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卿輕瞟了一眼疾走而來的少女,視線跳過重重“障礙”,最終停滯在了雪錦身上,薄唇輕啟,只是并無一言吐出。
“公子是來找云兒的嗎?”云繡嬌羞道,在距離姜仲卿尚有三米遠的地段停下了腳步,忽而又將頭埋了下去,看不清表情。
“想清楚了嗎?你這斜紋花綾是如何得來的?”姜仲卿直言問道。
“是那個……第一夫人跟我們換的!”云繡輕聲回道,聲線里蘊滿了委屈,“公子和第一夫人真的是傳聞中的那種關(guān)系嗎?”
說完這話,眼淚竟是不自覺地溢出了她的眼眶。
幸好低著頭,不會被人看到!
“傳聞豈可盡信?”姜仲卿淡然道,語氣平和,本是波瀾不驚的話語,聽在云繡的耳中卻忽的驚起了滔天巨浪!
云繡猛然抬起頭來對上了姜仲卿的眸子,驚喜莫名,“公子的意思是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對吧?”
“關(guān)系是有,卻不是那種關(guān)系!”姜仲卿應(yīng)道,眼神似有若無地瞟了雪錦幾眼。彼時雪錦仍在小路拐角處,發(fā)現(xiàn)姜仲卿后,她便沒有繼續(xù)前行,一直呆杵在原地,默默注視著姜仲卿和云繡的表演,心緒不明。
“不是那種關(guān)系就好……”云繡輕聲呢喃,又將頭埋了下去,一張小臉早就紅透了,心臟也跳亂了節(jié)奏。
姜仲卿微不可聞地哼了聲,看了看雪錦,又看了看云繡,眼神閃爍不定,似是被什么孽障困擾著,末了招呼也不打,徑自甩袖離去了。
云繡見姜仲卿飄動的衣襟越來越遠,才逐漸意識到姜仲卿是要離開了,忙抬起頭招呼道:“公子再會,公子再會……”
“終于走了……”雪錦長吁了一口氣,又向前進了幾步,站到了云繡身旁,見云繡望著姜仲卿的背影怔怔出神,她不禁心緒飄飛。
說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們思想也不算太封閉,至少在男女感情方面不像后代那樣,夫妻到了婚禮當天才是第一回見面,這年代也有很多自由戀愛的典范呢!
不過云兒和姜仲卿真的合適嗎?她可不敢茍同!
“嗨,你們這兩個傻孩子站在外面作甚?還以為你們出事了,正要去尋呢!”菖蒲的聲音忽的傳來,帶著幾分嗔怪,更多的卻還是關(guān)心。
雪錦抬眼一笑應(yīng)道:“阿媽,您就甭瞎操心了,我們好著呢!”
“邙城可不是太平地方,壞人多著呢!你要是想讓阿媽放心,今后呀就別再四處亂跑了!”菖蒲語重心長道,將小木牌拿進了大門,見兩孩子仍杵在屋外,不禁又嚷嚷了起來,“天都要黑了,你們怎么還不進屋,等著被惡狼叼走呢?”
“惡狼沒有,惡狗倒是有一只!”雪錦突然發(fā)現(xiàn)了路石林的蹤跡,頷首示意,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真是,唉,有你這么說哥哥的嗎?”菖蒲抓了個把柄,一激動又使出了碎碎念的真功夫,“說話可是一門藝術(shù),作為一個淑女首先說話就要中聽……”
“又來了,芭拉芭拉沒完沒了……”雪錦忍不住小聲嘀咕,忽而想起了Q版三國的主題曲,芭拉芭拉撇下菖蒲和云繡,一腳跨進了院內(nèi),自顧自扯著嗓子大聲哼唱了起來。
“讓我們Shabalabababababalababababa,跟我們Shabalabababababalababababa,我的手現(xiàn)在不屬于我的頭,一秒一個姿態(tài)我不屬于這地球。我的腳在轉(zhuǎn)彎,我張開翅膀,讓我們Shabalababababa我的汗水屬不屬于我額頭,腳步心跳快得屬不屬于這時候,呼吸不再簡單,聲音太緩慢,跟我們Shabalababababa……”
哼唱間,她還不忘跳起了一段自編自導自演的怪異舞蹈,張牙舞爪的身影在傍晚的夕陽照耀下更顯出眾。若非瘋?cè)嗽旱膲Φ沽?,想要看到這般“妖嬈”的場面,還是很有難度的!
