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琪的房內(nèi)點著蠟燭,燭光掩映的照在敖琪那白皙的臉側(cè),平添了一抹暈紅。而此刻那個被燭光圍繞的人,正手里拿著從相思園撿回來的已經(jīng)空棄的煙花筒低頭思考著。
怪不得,怪不得殺手根本不怕她所說的援兵呢!估計他是早已知道那是為了唬他所編造的謊言,因為那煙花筒上印著書院的標記。
如果那人認識煙花筒上標記,那說明是書院里的人,就算不是書院,也是個熟悉書院的人。
而更費解的是趙端陽為什么大半夜的在那里,又為什么被人追殺致使人家不要錢——要命,趙端陽卻閉口不提。
敖琪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最后也沒能從趙端陽嘴里騙出半個字來。
但是有一點就算趙端陽不說,敖琪也很肯定。那就是趙端陽是早就等在相思園的。因為半夜三更,誰會去那么荒涼的地方散步呢。
這件事好像越來越麻煩了,不過令敖琪沒有想到是,這件事將會像爬墻的藤蔓一般越牽越廣。
“吱呀”一聲,某人推門而進,彷佛一點沒意識到這是別人的房間而不是他自己的。
“這是趙院士叫廚房做的甜湯,趁熱喝點吧!”某只狐貍將手里的那碗東西,隨手放到桌上。敖琪一見就知道這家伙不是伺候人的人,碗中的東西沒讓他折騰灑已經(jīng)算不錯了。
“你怎么還沒去睡?”
蕭緒突然笑起來道“你就沒有什么要對我說嗎?”
敖琪看著笑的猥瑣的蕭緒,一臉茫然,想了半天突然啊了,厲聲道“你會武功,居然騙我!害我因為上次的事情還一直對你有所愧疚,就連被你耍了都沒找你算賬?!卑界靼T著嘴,痛定思痛的道“狐貍就是狐貍,一定最奸詐了,以后我要時刻的防著你!”
蕭緒苦笑的搖搖頭“你就想說這個?”
“不然還有什么?”她哪有那么多話跟這只狐貍說啊。
蕭緒傾身向前,眼睛深沉的盯著敖琪,半天也不移開。屋內(nèi)的氣氛立刻就被他弄得有些詭異,敖琪總覺得蕭緒的眼神里有什么東西使她害怕,讓她不自覺地向后退。
“剛剛我好像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被蕭緒這么一提,敖琪才想起來,差點忘了這家伙剛剛確實在危機的時候救了她。
雖然這只狐貍討厭了點,不過……
再怎么也是救命之恩,她敖琪也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報恩?”完了,這回指不定要被蕭狐貍玩死呢。
蕭緒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道“自古常理,救命之恩當……”
蕭緒這話停的當不當正不正的,卻叫敖琪的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她下意識將這句話順了下去就是一驚。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男”的,一定是她多想了。
“當,當什么!”敖琪有些惱恨自己,怎么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結(jié)巴起來了。
蕭緒仰頭想了想,然后看著敖琪奸詐的笑了笑。敖琪覺得這一笑肯定不是好笑,笑的她整個人都好像不對勁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救命之恩當怎么樣我這個恩人還沒想好!”
這句話一出,敖琪剛剛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終于回了原位,但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敖琪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不知為何讓蕭緒有些氣惱,于是繼續(xù)道“不過你知道我是個商人,商人是絕不會吃虧的?!?p> 她怎么覺得又上了這只狐貍的套呢。算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他還能將他怎么樣了不成。
“好,我敖琪說一不二,既然答應(yīng)了報恩就一定不會死不認賬。蕭大哥請回吧!”
這明顯是在轟人的話,蕭緒怎么會聽不出來。
不過蕭緒臨走時好像特意為了惹惱敖琪一般,站定回身道“記得,你欠我一個恩情?!比缓笤诎界饕а狼旋X的目送中悠然的離開了。
后來回想,敖琪居然忘了問當時蕭緒為什么會那么湊巧的出現(xiàn)在相思園里?
一大早正在留著口水和周公討論美食的敖琪,是被一陣嘈雜的跑動聲吵醒的。揉了揉眼睛,隨手扯了外衣披上,晃晃悠悠的正打算出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可還沒等她開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陣敲門,哦不,砸門聲傳來。徹底驚醒了半夢半醒中的敖琪。
連忙開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小廝,應(yīng)該是書院的下人。來人正一臉的焦急看著敖琪
“敖先生,出事了,您快隨我去東院走一趟吧!”
小廝口中的東院,正是趙端陽一家在書院中的住處。處在書院的東南角上,但是因為東邊就那一個大院子,所以就索性叫東院了。
“東院出了何事嗎?”
那小廝恐懼的瞪大眼睛道“又,又死人了!”
