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光芒一閃。南宮終于如愿上到青龍塔第八十一層。
一走出傳送門,便見到數(shù)十丈開外的一座巍峨大殿。殿前豎立著一塊約一人高的大石,上書“青龍居”三個大字。
“這里便是青龍大人的居所嗎?好安靜啊!”
與前八十層不同,這青龍居仿似自成一界,沒有被扭曲了的空間,外面看去有多大,里面就是多大。
這里沒有門,也沒有窗,四周也沒有各種結(jié)界圍墻遮掩,卻有八根巨大的柱子,撐起整個青龍居。
只見殿內(nèi)四處通透,涼風習習,視野開闊,仿似一座巨型的涼亭,聳立于青龍塔頂。
前可俯瞰云天河,后可鳥瞰半座青龍城。
浮云之下,麒麟、白虎、朱雀、玄武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將整個青龍城劃為一個均勻的“井”字。
南宮凝聚目力,往東南角望去,便在鬧市之中見到了那一抹綠色,亭亭如蓋,成傘狀立于青龍城一角——那里便是月神旅館。
沒多做停留,南宮行到青龍居前,在那塊大石旁停了下來,殿內(nèi)并無下人,也不見守衛(wèi),只好然后揚聲叫道:“晚輩南宮書,來自西北龍城,有要事求見青龍大人!”
除了微弱風聲,無人應答。
南宮又叫了一聲,大殿依然沉默如昔。
側(cè)頭想了一下,南宮便舉步行入青龍居大殿之內(nèi),隨便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樣。
早已聽李澤羽說青龍大人和善可親,居所之中空不設防,任何人皆可去得??蓻]想到,居然是隨和到這個地步,簡直就跟敞開了任人參觀似的。
“所謂兩袖清風,大抵便是如此吧!”南宮心中暗道,“這青龍大人,何止是兩袖清風,連居所之內(nèi)也全都是清風了!如此清風白云相伴,也不嫌寂寞得慌?”
壓下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入到殿內(nèi),卻見大殿之中陳設簡單得出人意料,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簡陋了。
只有在大殿的北面,坐北朝南擺著一張長長的案幾,前邊分立兩排交椅,后面兩座書架八字排開,看著只是一間簡單的書房而已。
在殿側(cè)的一角,書架的背后,南宮終于見到了青龍塔內(nèi)的第一道階梯。
拾階而上,更上一層樓。
這樓上樓的布置則顯得正常多了!
一座玲瓏別致的三層小閣樓出現(xiàn)在眼前,屏風,木墻,紗窗,回廊……應有盡有。
很顯然,這里才是青龍大人的真正的居所。
“青龍塔只有八十一層,可是這里應該算是八十二層了吧!”
南宮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然后有點緊張。
自己擅自闖入大陸第一賢者傅青龍的寢室,若是傳了出去,怕不被青龍大人的擁護者活活打死?
南宮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液,沒有再次推門入內(nèi),而是在小樓前停下了腳步,然后再將方才那句話重復了一遍,卻還是沒人應答。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可真到了撲空而回的時候,南宮心里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
過了半響,他忽然覺得……這棟小樓有點眼熟?
“咦?這棟小樓好像在哪里見過!”
南宮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沉默了半響,卻越發(fā)覺得眼熟,終于,他鼓起了勇氣,伸出手去,輕輕一推那扇大門。
吱呀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行入屋內(nèi),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景象,南宮忽然失聲叫了起來:“這……這是……!”
似是為了證實心中所想,南宮沿著右邊的階梯飛快地沖上樓,然后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只見迎面一個紗窗,窗前一張案幾,案幾旁邊便是一個書架……
左邊珠簾微微晃動,隱約可見房內(nèi)一張牙床……
布局簡潔,大方……
南宮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愣了半響,他又飛快地在二樓和三樓穿梭了一圈……
“果……果然!”
南宮無力地倚在房門,心口砰砰直跳:“果然如此!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這一棟小樓,從內(nèi)到外,無論布置、格局、大小還是色調(diào),甚至連一樓大廳里擺著的那張沙發(fā)和椅子,全都與梁紫的家一模一樣!
梁紫的家,南宮再熟悉不過了,連她的閨房,對于南宮也是毫無秘密可言。
那座小樓已經(jīng)毀掉了!
在她母親與龍在天的戰(zhàn)斗中毀掉了!
可是此刻,南宮竟然在青龍塔第八十二層之上,見到了一棟一模一樣的小樓!
青龍大人與梁紫之間……不,準確的說,是與梁思琴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難道……”
一想到某個可能,南宮臉色便“唰”一聲血色盡褪,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似的。
失了魂似的回到了第八十一層,又過了好久,南宮勉強平復下自己胸中的狂瀾,這才想起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壓下心中那個駭人聽聞的想法,南宮在那張長桌上翻出一張宣紙,拿起筆思索了半響,行云流水般作了兩幅畫,然后置于案幾之上用紙鎮(zhèn)壓好,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傳送門前,南宮按動水晶石,正要返回第一層。
忽然,咻的一聲,一道淡淡光芒閃過,傳送陣內(nèi)竟然走出了一個人。
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星目劍眉,身上飄著淡淡的書香氣息。
見到這年輕人,南宮腦中忽然想起了當日從龍城出門時,在空中遇到的那個中年書生。
這兩個人很像!
