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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為農(nóng)

第七十七章 西京風云(三)

天下為農(nóng) 南薔 2184 2014-03-14 22:25:33

    太子陳房走后,這偌大的質(zhì)子府,便徹底清凈了。被太皇太后分配過來,伺候嬴楚的宮女太監(jiān),瞧見無事,又馬上要天明了,便都悄悄退下。只嬴楚一人,還在書房之中,掌燈寫字。

  燈光晦暗,襯得他一張英挺面容,也忽明忽暗的。這偌大的書房之中,只點了一只紅燭,那燈芯晃動兩下,陰暗的書房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這人穿著一身黑衣,立在書房角落,若是不仔細看,就要與這黑夜融為一體了。黑衣人一雙明亮眼睛,便是他全身上下最亮堂的地方。這眼睛有點點星光映襯其中,給他一身黑色帶來點點生機。

  “你來了?!?p>  黑衣人聽言,輕輕應了一聲。拱手稟報道,“殿下,秦統(tǒng)領在顧村,遇上了麻煩?!?p>  嬴楚手中一頓,扯過一邊的紅木凳子,坐在上頭,單手撐著下巴。此間燈光昏暗,辨不清他的神色,“什么麻煩?”

  “殿下,秦統(tǒng)領……”

  那黑衣人黑色面罩之下的面龐一紅,嬴楚雖沒瞧見,倒也覺察出他神色有異?!熬谷绱穗y以啟齒不成?”

  “殿下,秦統(tǒng)領與那顧村的一個寡婦有染,讓村民給撞上了,正巧,還碰著了長孫殿下的弟弟?!?p>  嬴楚面色一冷,“長孫晟的弟弟?”

  “正是如此,秦統(tǒng)領現(xiàn)今無法脫身,還……殿下也知,此間到處都是軍營所,村民喚來什長,秦統(tǒng)領顧忌大事,不敢傷人,便,便……便讓人縛了……如今,在松陽縣衙受審呢?!?p>  嬴楚聽言,并未動容,“子穆若是終生受那婦人所累,必然難成大事。如今,叫他吃個教訓也好。你不必管他?!?p>  黑衣人聽言,躬身道,“屬下領命?!?p>  這時天氣已經(jīng)漸明,顧平翻來覆去在炕上睡不著覺,想起白日里村中發(fā)生的事情,他便一直瞪大著眼睛,盯著房梁。顧平翻了幾翻,碓了碓身旁睡得四仰八叉的顧安,九斤他是不指望了,那呼嚕聲,就差把金寶引過來了。

  顧安吃痛,醒了過來。就著朦朧天色,瞧見顧平眼眶下頭,掛著兩個斗大的烏黑眼圈,不禁笑道,“大哥,你整宿沒睡不成?莫不是白日里讓那刀疤壯漢嚇壞了?”

  顧平趴在炕上,往被窩里縮了縮,“就你不操心!”

  顧安翻了個身,與顧平一樣,趴在被窩里,兩兄弟的鋪蓋靠著,都在炕梢??活^的暖和位置,留給了九斤、顧喜和顧樂。顧安這一動,加之方才的幾句話,一向睡得輕的顧喜也醒了,三兄弟一個姿勢,趴在炕上,悶頭嘀咕著。

  “若是以往,我必然也不省心。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鳖櫚舱f道。

  “如何個不同法?”

  顧安神秘一笑,又翻身躺在了炕上,瞧著漆黑的房梁,幽幽道,“如今有秀兒在家,大姐他們幾個全不用操心。倒是你我,該尋思尋思如何在軍中建功立業(yè),好給幾個姐妹撐撐門面,若是娘家沒有勢力,往后大姐秀兒靈兒,嫁到哪里,都要受氣!”

  顧平一愣,“二弟,你如此相信秀兒?”

  “我瞧著四妹也極厲害的,必然不會吃虧。大哥,你想想,那馮氏,如今見了四妹,還不是眉開眼笑的,就跟自己生的似的。”

  顧平眉頭一皺,給了顧喜一記爆栗,“三郎,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顧喜揉揉腦瓜頂,縮回了被窩,轉(zhuǎn)身睡回籠覺去了。

  沒過多久,失眠的顧平就聽見灶間有了響動,那是玉兒起身燒火做飯了。昨個兒不過是軍營所給壯丁們回家的最后一天,今早起來,用過早膳,便要正式去軍營所報道,在松陽縣操練半月,便要跟上相鄰幾個縣郡的隊伍,往青州報道。

  到了青州,再由青州總兵郭通,將隊伍分散,一部分留守青州,一部分則要趕路去往涼州,留守青州的倒還好,不過那些去涼州的,卻是九死一生了。雍國百姓都聽說,秦人生的環(huán)頭豹眼,一個人頂十數(shù)人。因此不少有錢人家,都私自運作,要將自家的孩子留在青州留守??纱朔笏琳鞅?,本就是為了雍秦一戰(zhàn),留守名額甚少,有錢財沒有關系,那也都是枉然。趙家便是如此,趙夫人聽聞趙皓也要如普通百姓那般,去涼州之地,與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秦人交戰(zhàn),她的病,便再也好不了了,也不想想,自個兒也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但是顧家這頓早膳,雖然菜肴豐富,卻是吃的極慢。

  玉兒至始至終噙著淚,秀兒、顧樂和九斤三個,則只顧著埋頭猛吃。玉兒將過年置辦的最后一批肉食都給煮了,連同一些帶給顧家兄弟的風干臘肉,顧家兄弟走后,這家里便要沒有肉食了。

  “大姐,我二人是去當兵的,又不是去送死,你……你何故如此?”

  玉兒擦了擦淚,支吾道,“二郎說的是,不吉利,不吉利!”

  顧安咧嘴一笑,“大姐,你且往好的想,我二人若是立了軍功,也能給你爭個誥命做做呢。”

  “我哪里盼著什么誥命,只望你們平安回來就好?!?p>  秀兒并未說話,顧平倒是耐不住了,不禁問道,“阿秀……你怎的也不同大哥熱絡熱絡?”

  秀兒一愣,莫名的瞅了瞅顧平,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湯,細細嘬飲起來?!案绺鐐冞@半月還要在縣里訓練,還能瞧見,沒道理弄得生離死別一樣嘛。”

  顧平不滿道,“你倒是看得開?!?p>  “那是自然,若是時間趕得及,秀兒有份大禮要送給哥哥們呢?!?p>  “就你這丫頭會?;^?!?p>  這氣氛終于熱鬧了些,就聽見有人梆梆鑿門,門一打開,來人正是馮氏一家,顧郎中年逾三十,穿著軍營所發(fā)下來的制服,看著,倒真是那么回事兒。這身衣裳,胸前縫著斗大的一個‘卒’字。

  秀兒皺眉,她不喜歡這身軍服,這‘卒’不就是死的意思么。一回身,瞧見兩個哥哥也穿著整齊了。然而他們一個是騎兵營,一個是弓兵營的,胸前身后便分別是‘騎’字和‘弓’字,倒是比顧郎中身上步兵營的以上好上一些。

  馮氏見顧家兄弟來了,一頓猛夸,“哎呦,平郎,安郎穿這身兒可真是俊得很呢?!贝嗽挼故遣患佟?p>  秀兒笑瞇瞇地瞧著馮氏身后的一兒一女,又聽見不遠處車馬簇簇,抬頭一看,迎面駛來一輛藍色棉布的紅木馬車,正是松陽衙門,孟大人的那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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