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太冷冷道:“我說過任何人不許進(jìn)來?!?p> 慕容大爺急道:“劉勝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了……”
慕容老太截口道:“死人會說話么?”
慕容大爺一時語塞。
“那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
“那你急急進(jìn)來做甚么?”
慕容大爺不防慕容老太給了這樣大一只釘子,也是近四十的人了,便有些掛不住,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慕容老太好似微微搖了搖頭,我見了這等尷尬狀況,連忙出去。心道這一家人都是怪人,慕容老太和慕容大爺似乎并不親昵。而且慕容大爺行事作風(fēng),夸張造作,沾沾自喜手里有幾分權(quán)力,恨不得指使全家人圍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才好,可惜這個家說話做主的似乎還是慕容老太,慕容大爺?shù)倪@種淺薄個性好像十分不入老太太的眼。我暗自搖了搖頭,他人家事我想來有何用處?
出了門安子淮正在門口等我,見我出來,便拉我向前走,邊走邊告訴我發(fā)現(xiàn)了劉勝尸體一事。可惜兇手做得干干凈凈,周身衣物剝光,頸間一刀致命,竟無一點線索。
“這么說來,這人便是個練家子……”慕容三子,林堡主,慕容小二哪一個不是好手?除了海歸派,慕容老太便只剩這四人了。這四人無一不是暗戀的親戚,究竟是誰?費了如此大的周張要殺自己親人?
我苦苦思索,總覺得有些微微的眩暈,許是老太太房里剛才點了什么香。
安子淮開口道:“莫非是林堡主下手為林遠(yuǎn)峰報仇?”
我搖頭,“不像,當(dāng)日如若深究,暗戀必事發(fā),為了大家面子林堡主放過了暗戀,今日更不會追究。何況以他堂堂堡主身份何用這等手段害人,就是就事論事,暗戀也逃不過的。再者林遠(yuǎn)峰只是林家遠(yuǎn)的不能再遠(yuǎn)的親戚,他不愿因著林遠(yuǎn)峰得罪慕容家,這次柳枝掛著他家小姐的名兒嫁過來便是例證?!边@長長一段話說完,我便頭暈?zāi)垦U玖⒉蛔?,順勢靠在安子淮肩頭。
“丫頭你怎么了?”
我抬頭看他,呵呵,明眸皓齒,真是秀色可餐,原來美男子也可以用這樣的成語形容。
“不礙事,可能是老太太房里的香熏人。”
安子淮驚呼:“你怎么留鼻血了?”
不會吧?看看美男居然流鼻血了?這么丟人?神志突然模糊不清,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去,我便陷入了一個香甜無比的夢境。
身體輕得無法控制,前方迷霧重重,視線受阻,我一路踉蹌前行,反反復(fù)復(fù)伸手撥開眼前白霧,卻總也揮之不去。
眼前突然開朗,花樹燦爛,紅衣灼灼,一陣柔膩婉轉(zhuǎn)的小調(diào)傳來,“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蹦桥泳従忁D(zhuǎn)過,正是寧蘿。
我悄無聲息,站在一旁,屏氣聽她唱歌。
寧蘿歌罷,嫣然一笑,“一生愛一次夠不夠?一生愛一人夠不夠?”
我答道:“大多數(shù)人一生都無愛情,你愛過一次已是幸運(yùn)。”
寧蘿豐腴的臉蛋突然消瘦下去,鳳目狹長,面帶凄苦,化作了夢桃。
夢桃見我詫異,笑道:“我說愛人不要像我愛得這般卑賤,昔城,你可做到?”
“不,你不卑賤,愛,從來就不卑賤?!?p> 夢桃聽了這話,苦苦思索,手撫上面孔,眉頭緊皺。
她的眉頭漸漸舒展,膚色晶瑩剔透,大眼輕眨,“遠(yuǎn)峰為什么背棄我?”化作了暗戀。
“他娶你時便意難平,金錢不對等,愛情何來對等?”
我突然一個激靈,我夢到的皆是去世之人,難道我大限已到?出了一身冷汗,突然眼前的一切便什么都不見了,白茫茫一片,好干凈。
世界這么大,緣份這么稀薄,又有幾人能稱心如意?珍惜眼前,切莫再癡迷。心里突然澄凈非常,眼前依然白得無垠,眼光找不到一個落點。
耳邊突然傳來催促之聲,“昔城,昔城?!?p> 一聲聲忽高忽低,忽遠(yuǎn)忽近,那便是我的眼前人了,我嘴角牽動,微微笑了起來,掙扎著睜開雙目,看見安子淮滿是胡茬的臉。
從來見他都是清爽干凈,原來他也有胡子的(安子淮:廢話,我不是男人???)我伸手輕撫他面孔,柔聲道:“你平時用什么刮胡子,刮得這般干凈?”
他見我有了說笑的力氣,頓時焦急之色化了狂喜之情,伸手緊緊將我摟在懷里,咯得我肋骨生疼,胸口發(fā)悶,這突然的熱情真叫我吃不消。
“你可知道你昏了三天三夜,差一點便回不來了?!卑沧踊春韲瞪硢 ?p> “我怎么了?”
“你也中了仙子散?!?p> “仙子散?原來中了仙子散果然飄飄欲仙,比吸大麻還High!”
安子淮松了松手臂,輕輕撫mo我面孔,苦笑道:“你呀,便是這幅脾氣,天大的事,也能胡謅八扯,胡言亂語。我愛煞了你這副脾氣。”
我聽到他說愛……
“我怎么會中了仙子散,我為何沒死?”
“你中的份量極輕,體內(nèi)幾乎無毒,卻不知有了些中仙子散的跡象。”
我究竟是什么時候中的毒?吃飯時?為何份量極輕?究竟是誰要害我?這些問題糾纏得我越發(fā)頭痛,我知現(xiàn)在不能動腦想這些,忍了止住念頭。
安子淮眼睛里布滿血絲,便如同困獸一般,想是這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突然想起年少時有次加課望了告訴鄰居家的哥哥,打了鈴馬上飛一般沖出去,看見他在大太陽底下?lián)改喟停砩夏樕辖馉N燦,曬成了一個小金人。他見我出來沖我一笑,露出兩個小豁牙,那時候雖什么都不懂,也差一點淚水留下,卻也暗自下定決心長大要作鄰家哥哥的老婆。
我這人實在受不了別人對我好,見安子淮等了我三天三夜,感動自然不是幼時所能相比,突然覺得就是發(fā)生天大的事,也有人一直記掛我。一個女人打拼,見多了丑惡,無非最后想有一人憐我愛我,叫我不再見世間腌臜之事。這個人便是他了吧?
“昔城,這世上我什么都可以沒有,甚至我自己,獨獨不能沒有你。”
那一刻,我聽到了生命中最最動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