兩個老人,應(yīng)是這身體的爺奶了。

  兩位老人一進(jìn)來,目光就緊緊盯住長得與自己四兒有幾分相似的君紫萱身上。心底也是止不住地一陣陣激動。

  自家幺兒為了找這個孫女,傾盡了家底,自己前程都不要了,身體也熬磨壞了,把一個小康的家弄得苦蓮子似的。

  老兩口對這個幺兒自小就比其它孩子多了幾分關(guān)愛。又因?yàn)檫@幺兒自小就聰明,有靈性,又會念書,老兩口也是指盼著這個小兒能讀出來,考個功名,一家人指著更換門庭。

  這小兒也是爭氣,年紀(jì)輕輕就考了舉人。兩口子還盼著兒子能高中進(jìn)士謀個官職,也能順勢脫了這層皮,當(dāng)上官老太爺老太太。

  卻不曾想到,小兒弄丟了孫女,自責(zé)內(nèi)疚,竟是棄了書本棄了前程四處尋女!

  兩口子也是勸了又勸,也是不能阻止小兒年年一過完元宵就出門,不到年底不歸家門。

  這十年來老兩口看著自家小兒的家境越過越差,有心幫扶一把,也是有心無力。

  兩口子跟了老大一家過日子,大兒也是一家人,自身也是當(dāng)爺爺?shù)娜肆?,領(lǐng)著一大家子也要過日子。老兩口每日在家長吁短嘆的,日日為小兒的下半輩子發(fā)愁。

  不曾想今日老兩口在家尋摸活計(jì)的時(shí)候,最小的孫兒紫辰跑過來說找到姐姐了,讓爺奶快去家里。老兩口一聽竟是什么都顧不上,相互拉扶著一路小跑到小兒家里來。

  傅天河一看自家老父母到了,激動地起身向老兩口走過去,言語不無激動:“爹,娘,萱兒找到了,萱兒自己找回家來了!”

  說著說著又紅了眼眶。估計(jì)也是想到這十年尋女的艱苦與心酸,巴巴地對著自家老父母又落下淚來。

  劉氏也是一陣激動,握著小兒的手也是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點(diǎn)頭。老傅頭也是紅了眼眶,只是巴巴地連聲說道:“好,好,回來了就好”。就一個勁地盯著君紫萱看。

  君紫萱走了過去,向老兩口福了福,道了聲:“爺爺,奶奶”。

  劉氏一把扶起君紫萱,兩手死死地握著君紫萱的雙手,微微還顫著,盯著君紫萱就落下淚來。老傅頭又是對著君紫萱連說了三個好,連連說:“回來就好,回好就好?!?p>  一對中年模樣的男女走過來扶住老傅頭兩口子,勸道:“爹娘,萱兒回來了,這是好事,你們兩口子莫太激動,坐下來我們也好聽萱兒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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