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喂!
雪錦欲哭無淚,匆忙捂住了小寶的嘴巴,抬眼對上了少夫人的臉,但見少夫人眼眸中殺氣陡現(xiàn),且愈發(fā)昌盛了,她慌忙清了清嗓子勸道:“夫人您先別發(fā)火,聽我一言……”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少夫人嗔道,面色扭曲,再一用勁,怕是連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這女人跟姜仲卿還真是絕配呢!一個叫主夫人,一個冷面黑桃K,待在一起中和中和,估摸著就離正常人不遠(yuǎn)了。
雪錦暗自腹誹,鎮(zhèn)定了心神接道:“夫人今天到此怕不僅僅是來找茬這么簡單吧?我猜您應(yīng)該是來找二公子的吧?”
“你說什么?我家公子當(dāng)真在你這兒?”少夫人聞言,瞬間眼前一亮,轉(zhuǎn)而又勃然大怒,“我家公子怎么會在你這兒?”
“咳咳,夫人您別誤會,公子他不在我這兒,也從未到過我這兒,我就是隨便一猜,也順便告訴夫人,您找錯地方了!”雪錦慌忙應(yīng)道。
“哼,你怎么知道我是來找公子的?”少夫人冷聲問道。
“這個很好猜吧!夫人總不至于來找我吧!我還有點自知之明,料想自己也沒那個魅力!”雪錦自嘲道,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院中排隊等候的眾人,驚道,“誒,難不成夫人是來壓面的?”
“呸,豈有此理,壓什么面!本宮可不是你們這些賤民!哼,本宮是來找你大哥的!”少夫人情緒一激動,直接爆出了真實目的。
“找我大哥?這樣妥嗎?”雪錦汗顏,全當(dāng)少夫人是路石林招回來的爛桃花,那貨連姜仲卿的女人都敢動,還真是色膽包天呢!
“有何不妥?”少夫人嬌嗔一聲,踏進(jìn)了小院,大聲嚷嚷了起來,“賤民石林,現(xiàn)在何處?快給本宮滾出來!”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面面相覷,卻無一人膽敢出言評論,皆噤若寒蟬,默默關(guān)注著少夫人的動向,屏氣凝神。
“他不在家!”雪錦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放下了小寶。
“不在家?怎么會不在家?哼,他去哪兒了?”少夫人怒喝一聲,欺近了雪錦,咄咄逼人的氣勢惹得雪錦連連后退。
“他出去許久了,至于去了哪里,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吧!”雪錦無奈道。
“哼,你這賤民屢次對本宮出言不遜,本宮可記住了,咱走著瞧!這口氣本宮總有一天會討回來!別以為有大公子罩著你,本宮就不敢動你!注意你的身份,你不過就是個賤民,縱使受到當(dāng)朝天子的青睞,也只不過是個賤民,永遠(yuǎn)入不了貴籍!”少夫人咆哮道,狠狠推了雪錦一把,領(lǐng)著眾家丁甩袖離去了。
雪錦受力,踉蹌著后退幾步,失魂落魄,咀嚼著少夫人留下的那番話語,蹙緊了眉頭。
恍惚了片刻,她不禁又暗自好笑:這位夫人和姜仲卿還真是天生一對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回頭再看小寶,少夫人走后,他立馬原地滿血復(fù)活了,對著少夫人的背影猛做鬼臉,“大象腿,蛤蟆嘴,沒人要的劉美美……”
“噗嗤,劉美美是少夫人的名字嗎?”雪錦忍俊不禁道。
“嗯,人不如其名!”小寶嬉笑著點了點頭。
“哈哈,好一個人不如其名!”雪錦伸手摸了摸小寶的腦袋,稱贊道,“小寶可真是個人才?。矶ㄈ磺巴緹o量喲!”
小寶并未反抗,依舊笑得一臉陽光燦爛,似是被馴服了。
他居然連前途無量的意思都知道,還會改編成語,呵,這孩子當(dāng)真是三歲嗎?雪錦不由得開始懷疑了。
八百要去忙什么呢?說是有危險,所以不能帶上小寶,真叫人放心不下!他該不會出事吧?他若是出事了,小寶怎么辦?
一念至此,雪錦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皺眉頭,觸霉頭,家里炒菜沒有油……”小寶忽的又哼唱起了自編的歌謠,一邊唱,一邊還拍起了小手,好不歡快!
