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已經(jīng)敲過了三更,街角避風(fēng)處的小面攤上,秦箏和若天無云坐在油膩膩的板桌前,每人的面前都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
“你說要喝酒的,再叫點下酒菜。”秦箏說的時候嗅到面香,深深吸了一口氣。的確餓了,于是也不客氣,抄起竹筷就開始吃面。
“老板,來兩碗燒刀子再切點鹵菜。”若天無云將擱在桌面上的九環(huán)刀使勁一拍,揚頭大聲叫道。
“哎,曉得了,恩公稍等,馬上就來!”面攤老板很殷勤,看來他們與這個鎮(zhèn)上NPC的親密度的確有所提高。
“燒刀子?是什么酒?你真小氣,請喝酒只叫兩碗。”秦箏覺得這酒名字真怪,于是從面碗上抬起頭來。
“???!你不知道?”燒刀子在武俠小說里出現(xiàn)的頻率極高,居然還有人不知道!若天無云嘿嘿一笑道:“不知道的話嘗嘗就知道了,如果你喝了覺得不夠,可以再要。”
秦箏覺得他的笑容古怪,可是自恃酒量還不算差,也不懼他,待到面攤老板端上兩碗清水也似的酒來,她不屑地瞧了一眼端起就咕嘟嘟一氣灌了下去。喝完,一抹嘴才回出味來,好嗆!只覺一道火線從喉頭直通小腹,燒得人火燎燎的。這時一陣夜風(fēng)吹過,涼颼颼的,秦箏不但不覺得冷,反而感覺爽快,只是被酒勁一沖,頭腦似乎有些暈眩。
“哎,不是吧……”若天無云見秦箏一口就將那一大碗燒刀子全喝了下去,嘴張得可以塞進(jìn)一個鵝蛋,“七月,你酒量這么好?這一碗可有半斤……”他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即便是在不明亮的燈光下,也能瞧見秦箏的面色緋紅,一向清亮有神的眼睛變得朦朧餳澀,像蒙上了一層霧。他本來是想看看七月酒醉的模樣,可是沒想到這么快她就醉了……
秦箏望著若天無云的呆樣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口齒有些含糊道:“喝酒就要用碗才喝得爽快,誰耐煩拿小杯!”說著,頓了頓又疑惑道:“這酒和我以前喝過的都不一樣,很燒人,里面沒有毒吧?”
“辣酒當(dāng)然燒人,怎么會有毒……”若天無云哭笑不得,見她有些醉了,忙叫她吃幾口菜,又向面攤老板要了一碗面湯,加了點醋,讓她快點乘熱喝下去。
“辣?是什么?”宋朝時還沒有辣椒,秦箏自然不懂,但她只是隨口問問,也不追究,見若天無云端湯給她,一手推開,又去拿他面前那碗白酒,沒等到若天無云反應(yīng)過來,再次揚頭一口就灌了下去,咯咯笑的更歡,道:“有人對我說我的酒量增長了……”
若天無云此時很頭大,心里開始后悔將秦箏帶來喝酒,誰知道她喝得如此爽氣呢?一斤燒刀子不到片刻全進(jìn)了她的肚子,不醉才怪。他正想勸說秦箏干脆早點下線睡覺算了,便聽見她在邊上拿著竹筷輕輕敲擊著碗沿在那里唱:“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調(diào)子蒼茫古樸卻又帶著點豪情。
“以前每次完成任務(wù)后我都會獨自找個小攤喝上兩碗?!鼻毓~唱著唱著聲音漸低,面上的笑容變得清淺,唇角微揚,“臨安城夜里也挺熱鬧的,我卻偏喜歡找靜僻無人處的小面攤,要上一碗面,幾個銅子的花生,兩碗酒……”
“……”臨安?原來她是浙江人哪!若天無云沒有打斷她,只是微笑著旁聽,只要她不吐不鬧不昏倒,什么都好說。
“那個時候覺得只有酒才讓我感覺自己的血還是熱的……”秦箏說著又咯咯笑了,“我戴著斗笠,掩住了臉,常去的那家面攤老板總在我走的時候說俠士慢走……”
若天無云越聽越迷糊了,什么斗笠俠士?她肯定是被風(fēng)吹得更醉了在胡話。
“七月,你喝醉了,要不我?guī)阆热タ蜅W∠隆!比籼鞜o云站起身來摸出錢擱在桌上,可是面攤老板擺手不要,他笑了笑也不堅持,收回錢就伸手去扶秦箏。
“醉?怎么會呢?以前我可是喝一壇都不會醉!老板,再來兩碗!”秦箏剛一拍桌子就被若天無云拉了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她哪里知道這里的酒是高度,與她在宋朝時常喝的黃酒是不一樣的。何況她那時身負(fù)絕世武功,不喝上十壇八壇的想醉也不行。
“好啦好啦,你沒醉,外頭太涼了,一會去客棧我們接著喝……”若天無云哄著她走,看著她那醉態(tài)可掬的模樣有點想笑。
其實,秦箏鬧得不算離譜,只是話比平時多了,看上去她好像是很能克制自己的人,絕少放縱,即便醉了,被若天無云摻扶住的時候還是甩開了他的手,有些搖搖晃晃地跟著他走。
這時大街上還有三三兩兩別的玩家在行走,見到秦箏與若天無云,有幾個吹了幾聲口哨,樂呵呵向著若天無云道:“小子,你把MM灌醉了是不是沒安好心?”
“MM長得不錯??!靠,鮮花插在牛糞上?。 ?p> “小心被系統(tǒng)抓去坐牢!”
幸好秦箏這時醉得有點迷糊又聽不太懂他們的話,否則說不定抽劍就沖上去剁了他們。若天無云也懶得搭理這些滿嘴噴糞的家伙,徑自帶著秦箏到了客棧,替她要了一間上房,本想看著她睡下才能放心離去,誰知秦箏一進(jìn)房轉(zhuǎn)身向他道了句明天見,就一腳將他踹了出去,順手栓上房門。
“這不是過河拆橋么?”若天無云揉了揉被房門撞得生痛的鼻子喃喃道:“好不容易想喝回酒,結(jié)果酒都被她喝了……”
秦箏不知道若天無云后來又跑回面攤過了過酒癮,她只知道自己頭昏沉沉的,身子輕飄飄有些像浮在云端,于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灌了一氣涼茶就掀開床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這是她來到這里以后第一次在正兒八經(jīng)的客棧里過夜,軟綿綿的床鋪很舒服,再加上醉了酒更是好睡,連半夜外頭下了雨,雨水點點滴滴敲打在屋檐她都沒有聽見。對秦箏來說,這樣的沉睡自從她做了殺手之后就再也沒有嘗試過,也許在這個世界上,她真的可以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雖然終日還是離不了打打殺殺,但內(nèi)心可以平靜而安定。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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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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