敖琪隨著那小廝到了東院,穿過曲折的回廊,終于來到了所謂的總管房。放眼看去,房前早已人滿為患,敖琪還是在小廝的開道下,才得以進入了核心陣營。房內(nèi)倒是人少,除了趙端陽,蕭緒,還有董勛。
敖琪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趙鉞也在。因為趙鉞站位置正好被擺在門口的裝飾花瓶擋住,敖琪進門前才沒有看到他。
趙端陽見敖琪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敖先生,這次又點麻煩你了?!?p> 敖琪抬眼就看到一臉慘白的趙端陽,經(jīng)過昨晚的那一番折騰,現(xiàn)在又遇上總管被殺,趙端陽的臉上該是要有好一段時間見不著晴天了。
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趙端陽絕不會袖手旁觀,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她既然已經(jīng)插手了李無咎的案子,也就根本沒有袖手旁觀的機會。而敖琪也是現(xiàn)在唯一能讓趙端陽放心寄予希望的人了。
敖琪大致看了一下房間布局,房內(nèi)的裝飾很簡樸,北床南窗,床前的木制的圓桌上鋪著曳地的素花桌布,窗前靠門的地方正是那個擋住趙鉞的裝飾花瓶。西面是書案和衣柜,東面被一整面花鳥屏風遮擋,不用猜也知道后面是總管平時沐浴的地方。
除了這些臥室內(nèi)必備的一些用具,就再沒什么特別的了。就連在書案后面墻上的畫作,據(jù)說也都是出自書院老師們的手筆,沒什么名家作品。
死者陳大岳現(xiàn)在就躺在書案前的地上,雙目大睜,嘴角扭曲,身下是大片的血跡,而死者脖子的大動脈處有很明顯的刀傷。
敖琪蹲下開始仔細查看陳大岳尸體,邊查邊開口問道“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死者的?”
這滿屋子的人,趙端陽情緒低落,蕭緒不知情,董勛也是才到。所以是趙鉞回的敖琪的話。
“今天早上,因為陳總管沒有像以前一樣例行分配工作給下人們,下人們這才過來找人。結(jié)果一開門就看見陳總管躺在血泊中,人早已沒了氣息?!?p> 死者身上除了倒下時撞到的傷痕,就沒有其他的傷口了,應(yīng)該可以斷定是那一刀致命。讓敖琪覺得別扭的是死者的左手。死者的左手很不自然的向左邊伸去。好像要夠什么東西,不過看起來他是才將臂膀伸出就已經(jīng)斷氣了。那個方向是書案,難道死者是想在書案上夠什么東西?
“最后見到死者是什么時候?”
“據(jù)其他仆人說,昨日晚飯后就再沒有見到過陳總管了。”
昨日晚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夜了,尸僵有向全身僵硬發(fā)展的趨勢,尸斑雖然在背后,但是指壓尸斑還是會有暫時消失的現(xiàn)象,死者角膜混濁,出現(xiàn)白色小點,照這個程度來看應(yīng)該死了大概三四個時辰左右,兇案大概發(fā)生在昨天半夜時分。
這讓敖琪突然想起一個人,抬頭看向蕭緒,蕭緒正好也看向敖琪。兩人現(xiàn)在有著共同的猜想,使刀,半夜十分,這些特點無疑不指向昨夜那名歹徒。
讓敖琪不解的是,這個房間不大,如果有賊人入室,房間里不可能沒有一絲凌亂。房間緊挨著其他的跨院,如果有掙扎和打斗,那更不可能沒有人聽到聲響。
但是事實卻擺在眼前,屋子干爽整齊,昨晚也確實沒人聽到些什么怪異的響動。
沒有這些,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房間里沒有發(fā)生過掙扎或打斗呢??墒沁@是殺人,又不是宰豬宰狗,怎么可能沒有一點痕跡呢?
是兇手的手法太快,趁其不備?還是……另有原因呢?
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敖琪的思緒。
“冥都鴛鴦,冤魂索命。冥都鴛鴦,冤魂索命。”敖琪皺眉,又是那名犀利哥。在人群中東撞西撞的。因為渾身上下骯臟不堪,也沒人攔著他,輕易的就越過人群沖了進來。敖琪自嘲的笑了笑,他倒是比她進來的時候容易多了。不過,瘋乞丐這個時候再次出現(xiàn)……
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敖琪卻沒見到冷霽。
瘋乞丐跑進來就在尸體旁邊開始繞圈圈,嘴里也沒停下那念叨著的“八字真言”。等瘋乞丐繞完了,抬頭掃視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人時,突然看見幾人中的趙越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尷尬的別開臉,再次將目光鎖定了趙端陽。
“兇手!”瘋乞丐伸手指著趙端陽大叫了起來,這一聲兇手,可算是振聾發(fā)聵,就連屋外的人都寂靜了。
趙端陽顯然也被這一聲兇手弄的一愣。不知道這一聲兇手從何處說起。
敖琪見一屋子人,沒你一個人動,只有那個乞丐在哪里指著趙端陽,一聲接著一聲的喊兇手。敖琪眼尖的看見剛剛來通信的小廝還沒有,連忙將人叫來道“還不找人幫忙將人帶走!”
那小廝醒過神,哦了兩聲,這才叫著幾個下人打算一起將人架出去。也不曉得那瘋乞丐哪里來的力氣,突然從幾個仆人的手里掙脫,沖到趙端陽面前繼續(xù)叫喊“兇手,兇手,報應(yīng)來了”然后又大笑了起來。
于是又是一番折騰后,才終將瘋乞丐攆走,這本就不算大的房間內(nèi)才算消停下來。趙端陽經(jīng)此一事,再想待下去是不可能了,跟敖琪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也隨著一堆人現(xiàn)行離開了。
敖琪就知道這剩下的爛攤子準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