并非樣貌,而是氣質(zhì)。
這年輕人正低頭看著手中的一本書,那全神貫注的樣子仿佛沒看見南宮這么個大活人似的。
然而當他走到南宮面前時,南宮正要移開腳步,這年輕人卻忽然身形一側(cè),腳步一轉(zhuǎn),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從他的身旁滑了過去。
南宮頓時眼前一亮。
這年輕人的動作從容自然,不疾不徐,既像流水,又如清風,不假思索,身體便自然作出反應。
這感覺與南宮他自己作畫時很相似!
南宮是以筆作畫,而這年輕人卻是以己身為筆,以天地為紙,勾畫出一道優(yōu)美而自然的線條。
正在南宮暗自贊嘆之際,這年輕人忽然“哎呀”一聲,便四仰八叉地仰面倒了下去。
而他手中的那本書,卻直直朝南宮飛了過來。
南宮伸手接住那本書,下意識地往書頁上掃了一眼。
誰知一看之下,頓時就傻眼了。
他還以為這年輕人看的是什么珍稀孤本,才會看得如此入神,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
**!
還好他的臉上還殘留著綠油油的藥垢,紅了也不虞被人看見。
這時,那年輕人已經(jīng)飛快地爬了起來,一手拍著屁股,另一手奪回那本春宮冊,南宮只來得及看清書名開頭一個“金”字,那本書便被他收入了懷中。
“那個……天氣不錯,幸會幸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后會有期,告辭!”
這年輕人一臉嚴肅地說著滿嘴胡話,然后便轉(zhuǎn)身走了。
可沒走幾步,卻又一頭撞到那道結(jié)界之上,只聽“哎呀”一聲,再一次撞得個滿臉開花。
他揉了揉鼻子,這才從手中的一枚戒指中摸出一枚小小的徽章,握在手里這才走進了那道結(jié)界之中。
一臉木然的南宮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他對這年輕人的形象……好吧……其實早已經(jīng)沒有形象可言了!
禮貌性地拱了一下手,便走入傳送門中。
“咦?等一下!”
忽然身后傳來那年輕人的聲音,南宮再次松開手指,轉(zhuǎn)頭望去。
只見那年輕人輕輕一邁步子,便跨越數(shù)丈距離,來到了南宮的面前,然后問道:“你……就是南宮書?”
“正是。你認識我?”南宮為之愕然,自己什么時候變成名人了?
“不認識!”那年輕人搖頭說道。
南宮為之語結(jié)。
這年輕人似乎看見了南宮眼中的疑惑,于是解釋道:“我不認識你,但我認得!今早我恰好經(jīng)過月神旅館……另外,近日風聞有人要以一人戰(zhàn)一城,我恰好聽到過一點。沒想到你勇氣不小,連膚色也挺好看的……綠油油的,真有特色!”
南宮無言以對,綠油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發(fā)黑了。
這應該算是夸獎……吧?
抽了抽嘴角,南宮實在是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只好拱了下手,以示禮貌。
那年輕人一臉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然后一轉(zhuǎn)身便走了,邊走邊說道:“好啦……沒事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叫龍濤,接下來的十天都會在這里打掃衛(wèi)生,你若有興趣,可以過來找我交流一下這個!”
說著,他便從懷里掏出那本春宮冊揚了一揚。
“……”
南宮呆在了原地,只覺得面對著這個名叫龍濤的年輕人,他一生都從沒有如此的無言以對過。
過了良久,南宮才有氣無力地念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然后便發(fā)動傳送門,回到了青龍塔的一樓。
坐上馬車回到旅館,還沒進門便見到了蘭斯小姐端著酒杯站在樹蔭下,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口中不時發(fā)出“哦呵呵呵呵”的笑聲。
而她的身前,梁紫在樹蔭下翩翩起……
翩翩起……起舞?
看著不遠處的紫衣少女,南宮忽然愣住了,想不出該用什么言辭來形容。
她紫衣飄舞,她纖腰曼妙,她婀娜多姿,她貌若天仙。
她冰肌玉骨清無汗,她水殿風來暗香滿。
她恍惚兮若青云之蔽月,她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起舞弄清影,她何似在人間?
她舞姿之美妙,直看得那個坐在一旁同為女子的兼職小姑娘拍手不停,口中叫好不絕。
只見梁紫素手輕揚,身上藍光一閃……
便是一陣微風飄過,幽香醉人,那足以肩挑兩桶的小姑娘便忽然就變得弱不禁風了似的,聞著那香風,連人帶椅……翻了兩個跟頭!
梁紫又蓮足輕踢,“微”風再起,小姑娘便再次咕嚕咕嚕地滾了兩圈。
下一刻,她又笑嘻嘻地扶起椅子,看得個不亦樂乎。
……
“姑娘……你真是條漢子!”
南宮心里默默對這小姑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然后便縮著脖子默默地回到了旅館之中。
她不是在翩翩起舞。
她是在翩翩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