虢國公子石父同路石林商議完要事,自屋內(nèi)疾走而出,恰好看到這一幕,直接風中凌亂了,“是…她嗎?這……”
“當然,除了她還能有誰?”路石林淡定地拍了拍虢石父的肩膀,狡黠一笑道:“你難道不覺得湦哥就好這一口嗎?”
“那倒是!哈哈……”虢石父瞬間釋然了,與路石林相視一笑,再無言語,只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同拐帶良家少女的人販子如出一轍。
“今日吾便先行告辭了,一切按你說的辦!”言罷,他徑自翻墻出去了,黑色的長衣紛展躍動,猶如夜行的蝙蝠,眨眼即逝。
雪錦恍惚間看到有人影閃動,忍不住沖上前去問路石林道:“哥,剛剛是不是有個人在你旁邊,然后翻墻出去了?”
“哈?你藥磕多了看花眼了吧?有人干嘛要翻墻?又不是野貓!”路石林連忙否認道,如炬的目光始終凝著在虢石父離去的方向,心中暗自竊喜:離夢想又更近了一步呢!
雪錦不明所以,見路石林笑得分外詭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這么開心?”
“哈哈,我有預感,要不了一個月,我就能發(fā)財了!”路石林突然放聲大笑,跳起了一段動感的C-Walk,跳到酣處又換成了街舞,各種舞步隨意搭配,倒也不顯凌亂,反而給人一種驚世駭俗的感覺。
雪錦有些癡了,不禁又問道:“哥,你怎么什么都會???”
“什么都會?加斯特嗖嗖了,這些都是必備技能,要不然怎么勾人眼球,怎么釣妹子,怎么賺粉兒?”路石林傲然一笑,答得理所當然。
“……”雪錦無言以對,默默地拋過去了一記白眼,愣了半晌才警示道,“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雪錦頭也不回的進了屋,獨留路石林一人杵在門扉旁莫名其妙,“我怎么就要好自為之了?”
接下來的數(shù)日過得異常平靜,生意也好得像是在做夢,母女三人忙得不可開交,各個眼疾手快都忙不過來,最后一致決定除了賣米餅和豆腐這些實物以外,還接受機器出租。
自那以后,他們家更是門庭若市,每天都有數(shù)以百計的人排隊等著磨豆?jié){、磨米粉。更有甚者拿了豬肉要來絞碎,被雪錦婉言拒絕了。開玩笑,絞了豬肉,做出來的豆腐還能是原來的味道么!
又過了些時日,干脆連米餅和豆腐都不賣了,直接坐在家里收錢,竟也輕輕松松賺了個盆盈缽滿。菖蒲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要過上好日子只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路石林那貨也沒閑著,又整出了多功能壓面機,可以壓出不同規(guī)格的面條和米粉以及餃子皮兒,再次掀起了機器狂潮,使得家里每天都人山人海,門檻早就被踏破了。
“哥,你這機器都是怎么整出來的?零件都是誰做的?。侩y不成是你自己打鐵打的?不可能吧?”雪錦忍不住問道。
路石林粲然一笑回道:“我只負責做高端的設(shè)計組裝,其他的工作自然會有人幫我處理,嘿嘿……”
“那人是誰?你的老相好嗎?”
“哈哈,是你的老相好!湦哥又給你寫信了,你要看嗎?”路石林繼續(xù)笑道,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竹簡,看得出來周湦這次寫的信還挺長,不過于雪錦而言都一樣是天書。
“他寫了什么?”雪錦急切地問道。
路石林不慌也不忙,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牛皮紙,連帶著之前的那把竹簡,一起遞給了雪錦,調(diào)笑道:“我給你寫了個逐字翻譯,嘿嘿,只要你把他寫的這篇文字都認清楚,我想你……基本上就可以勉強脫離文盲隊伍了!”
“你才文盲!”雪錦憤憤地接來竹簡一看,瞳孔瞬間擴散了,也不遲疑,迅速將牛皮紙也搶了過來,拿回房間對照著參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