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開始時進行的很順利。
貧民區(qū)的不少房子是沒有官方證明的,更不用說額外搭出來的棚子。
斯托弗·羅德尼一律當(dāng)成是符合法律存在的居住環(huán)境。
晃得讓人眼睛眩暈的金幣拿出來,幾乎沒人會拒絕。
但第三天,也就是斯托弗·羅德尼與公孫慕容隊伍相遇的第八天,麻煩找來了。
他已經(jīng)買下了一萬七千多戶的房子,總占地面積將近一點六平方公里,他僅僅花掉了不到六千金幣,因為很多人選擇以后回來住房子。
他眼看就要占下十字街區(qū)的四個大方塊。
可是在西北標(biāo)注為第十五方塊的地方,他遇到了二十個之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要賣房子,現(xiàn)在又不同意的人家。
二十個房子零星地分布在第十五方塊,他們不要錢,更不要房子,就是不搬。
說是愿意住低矮、狹窄的房屋,愿意聞臭水溝的味道,愿意走在滿是垃圾的小路上。
還有一群貴族子弟站在旁邊看熱鬧,他們說是來玩耍的,偶爾遇見這事兒,要衛(wèi)護正義,反對暴力強拆什么的。
斯托弗·羅德尼沒傻傻地去跟對方理論。
他明白,眼下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解決的,需要找主人出面。
他認為合格的管家不應(yīng)該給主人惹麻煩,尤其是面對貴族,永遠不要指望自己的能力可以去平衡貴族之間的沖突,除非你的主人強大到讓貴族像平民那樣恭敬的時候。
于是他讓一個冒險者回去找小姐和少爺。
娜拉莎和公孫慕容正在西萊斯特學(xué)院門口排隊。
昨天已經(jīng)下過場凍雨,冬天來得真快,快到不給人反應(yīng)的程度。
前些日子還悶熱呢,現(xiàn)在聽人說十天之內(nèi)必然有場大雪落下。
這是西萊斯特學(xué)院第一個冬季前的招生,下一次在第二個冬季前。
來王城第一學(xué)院想入學(xué)的人很多,能通過的卻很少。
西萊斯特學(xué)院不要求你戰(zhàn)氣多少階級,也不在乎你是否是術(shù)師。
只要你有被學(xué)院認同的能力就會被錄取,算術(shù)學(xué)得好可以、寫字寫得好可以、聽到音樂能配合著展現(xiàn)你舒展的肢體動作也行。
哪怕你說你今年十歲,可以一頓吃掉十個成年人的飯菜,同樣會被錄取。
娜拉莎和公孫慕容站到了綜合區(qū)的考場門口,而不是術(shù)法和戰(zhàn)氣的考場門口,他倆兒需要先學(xué)文字。
隊伍很長,看考核的情況,至少他們得等上一個小時。
當(dāng)然,兩個人不著急。
公孫慕容推了輛小車,車上是一個長方體的薄鐵皮槽子,槽子里被分出八個格兒,格子中有水在翻滾,槽子下面是木炭。
四個格子里的水是乳白色的,四個格子里的水是紅色的。
水燒開了,翻滾著。
在車的旁邊還搭著一個小架子,上面擺著當(dāng)?shù)厝藳]見過的豆制品,有豆皮兒、有豆腐、有豆干。
還有能在王城買到的可以食用的菌類,以及幾樣肉。
它們都被木頭簽子穿上,然后放到滾水里煮。
娜拉莎像在沙漠中賣水一樣吆喝著。
“麻辣燙了,麻辣燙啦,兩個銅板一串兒,五個銅板三串兒,美味的麻辣燙嘍,吃一口暖暖的。”
娜拉莎邊吆喝邊示范,自己吃得很香。
那翻滾的湯也不由得勾起了人們想吃的**,聞一下就覺得肚子餓了。
“兩個銅幣我可以買三十倍的菜,商人從來都是奸詐的。”一個帶著兒子過來參加考核的婦人抱怨道。
那一串兒上只有一個大菜葉,竟然要兩個銅幣,傻子才會買呢。
“好……好吧,蔬菜一個銅板一串兒,兩個銅板三串兒,其他的還是兩個銅板一串兒。”
