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卿那貨真的只有十八歲?怎么可能!雪錦實在難以置信,但是面對云繡認(rèn)真的小臉,她又不得不信。
看來姜家的伙食真心好得沒話說,分分鐘加速了一個少年的成長歷程,讓那位二公子直接從小屁孩長成了青壯年有木有!這節(jié)奏快的,連旁觀者都心急!
“云兒是對二公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嗎?”雪錦眉頭一擰,忽而又問,不知道為什么,自見到姜仲卿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打從心底里不喜歡姜仲卿這號人物。
就像云繡喜歡姜仲卿不需要理由一樣,她討厭姜仲卿也沒有理由!
云繡聽到“二公子”三個字又走火入魔了,開始滔滔不絕地對雪錦講起了各種有關(guān)姜仲卿的情況,細(xì)致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所隱含的意義,無一遺漏。
那一刻,望著云繡幸福的笑臉,雪錦不自覺地也笑出了聲。或許單單喜歡一個人也是幸福的,即使沒能在一起!
那一刻,不知為何,雪錦的眼前不斷地浮現(xiàn)出來路石林的臉,戲謔的、傻笑的、憨厚的、呆呆的,甚至壞壞的,無數(shù)張一樣又不一樣的臉孔錯綜復(fù)雜,環(huán)繞在她的眼前,遲遲不肯散去……
“哼,壞蛋,臭嘴狗,分明就是吃米田共長大的!”雪錦忍不住低聲暗罵,跺了跺腳,嘩啦一下將簸箕里的菜一股腦兒全部倒進(jìn)了鍋里,惹得油鍋翻騰,激起油水四濺,嗤嗤嗤的聲音不絕于耳。
云繡一驚,蹙起了眉頭,嘰嘰喳喳的話語有了片刻停歇,不過很快她的眉頭便又舒展了開來,換成了笑臉。
待油鍋平息后,她又開始自顧自地訴說了起來,時不時地發(fā)出陣陣笑聲,惹人艷羨。
雪錦迅速將菜炒好了,自己卻無心吃了,只靜靜地看著云繡大嚼特嚼,享受著被肯定的滿足感。或許我該開家餐館,做主廚,嘻嘻……
如是想著,雪錦立馬飛奔到雞窩里,掏出來了四個雞蛋。在大公子的壽宴上一鳴驚人,顯然是為自己即將開張的餐館所打的最好的廣告。
要做就做個超大型的蛋糕,賺足來賓的眼球,而奶油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做奶油的話必須要用雞蛋清、糖還有鹽,今天就先調(diào)試一個給云繡嘗嘗,讓她給點意見,也好更加貼近這時代人們的口味。
說干就干,雪錦麻溜兒的取來了大碗,開始打起了蛋清。蛋黃留作后用,能做雞蛋羹或者加進(jìn)豆花里,一樣都不浪費(fèi)。
沒有打蛋器真心不方便,只能用筷子,打了沒多久,她的手便酸到不行了,好在奶油基本上已經(jīng)打好了,歇了一會兒,她又開工了。
待白花花的奶油成型之時,雪錦激動得都要呼天搶地的朝拜了,彼時云繡早就不在她的身旁了,她只好端著大碗尋去了前院。
剛出得屋門,尚未踏進(jìn)前院,迎面便撞上了兩個歡聲笑語的男女。雪錦不禁為之一震,心里咯噔一下,端碗的手也隨之僵硬了。
“哥……”她輕呼一聲,緩緩低下頭去,不知所措,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只覺胸口悶得難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是你?”姜木音很快便認(rèn)出了雪錦,親切地走上前去和雪錦打起了招呼,“聽說大哥給你送了拜帖,是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
“是!”雪錦輕應(yīng),站立難安,面對姜木音,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門心思全都糊在了路石林身上。
其時路石林默默站在一旁,并無言語,只有手指在不耐煩地做著類似于敲打鍵盤的動作,哆哆哆,持續(xù)了許久都不曾停歇。
雪錦依舊沒有抬頭,怔怔地望著路石林手指的動作,不明所以,過了好半晌方才回神,又道:“是公子抬愛了,想要換些新花樣!”
