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九個分身,意義非凡,可遠(yuǎn)比三頭六臂、九頭十八臂、二十四頭十八臂厲害。再多頭再多臂,終究都長在一個肩膀上,分又分不開,既嫌擁擠,樣貌又不佳,而且也只是手多而已,實際上還是一個腦袋指揮,越是在修為高深的神仙之間爭斗,作用越有限??墒蔷艂€分身作用就大了,最適合以少對多。即使是實力相若,對方來七八個也不怕,也能抵擋一番。若是個數(shù)相當(dāng),以一對一,那實際上就是群毆了,若都沒有至寶,絕對是一戰(zhàn)而勝,毫無懸念。
鎮(zhèn)元子前世只聽過黃中李之名,聽說其“花開則三影,結(jié)實則九影,花、實上皆有‘黃中’二字”,對于功效,倒確實不知。
此時聽了,雖然喜歡,只是豈能奪人所愛?便對西王母說道:“道友以此為禮,卻是太過貴重,貧道不敢收下!”
西王母道:“道友無須客氣,我既然送出,道友便有必收之理,請先聽我一一講來。我送道友此禮,雖也是為了感謝道友照拂之恩,卻不僅僅如此,只是原因之一。其二,這先天靈根,乃是鴻蒙成就,須以混沌靈氣培育。我那昆侖仙島雖然也是福地,卻也逐漸化為后天,混沌靈氣越來越少了。如此寶貝,道友忍心其落入后天乎?久聞道友生養(yǎng)有術(shù),喜愛收集靈根種植。萬壽山又是先天福地,混沌靈氣充裕,至今無有掉落后天之相,乃是此靈根的最佳歸所。黃中李不歸萬壽山,尚能歸于何處?其三,當(dāng)今大戰(zhàn)將起,我也在劫中,到時只怕昆侖仙島,也不能免于戰(zhàn)火。若是玉石俱焚,靈根遭劫,豈不可惜?還不如送與道友,也好使萬世之后,眾生仍知黃中李之名,不至使靈物湮沒無聞。”
她這三個理由,確實都是實情,并無虛偽之詞。鎮(zhèn)元子聞言,想了一想,對此靈根也甚是喜愛,便不再推辭,對西王母說道:“道友既有此言,我若再行推辭,倒是不該了。只是此禮貴重,我終不能不回道友一禮。道友還請稍待!”說畢,起身去了后園之中。
少頃,鎮(zhèn)元子回到殿中,掌中多了一顆蓮子,對西王母道:“此物雖不是先天靈根,也是先天靈根所生之物,妙用不凡。道友拿去種植,自然能得一池蓮藕,一座蓮臺?!彼玫倪@顆蓮子,卻是十五品青蓮上的一顆蓮子,還未種植下去,本當(dāng)為弟子準(zhǔn)備。西王母出如此大禮,他卻是只能投桃報李,不好過于吝嗇,因?qū)⒋宋锵噘洝4俗尤羰情_花,最多能成就十二品,與接引道人的蓮臺乃是同級,只是還需要經(jīng)歷一番打熬。
他這份回禮,比起黃中李來雖然略有不如,卻也輕不到哪里去。西王母慧眼一觀,便大概知了玄妙,卻不接過,笑道:“道友豈不聞我方才所言?如今大戰(zhàn)欲起,昆侖仙島不安,此蓮雖好,我又在何處種植?不如先待此劫過后,且看到時是何局面,再做道理。道友若是有心,不妨?xí)簳r為我保管,到了清凈之時,我自會使人來取就是?!?p> 鎮(zhèn)元子便收了蓮子,說道:“如此甚好!”
西王母見諸事已了,心情甚佳,只是也不好久留,便喚來三位弟子,向鎮(zhèn)元子告辭。那三青鳥與玄素等人說了片刻,已經(jīng)有了交情,猶自不舍。鎮(zhèn)元子將西王母送到山門之外,方揮手而別。
不提鎮(zhèn)元子到地書世界中去種植黃中李,且說太陽宮中,羲和浴日之后,帝俊與東王公定下三月之期,要邀群仙理論。其實帝俊他們一心掃平紫府洲,好削了東王公和西王母的尊號,去了眼中釘、肉中刺,然后方便成就王霸之業(yè),卻哪里有什么心思理論?
只是既然已有約定,終究不能反悔,還須尋個借口,才好行事。帝俊左右尋思,想起巫族,卻正是一把好劍,可以借之殺向紫府洲。他念頭一轉(zhuǎn),便叫了一個小妖,吩咐他如此如此,便讓他前去出使巫族。
那小妖乃是白葉道人,當(dāng)時妖巫聯(lián)合攻龍族前,便曾出使巫族,立有大功。此次輕車熟路,輕易便見得了十二祖巫。
帝江見了他,依稀認(rèn)得,譏諷道:“難道妖族又吃了什么敗仗,要我們巫族前去救援嗎?”
白葉道人說道:“妖族現(xiàn)在士氣大盛,哪里有什么敗仗?只不過是我妖族之主,想要邀巫族一起,共同報先前太陽宮之仇?!?p> 帝江說道:“此事你不須多說,我也知曉。羲和浴日于東海,目標(biāo)在紫府洲。帝俊是想要我巫族也去攻紫府洲吧!”