娜拉莎也覺得有點貴,所以主動降價,尤其是蔬菜,有種跟慕容哥哥管家顯示的圖片中的白菜差不多,兩個銅板可以買一大顆。
她洗一洗、掰一掰、穿一穿,能做出來六十多串兒,兩個銅板一串兒是貴了哈。
剛才說貴的是平民,也有不覺得貴的,走過來,扔下一個銀幣,抓起一大把串兒,分別放到兩種顏色的湯里煮。
然后等娜拉莎說可以了,就拿出來放到木頭盤子中吸溜吸溜著吃,邊吃邊夸。
甚至有人押下一個金幣,招呼著幾個小伙伴放開了吃的。
當(dāng)然,也有乘馬車來,命令娜拉莎和公孫慕容過去近前侍侯的。
結(jié)果陪伴少爺和小姐的摩西等人戰(zhàn)氣繚繞、表達態(tài)度之后,車上的人只好暗罵一句‘貴族都不要臉面了’。
然后親自下來跟著別人一起吸溜,邊吃得過癮邊嘟囔‘真是窮瘋了’。
娜拉莎賣東西收著錢,很開心,唯一的遺憾是沒人過來直接揮動著武器搶,那樣她的收獲豈不是更大,尤其是坐馬車來的,要是動手搶,說不定自己還能額外收獲一輛馬車。
眼看要到中午了,有幾個負責(zé)輪流考核的老師忍不住香味兒的**,也跑出來買,娜拉莎很懂事地贈送出幾杯酒和一碟鹽水豆子,給老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過眼看輪到他們的時候,管家派來的人到了。
娜拉莎滿腔的怒火跟著湯一起沸騰。
兩個人只好放棄了現(xiàn)在排到的位置,一同趕往西北貧民區(qū)。
娜拉莎沒忘了讓摩西他們推著攤子跟隨。
結(jié)果等到了地方,一看到處在對立面的貴族子弟們,娜拉莎撇下嘴,說道:“很有辦法嘛,鮑博、德里克少爺,八天你們就到了?!?p> “不是八天,七天,昨天晚上我們回來的,就在你們離開后的第三天晚上,我們察覺出一些事情,接著我們從飛船上下來了,趕了四天的路,昨天那場凍雨耽擱了時間,娜拉莎小姐,您猜飛船什么時候到的?”
鮑博咬著牙說道,可以看出,凍雨未曾澆滅他心中的怒火。
娜拉莎歪著腦袋,滿不在乎地笑著說道:“我哪知道?或許是還沒有修好,也或許是你們下了船之后就過來了,旅途愉快嗎?”
“愉快,愉快得讓人難以形容,是的,他們在我們下船后當(dāng)天就到了王城,我們還沒有逮到到他們,不過我們幸運地知道了你們的消息,你說,讓我們該怎樣表達內(nèi)心的謝意?”
鮑博緊緊地攥著拳頭,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他早沖上去了。
而他發(fā)現(xiàn)的一些事情是……飛船上沒水了,同時看到船長和副手那副不著急的樣子,他非常確認,自己被騙了。
果然,昨天晚上回來后,不需要刻意打聽,已經(jīng)有人在傳揚羅德尼管家的事情,以及在城中發(fā)起沖鋒的冒險者。
他一點不意外,那個叫公孫慕容的在飛船上時就想殺人滅口,鄉(xiāng)下來的人就是不懂得法律的神圣,總是要去違背一下。
于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他找人商量一下,便有了今天的事情。
一群貴族子弟已經(jīng)做好了把事情鬧大的準(zhǔn)備,他們要讓外來者懂得規(guī)矩。
公孫慕容瞇著眼睛休息,冒險者們一個個露出猙獰的表情。
羅德尼管家十分擔(dān)憂,他認識這群人,他們平時并不是總欺負人,可一旦想欺負的時候就不會留手,最差也要把人逼得離開王城。
氣氛一時緊張起來,二十個參與進來的貧民家庭的人都感到后悔了。
娜拉莎眨眨眼睛,說道:“我和慕容哥哥要去上學(xué),眼看到我們了,從那邊過來浪費一個小時,再回去還要浪費一個小時,中午了,大家都餓了吧?有吃麻辣燙的么?”