雪錦聞聲再次笑開了顏,將憂愁全都拋在了腦后,八百不回來豈不是更好,嘻嘻,這樣小活寶就能永遠(yuǎn)寄養(yǎng)在他們家了!
彼時已過晌午,雪錦又和小寶玩在了一起,稍一問詢,小寶便把所記得的趣事一件一件全都拿出來和雪錦分享了。
這小家伙的記憶力好得出奇,幾乎都可以同號稱人形電腦的路石林相媲美了。讓人很難想象他才三歲!
雖然吐詞不清,但他所說的話語還是很有邏輯的。
聽了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雪錦瞬間知曉了很多內(nèi)情,原來他是個落魄小公子,曾經(jīng)錦衣玉食,每天都有幾十個人伺候著!
“有一次小寶不小心摔死了父親的燕雀,父親很生氣,打了小寶,還跟小寶說,燕雀被小寶玩死了,小燕雀沒了母親會很傷心。小寶當(dāng)時也很生氣,就跟父親說,把小燕雀也殺掉,就沒人會傷心了!父親聽了很生氣很生氣,氣得暈了過去,再也沒有起來!他們說父親薨了……”
小寶說到這里黯然神傷,忽而抬起頭來認(rèn)真地問道:“姐姐,什么是薨了?”
“薨了”這個字眼可不是用在平民百姓身上的,想來他的父親定然是個公侯吧!然而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親情面前,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雪錦微微一笑道:“薨了就是去了另一個世界,父親可能是太喜歡那只燕雀了,就去找它玩了!”
“那父親就不喜歡小寶了嗎?難道小寶還抵不上一只燕雀?”不知為何他說話的聲音竟是越來越清晰了,帶著三分嗔怪、七分委屈,聽得雪錦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恍惚間又想起了云繡。
這樣的遣詞、這樣的語氣都是云繡最常用的呢!云繡的委屈又有誰能知曉呢?恐怕她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阿爸沒死吧!
“姐姐,姐姐……”小寶連連喊著,急切的聲音灌進(jìn)雪錦的耳中,和云繡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令雪錦對云繡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回頭再看小寶粉嘟嘟惹人憐愛的模樣,她不禁彎唇笑道:“不愉快的都是曾經(jīng),以后都會好的!我想小寶的父親就是因為太喜歡小寶了,不忍心看到小寶受委屈,才先行離開了,或許他現(xiàn)在正等著小寶去尋他呢!在某個漫山遍野都是鮮花盛開的地方,穿著藍(lán)白相間的深衣,搖頭晃腦的哼著小曲兒……”
“才不呢!父親只喜歡黑色,從來都不會穿其他顏色的衣服,而且父親不會哼小曲兒!”小寶急忙反駁道。
“是嗎?那他可能是穿著黑色的長衣,站在風(fēng)中對著遠(yuǎn)方微笑,等待著小寶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呢!”雪錦繼續(xù)暢想,終于說動了小寶的心思,“那是在哪兒?小寶要去找他!”
“那應(yīng)該是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吧!一般人都找不到呢!等小寶長大了,有能力到處跑了,才可以去找父親哦!”雪錦笑道,伸手指了指遠(yuǎn)方的天空。漸漸西斜的光輝在她的臉上跳起了一段唯美的舞蹈。
小寶怔怔地遙望蒼穹,若有所思,稚嫩的臉上顯出了一種不屬于孩童的堅毅。他一言不發(fā),卻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夕陽西下,天色漸黑,來碾米壓面的眾人紛紛離去了,整個院中只余下了雪錦和小寶,顯得分外冷清。
雪錦錘了錘腦袋,讓自己更清醒了些,急急走向大門,朝著外面的街市望了幾眼,路上行人各個匆匆忙忙,或有幾個熟面孔,卻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可惡!都學(xué)會夜不歸宿了!
雪錦忍不住拍了拍門板,將路石林和阿媽數(shù)落了一遍又一遍,越數(shù)越心寒,越數(shù)越擔(dān)憂:他們該不會出事吧?怎么還不回來?連云繡也是!怎么搞的嘛?
呼呼,恰在這時兩道風(fēng)馳電掣的身影疾行而來,似是聽到了她的感召,她頓時驚喜莫名,迎了上去,“路……”
“別說話,快進(jìn)屋,關(guān)好門窗!”路石林大聲吩咐道,急匆匆地扶著姬仇進(jìn)了屋。
“他不是走了嗎?怎會回來?還受了傷……”雪錦趕忙追問道,拴好院門,拉起小寶,跟著路石林二人的腳步,進(jìn)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