“想來也是如此!大哥他并不喜歡你這樣循規(guī)蹈矩的女子!”姜木音忽而笑道,伸手捧起了雪錦的臉,強(qiáng)令雪錦抬頭直視著自己的眼睛。
雪錦的臉唰的就紅了,癡癡地望著姜木音,目瞪口呆。忽而想起了一首詩: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想來詩文里描述的便是姜木音這樣的女子吧!小寶說的沒錯,姜木音長得確實很美,即使現(xiàn)在只是個形貌尚未長開的女孩,也掩蓋不住她的美麗。與她一比,雪錦很容易就自慚形穢了。
“你…還真是…沒意思!”姜木音緩緩?fù)略~道,放開了雪錦的臉蛋,甩手進(jìn)了屋。路石林意味不明地看了雪錦一眼,也跟了進(jìn)去。
雪錦呆愣在原地,強(qiáng)忍著沒有回頭,徑自走出了屋子,再也沒有心情去找尋云繡的所在了。
院子里依舊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他們仿佛每天都在忙碌,不知疲倦,間或有幾個熟人看到雪錦都會打招呼,雪錦一一應(yīng)了,沒有怠慢,卻也不見熱情。
末了,她不自覺地走到熟悉的樹樁前,坐了下來,仰望著蒼穹,神情恍惚,仿佛丟了魂魄。
“我當(dāng)真一無是處嗎?”這是她想得最多的問題,連帶著她的自卑融入了骨子里。
“你拿的是什么?白花花的,好像很好吃!”稚嫩而驚奇的聲音忽的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怔怔地抬起眼瞼,對上了小寶純真的眸子,神情懨懨,瞳色明顯黯淡了下去。就是這個孩子,每次都毫不猶豫地說她長得很丑,將她的自尊狠狠地踐踏。
“你心情不好嗎?也在想著哥哥嗎?”小寶繼續(xù)問道,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思考,只是他的小腦袋瓜子里盛裝的內(nèi)容無人能解罷了。
“哥哥……”雪錦喃喃,先是一愣,旋即又反應(yīng)了過來,小寶所說的哥哥應(yīng)該是八百哥哥吧!居然被耍了,哼!
“你這小壞蛋難道不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嗎?你可是寄人籬下,憑什么還總是那么囂張???”雪錦故意斗氣道,戳了戳小寶的額頭。
小寶縮了縮脖子,皺著臉,尋思了半晌,才認(rèn)著地應(yīng)道:“小寶不是吃白食的,小寶也會干很多活兒,你這壞女人不能趕走小寶!九零哥哥說了,讓小寶在這里等著大哥來接小寶回家!”
“你……”看著小寶糾結(jié)的小臉蛋,雪錦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揶揄道,“就你這小身板能干啥活兒?”
“這個小寶早就想過了,小寶會喂雞,會擦桌子、收拾房間,還會幫你摘菜,給你捶背,還有還有……還有好多,暫時沒想到,反正小寶會的東西可多了,你不能把小寶趕出去,也不能不給小寶飯吃!”
“你說的那些我都會,用不著你幫忙!”雪錦故作不屑道,忽而想起了一個好主意,又笑了起來,“嘿嘿,好像還真有件事需要你來幫忙呢!你先試試這個好不好吃!”
言罷,她爽快地將大碗遞到了小寶面前。
小寶狐疑地瞅了瞅眼前那碗顏色白皙的粘稠狀物體,伸長鼻子嗅了嗅,在雪錦的再三催促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挖了一點放進(jìn)了嘴里。頓時一股甜滋滋的感覺便在他的唇舌間蔓延了開來。
“蜜蜜……”他欣喜地嘟噥著,又挖了些放進(jìn)嘴里,臉上表情盡是滿足,看來這奶油做的還挺成功。
雪錦欣慰地笑開了顏,總算有件事情值得慶祝了。
小家伙就這么一大口一大口的迅速將奶油除去了一大半,驚得雪錦呆若木雞,趕忙出聲阻止了他,“奶油不能吃多,會長蛀牙的!”
“什么是蛀牙?”小寶不解地反問道,艱難地掰動著雪錦蓋著大碗的小手,總覺力不從心。
“就是牙齒里長很多很多的小蟲子,把你的牙齒全都吃光光,然后你就會變得跟老奶奶一樣,一顆牙齒都沒有。到那個時候,你就什么都吃不動了,哼哼,你就等著哭吧!”雪錦危言聳聽道。
“你騙我,哪有會吃牙齒的蟲子!小寶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哼,別把小孩都當(dāng)傻瓜,小寶可比你聰明!”小寶急言道,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眼看著就要將雪錦的手掰開了。
就在那關(guān)鍵時刻,雪錦忽而拉下了臉,故作惱怒道:“你這孩子怎么就是不聽話呢!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扔出去,讓你去做小乞丐!”
小手明顯一僵,“小寶不要去做乞丐,哇……你是壞女人!”小寶哇的一聲痛哭流涕,甩開了雪錦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哭什么哭,再哭立馬把你扔出去!”雪錦繼續(xù)吼道。
小寶聞言迅速捂住嘴,禁了聲,一雙眼睛睜得斗大,滿是淚水,源源不斷地洶涌而出,可他卻忍著再也沒有發(fā)出一聲響。
“哼,姐姐我最討厭的就是光會哭的小屁孩了,走,干活去!”雪錦喝道,沖上前去將小寶拎了起來,帶著小寶走去了后院。
刺眼的驕陽灑在她的身上,光彩奪目,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彩色的刺猬,努力地保護(hù)著自己,刺激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