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張青完滿的完成梁樁的任務(wù),梁樁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動不動就吼她,
梁嬸子因為這,臉上的愁容都少了許多,經(jīng)常笑了,
距離立冬沒幾天,望陽郡在衛(wèi)良國最北方,是與魯國相接邊境上的一個郡,,
定融鎮(zhèn)在望陽郡稍微靠南些的地界,但冬天一到,肯定要下雪,更不提這個靠山而坐的無名小村子,年年大雪,
足夠的柴禾是每家每戶度過寒冬唯一的指望,
生火取暖的柴禾也是有講究的,不能濕,不能潮,凡是過了水的就不能用了,
所以撿柴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村里精壯的男人,在山里忙活一天,也不定裝滿一簍,
但張青這丫頭簡直神了,不僅此次滿載而歸,而且每一根柴禾都是最干的,最令梁家人不可思議的是,她的速度太快了,連三炷香的時間都不到,這孩子就背著簍子出來,
梁樁戲稱,張青傻了正好,倒有了撿柴禾的‘一技之長’,
于是張青有了專門的差事---撿柴禾,
開始梁樁還跟她一起,到后來,懶惰的他,就干脆放手不管了,由著張青自己出門,進山,撿柴,回來,
頭幾回,梁嬸子相當擔(dān)心,張青畢竟腦子不清楚啊,結(jié)果梁樁攔住她說,“看著吧,她絕對回得來,要是她丟了,我就上山去找她,”
梁嬸子何曾見過沒用的梁樁這么堅定的時候,于是便信了他的話,
沒想到真被梁樁說得準準的,梁嬸子遂放了心,每早張青上山前,都給她備上一個高粱面饅頭,
對于這份輕松的‘工作’,張青非常滿意,她喜歡待在山上,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不僅因為這里更接近天空,還因為山上的氣體更純透些,對她力量的阻礙力小,
她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渴求力量,莫卡的力量,
張青頻繁出現(xiàn)在山里的后果便是,村里其他戶,凡上山撿柴,總能碰到她,一個瘦小,還不到成年男人腰際的小女孩,卻總背著一個比自己還要高還要寬的柴簍,拿著兩斤重的彎刀,邁著堅實的步子,扒開樹叢,走進其他人都不敢去的深處,
很快張青成為村里七大姑八大姨口頭議論的重點,因為梁家的柴禾越來越多,堆放柴禾的小棚子都快撐滿了,比一些七八口戶人家的還多,別說過冬,拿到鎮(zhèn)上去賣還有剩余,
還有一件怪事,山上已經(jīng)很久沒聽見狼嚎了,往年冬天快到的時候,不容易覓食的狼都會聚集在山外圍,深夜還會成群攻擊村戶,村里每年都有人被狼吃掉,
但今年例外,山里安靜的近乎詭異,連狼爪印都看不到,
莫卡是古板的,無情的,它們的制裁從不會更改,哪怕是滅絕種族的決定,
誰也不會知道,山上所有的狼都被一個年僅八歲的女孩用極其慘烈的方式了斷生命,連灰渣都不剩,
也是這也是另一種方式,‘張青’為‘她的哥哥’報仇了,
今天,張青和往常一樣進山,她隨意走在樹叢里,如散步般輕松悠閑,尤其冬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感到精神充沛,那是能量在累積,
她很滿意,
但烏云逐漸在空中堆積,遮蓋了太陽,天色有些深了,空氣里濕冷濕冷的,
天,快要下雨了,
自從來到這顆陌生的星球,張青還未碰到過雨天,
她原來所居住的星球,沒有大氣層,也沒有可被蒸發(fā)的液體,所以當冰涼的雨滴落在張青身上時,她微微有些驚詫,也有些好奇,一種抱有探索心情的好奇,
她記得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羅特蒙星座的流星,無數(shù)金色的光線從天際降臨,落至地端,飛濺的璀璨,把整片夜空照得明亮,
張青抬起雙手,張開手掌,雨滴落在手心,神奇的沒有濺開,而是緩緩聚成一顆,晶瑩剔透,逐漸變大,就好像有了生命,
她彎下腰,把手伸到一顆枯死的大樹之下,一點點讓水滴滲進包容樹根的泥土里,
接著,便發(fā)生了奇跡,
枯黃的樹干開始便膨起,顏色也慢慢深,耷拉下的樹枝漸漸的揚起,牙尖從枝杈上一顆一顆的凸起,接著張開了翠綠的葉子,葉子越來越大,越來越飽滿,最終成為蒼天大樹,
這棵樹原本即使不死,也不應(yīng)該在這個季節(jié)繁茂,
這便是宇宙贈給莫卡新生的力量,帶給所有生物新生的力量,
新生與毀滅總是相伴而生,有資格擁有的它們的,只有審判者,
雨停了,
張青手掌覆上粗實的樹干,不久之后,剛才還綠意盎然的大樹迅速枯萎下來,最終變成一堆枯木,
毀滅是懲罰,新生是賜予,
無情的莫卡不會無緣無故賜予任何生物這份珍貴的禮物,
張青把柴簍里的濕柴全部倒出來,然后裝進這棵樹干燥的枝杈與樹干,
這才背起柴簍,往山下走去,
她此刻的樣子就像一只落湯雞,黑色的頭發(fā)一縷一縷的黏在臉上,衣衫也濕透的徹底,緊貼著前胸后背,鞋子被雨水與泥土浸滿,看起來好不狼狽,
沿途,看到她的村民一個個都看著她發(fā)笑,
“還真是一傻子,下雨也不知找棵樹躲躲,”
“哎,梁嬸子也不知道操什么好心,自己家窮的都要死,還管她,”
…….
這些人毫不在意對方只是一個八歲稚童,對著各種諷刺鄙薄,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簍子干燥的柴禾,
走到村頭,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今天回來的時間似乎太早,她應(yīng)該山里多停留一會兒,
她往四周看了看,村里空蕩蕩,這個時候,村民大多數(shù)都外出勞動,上山,下田,或者去了鎮(zhèn)上,
張青沒有選擇回去的路,而是挑了一個方向,朝那邊走去,
因為她聽到這邊有隱隱約約的聲音,而那些聲音里夾雜著梁葉的頻率,她不由想起他經(jīng)常在自己面前書寫本種生物的文字,出于對這種生物文明的探究,她背著簍子,慢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