“哈,怕了,你怕了,在術(shù)法飛船上是誰想要殺我們?是誰?我站在這里讓你們殺,豬玀,一群膽小的豬玀,向我這里打?!?p> 鮑博指著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兇狠的表情,似乎要把自己之前被威脅的屈辱全部發(fā)泄出來。
場上的氣氛逾加凝重,有幾戶人家的孩子都被嚇哭了。
“打?!惫珜O慕容輕輕吐出一個字。
凱利塞爾動了,幾乎是眨眼的工夫,他出現(xiàn)在鮑博面前,而鮑博飛了出去,凱利塞爾的一只腳做踹出去的姿勢停在那里。
鮑博在半空中噴出口血,落地后又噴出一口,雙手捂著胸口痛苦地翻滾著。
公孫慕容朝著鮑博一步一步走去,不疾不徐,未濺起點滴塵土。
貴族子弟們呆愣在原地,沒人上前阻止,他們被嚇傻了,說動手就動手啊,主人傻,下人也白癡么?鮑博可是貴族,身后的勢力很強的,你們也敢打?
在地上翻滾的鮑博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了,他現(xiàn)在最想得到的是自己能夠呼吸,他吐出口氣兒卻怎么也吸不進來,他覺得自己眼看就要被憋死了。
公孫慕容走到鮑博面前,說道:“在飛船上我說過,不會再有下一次?!?p> 話音落下,公孫慕容一腳踢出,鮑博又飛了五、六米,跌到地上的時候他反而舒服了,因為能呼吸了。
他使勁咳嗽兩下,再吐出口血,恐懼地望向再次走過來的公孫慕容,一邊用手撐著地往后退,一邊說道:“這……這里是王城,你應(yīng)該知道……”
‘嘭’一腳,鮑博飛了,落地后喘不上來氣兒。
公孫慕容走過去,‘嘭’一腳,鮑博又喘上氣兒了。
公孫慕容走過去。
“停,聽我說?!滨U博連忙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來。
‘嘭’一腳,接著‘嘭’一腳,如是反復(fù)。
“停下,你會把他踢死的,你也完了,到時你也完了,你明白嗎?你這個瘋子?!钡吕锟顺吨ぷ雍?。
他這時真怕了,這個叫公孫慕容的是想活活把鮑博踢死,鮑博的家里是伯爵啊,瘋了,自己為什么要惹到一個瘋子。
公孫慕容平淡地看了一眼德里克:“下一個是你?!?p> 而后他繼續(xù)朝鮑博走過去。
“慕容哥哥,留這個只知道欺負弱小的人一條命好不?爺爺已經(jīng)派人找他家商量賣麻辣鴨脖,很美味的麻辣鴨脖,有你的一份收入呢?!?p> 露西婭公主的聲音響起,跟她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一群護衛(wèi)和她的管家。
公孫慕容終于沒再踢出下一腳。
在他面前躺著的鮑博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渾身顫抖著,被嚇的,他從小長這么大,從未有像今天這樣感到恐懼。
此刻他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不要命的話,哪怕是貴族也不可以用身份去欺壓,因為人家會在死之前先把你干掉。
他剛才感覺到了,這個人就是想要自己死,自己身后有誰誰誰的人家根本不在乎。
當(dāng)然,他不知道公孫慕容的智能管家已經(jīng)教導(dǎo)過,這叫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