白葉道人道:“正是。此前妖巫二族攻太陽星時,東王公與西王母暗中使計,說動冥河老祖與雷澤大神與我們?yōu)閿?,此仇不可不報。若妖巫兩族再行?lián)手,蕩平紫府洲易如反掌。到時冥河老祖與雷澤大神,也難逃公道,如此豈不快哉?”
旁邊祝融喝道:“快哉個屁!前次進(jìn)攻龍族,我巫族獨自作戰(zhàn),妖族可曾發(fā)一兵一卒相援?帝俊早想排除異己,獨霸洪荒,此時只怕是忌憚我巫族,還要勝過紫府洲。想要把我巫族當(dāng)劍使喚,哪里有那么容易?”
帝江止住祝融,向白葉道人問道:“你倒是說說,依帝俊之意,如何個聯(lián)合法?”
白葉道人不敢隱瞞,想起帝俊囑咐,如實說道:“浴日之時,我家主公與東王公定下了三月之期,言明三月之后,再行理論。在此之前,若是巫族去攻,紫府洲必?zé)o準(zhǔn)備,可收奇效。到時妖族也隨后出兵,蕩平紫府洲不費吹灰之力!”
燭九陰問道:“如此說來,是要我巫族先去攻紫府洲,妖族再伺機出戰(zhàn)了?”
白葉道人對上他的目光,卻不知道為何,頓時脊背發(fā)冷,仿佛五臟六腑都被看穿,卻也不敢亂說,只好硬著頭皮答道:“正是!”
燭九陰冷笑道:“到時我巫族與紫府洲兩敗俱傷,妖族再從中漁利,休說是蕩平紫府洲,便是再蕩平我巫族,也不無可能了。是也不是?”
白葉道人連忙分辨道:“萬萬沒有此意!”
燭九陰冷哼一聲,道:“你無此意,豈知你家主公也無此意?”他語含譏誚,目光咄咄逼人,渾身氣勢大盛。白葉道人只是一個小小妖族,法力低微,哪里能當(dāng)?shù)盟嫖椎臍鈩?,頓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出言。
帝江見狀說道:“你一個小妖,我也不為難你,這便回去妖族,告訴帝俊:太陽宮謀算他人,我巫族也不管,只是若算計到我巫族身上,休怪到時手下無情!”說罷,也不等白葉道人多說,便將他驅(qū)逐了出去。
白葉道人心中奇怪,只覺得祖巫精明了許多,郁悶之下,怏怏地回太陽宮復(fù)命去了。
他豈知十二祖巫之中,燭九陰已非先前的燭九陰,已經(jīng)悄悄壯大了元神,而且元神之中,還留有燭龍的一絲殘念。妖巫共伐龍族,才致使?fàn)T龍身殞,因此他殘念之中,便將這股怨恨發(fā)在妖巫二族身上,潛移默化之下,使得燭九陰再也不能相信妖族,只將他們視作敵手。
燭九陰既然生了如此想法,自然在平時與祖巫交談之中,多有流露,因此使得十二祖巫,都對妖族萬分防備。白葉道人此次想像上次一般完成使命,即使舌綻蓮花,也是萬萬不能了。
太陽宮中,帝俊聽了白葉道人回報,卻并不生氣,只是讓其退下。東皇太一問道:“此事不成,我妖族卻還須令思良策。但我觀兄長氣色,并不憂慮。巫族反應(yīng),卻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既然如此,何必還派小妖去說,沒來由白白讓巫族輕視一番?!?p> 帝俊呵呵一笑,道:“巫族上次損失慘重,對我妖族心中頗多怨恨,此次不應(yīng),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意外。我派小妖出使,只是想試探巫族反應(yīng),即使不成,也還有后手,因此并無憂慮?!?p> 東皇太一喜道:“兄長腹有良謀,實乃我妖族之福。敢問下面卻如何施為?”
帝俊也不瞞他,說道:“巫族既然對我妖族有了抵觸,卻是頭犟牛,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只是但凡犟牛,都有大脾氣,若要挑釁一番,生了怒火,卻是什么也再顧不得,只管一頭向前撞去?!?p> 東皇太一略一思索,說道:“聽兄長之言,莫非想使人假冒紫府洲之人,去挑釁巫族?”
帝俊搖頭道:“非也!普通小仙,有何能耐,能激起祖巫怒火,令其進(jìn)攻紫府洲?若想要成事,還須祖巫最為恐懼痛恨之人,上前挑釁,才能成功?!?p> “冥河老祖!”東皇太一脫口而出,說道:“他與我妖族也是敵對,我等哪有能耐請得動他?”
帝俊笑道:“我等自然請不動冥河老祖,只是使妖仙假冒,卻也不難。我在紫府洲上,早有埋伏。三月之期到來之前,巫族必攻紫府洲。你便只等著看場好戲吧?!?p> 正是:
情須交游顯,
禮宜互往來。
卻有勾斗處,
枉費小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