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分不清的感情

　　　　不管怎樣，那場驚天的血戰(zhàn)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傷痛留了下來，血淚留了下來，但更多的則是希望。

　　根據(jù)吉拉近些日子收集回來的情報，眼下的宗浩國已經(jīng)進入了風(fēng)暴的前奏。盡管官家的宣傳隊在近些日子大造聲勢，一再聲稱，一周前發(fā)生在圣壇的變故是一些別有用心的破壞分子的陰謀詭計，但同一個故事的另外一個版本已經(jīng)流傳了開：失蹤了許久的王子突然現(xiàn)身，搶走了王后娘娘的水晶棺，并和那些邪惡的衛(wèi)道士們進行了一場空前的戰(zhàn)斗！

　　被蒙蔽了許久的心智逐漸恢復(fù)了思考的能力，人們開始用不同的眼光審視眼下的這個太平盛世。正是在那些不同的眼光燒灼下，偉大的姜平兄弟為自己制造的神圣光環(huán)也慢慢開始消退。正像那位公正不阿的公孫先生最擅長的那樣，人們不禁要問，浮在絢光麗影之上的共和國，究竟是嘔心瀝血勾勒出的宏偉藍圖，還是無數(shù)謊言堆砌出的鏡花幻境？那位以百姓兄弟自稱的一代偉人，究竟是胸懷天下的萬民公仆，還是虛偽做作的狡詐傀儡？

　　在這樣的背景下，流竄于各地的宣講團率先遭遇到了麻煩。他們的語言表達能力正在接受新的考驗，因為他們遇到了許多熱衷于提問的觀眾，而那些觀眾們所提出的問題，是他們的演講稿上未曾準備好的。無論是上官先生們，還是宰父先生們，他們都在那些犀利無理的問題下變得張口結(jié)舌，不得不在大汗淋漓中提前宣布表演的結(jié)束。

　　在疑問得不到正面回應(yīng)后，順民開始向暴徒轉(zhuǎn)化。于是，偉大的姜平兄弟和他的兜帽隊們的麻煩也找了上來。在短短一周的時間里，全國各地的城鎮(zhèn)均暴發(fā)了一系列小規(guī)模的沖突。那些由紅墻巨柱支撐起的官僚機構(gòu)在搖晃中紛紛倒塌，喝罵聲中，那些灰色制服里的高傲走狗開始躲在柜臺下瑟瑟發(fā)抖。

　　朱來先生說得沒錯，齊朗的這個計劃雖然來得倉促，缺少細節(jié)，卻更加直接，更加威力非凡?？磥硪涣硕嗑?，真正的對抗就將展開，到了那時，那位偉大的姜平兄弟才將迎來真正的麻煩。

　　不過在那個時機真正到來之前，希望軍團眼下最為重要的任務(wù)，還是調(diào)養(yǎng)好傷情，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盡快成長得更加強大。他們還是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待痊愈，等待初秋的那個月圓之夜的到來。

　　朱來先生留給齊朗的那張地圖，并非是他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因為這祥水湖中的確保留著一個重要的秘密。那是齊朗的外公羅武先生打造出來的一個神跡，其中具體的奧妙就連朱來自己也說不清楚，羅武先生在當(dāng)年只把內(nèi)情交代給了宋小倩，也就是董宏的母親董大娘，據(jù)說那對提高戰(zhàn)斗力有著極大的益處，而在另一方面，那也是拯救這世界上最大危機的另外一個途徑。

　　朱來當(dāng)然曾纏著他的小倩大姐磨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魅力雖然仍稱得上舉世無雙，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足以迷倒那位雙目失明的老女人。她拒絕對此透露一分一毫，用董大娘自己的話來講，她的相關(guān)記憶被一種魔力封鎖住了，只有等待那個日期真正到來時，記憶的封印還會被解開。

　　對于小倩大姐的這種借口般的回應(yīng)，朱來氣憤了好些日子。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機密關(guān)系重大，尤其他似乎看出了小倩大姐的顧忌，因此也就不再施展他那過人的魅力，以免那沉寂了許多年的古井再起波瀾，到時他想要收手都稱得上是件難事。反正時間也就剩下一個來月的樣子，耐心等待就是了。

　　在這一段時間里，齊朗幾乎每天和朱來先生形影不離，除了向他請教一些修道者訓(xùn)練的法門，更多的則是逼著他講述一些他的麗兒和甫哥的過往事跡。那并非是因為齊朗的記憶只是曇花一現(xiàn)般的恢復(fù)，恰恰相反，他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每個細節(jié)都記得一清二楚，不過對于自己的親生父母，他相處的時間還是太過短暫了，甚至零零散散的日子加在一起，大概也就兩三年的樣子。他們對齊朗而言，幾乎就像個親切的陌生人。

　　朱來很樂于替齊朗彌補那種缺憾。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他相關(guān)的表述明顯過于主觀，尤其是在談及麗兒和那位國王大人的結(jié)合時，齊朗每次都會明明白白地看出他臉上的醋意，看來他還沒有從失戀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為了避免更多地刺激到那位灑脫的大明星，齊朗甚至有幾次是捂著嘴和他進行交談的，因為朱來先生總是會借此來攻擊他親愛的父親的長相。

　　齊朗可能并沒有意識到，在過去這一段時間里，朱來先生占據(jù)了他生活的絕大部分時間，另外一個人則因此備受冷落，而那個人就是和他拼殺了一路的喬安娜。而這件事也是朱來先生主動提及的，因為他實在看不過眼了。

　　這一天傍晚，當(dāng)齊朗和朱來一同坐到了董大娘家的餐桌前時，朱來像是不經(jīng)意似的問了一嘴：“喬喬怎么樣了？”

　　“她？她應(yīng)該早就好了?！饼R朗沒注意到朱來先生問題的實質(zhì)，反而拍了拍董宏的肩膀，“你胸口的傷已經(jīng)沒事了吧？如果你都恢復(fù)了，喬喬更應(yīng)該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了?！?p>　　董大娘和青果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朱來卻笑了：“原來你和你父親的性格還有些不大一樣，他可比你更懂得心痛人。”

　　齊朗無奈地望了過去：“我拜托你了，不要總是找機會攻擊你的甫哥好嗎？”

　　“我那是欣賞他。”朱來嘆了口氣說，“但你沒覺得你好像太過忽視喬喬了嗎？”

　　“我不覺得……”齊朗滿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正要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燉肉，卻被青果不滿地一筷子給打了下來。小吉拉被逗樂了，在董大娘懷里嘎嘎地笑著。

　　齊朗莫名其妙地撓起了腦袋：“你們這是怎么了？我看望過她的，她很好，沒病沒災(zāi)的，活力十足，兩天前就恢復(fù)訓(xùn)練了?！?p>　　“她那是裝出來的……”青果白了他一眼，卻沒把話繼續(xù)說下去。

　　“那不可能?！饼R朗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你應(yīng)該記得的，她那回就手指破了點皮，都嚷了兩三天。如果她要是傷勢還沒好的話，又怎么可能放過呂囂那小子？”

　　“看來我有些高估了你的智力?！敝靵頌樽约旱沽艘槐疲谎霾弊庸嗔讼氯?，“尤其是在女人這方面，你簡直就是個白癡?！?p>　　齊朗斜著眼睛看了看朱來，很想為自己分辯兩句，但他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認輸般地放下了筷子：“好吧，我在那方面的確是個白癡。你這個大眾情人有什么要教教我的嗎？”

　　“還懂得請教？那說明你還有救?！敝靵砟艘话炎齑缴系暮?，“你知道喬喬對你的感情，對吧？”

　　齊朗有些苦惱地歪了歪嘴：“是的。但那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你別笑，青果，那回我是被動的——我是說，我的確對她不反感，但那說明不了什么，我不是她的男朋友?！?p>　　朱來把整個上身俯在了桌子上，仔細地看著齊朗的眼睛：“你能準確分辨出友情和愛情？那你可是挺了不起的，我就經(jīng)常把它們搞混。”

　　在朱來的目光逼視下，齊朗有些退縮了：“呃……我應(yīng)該能的……我猜是那樣的。當(dāng)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有什么時候會覺得很舒適……但有些時候也很頭痛?！?p>　　“喔呀?！敝靵硖袅颂裘济匦α诵?，“你接著說?！?p>　　“呃……就是這樣，沒什么別的感覺……”頭痛的感覺真的找上來了，使得齊朗自己也有些困惑了起來，“當(dāng)然……也許……好吧，我承認，我現(xiàn)在對她有些好感，但我也搞不清楚……”

　　“嗯哼?！敝靵砣匀荒菢泳哂袉l(fā)性地笑著，“你接著說?！?p>　　齊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董宏，但那位部下卻是一副見死不救的模樣，完全低下了頭，自顧自地和剩下的半碗米飯較起了勁。于是他苦惱地嘆了口氣說：“我是在回避她。因為我沒辦法準確地表達出我心中的想法，那里面亂成一團，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們就那樣亂著?！?p>　　“你那樣很不負責(zé)任！”青果終于忍不住插了一嘴，“要不要和她好，你都該向她表達出來，就算你沒辦法做出決定，你也該讓她知道。你看到了，她幾乎死了，幾乎永遠不會知道你心中的答案，而那是她最在乎的答案！”

　　“對不起，我真忽略掉了。”齊朗被這句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朱來，“你說我該怎么辦？”

　　“哦……”朱來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你接著說。”

　　“我說的夠多了?！饼R朗氣憤地把朱來的胳膊按了下來，“我現(xiàn)在需要你的建議！”

　　“那就是我的建議?！敝靵磉€在淡淡地笑著，“接著說。但不是對我們說，對喬喬說。人生短暫，有些事情等不得的，一定要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