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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雕琢的時光

(三十三)晚會

歲月雕琢的時光 槐崖 4403 2014-07-26 00:58:36

    學(xué)校的藝術(shù)周在晚會后,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年年的晚會表演都沒什么新意,除了唱歌跳舞,便再無其他。今年唯一覺得有看頭的是加了段腰鼓,前面的老師拿著銅鑼邊扭邊敲,后面的學(xué)生也是,不過是清一色的短裙女生,引得臺下一陣尖叫,尖叫的多是男生。張楓和林墨然也在其中,不為別的,炒熱一下冰冷的氣氛也是好的。

  前面的那個老師穿著和學(xué)生一樣的衣裳感覺有點奇怪,像是發(fā)福了的身體,把衣服給繃得緊緊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今年晚會的趣處便在于此。本來晚會就甚是無聊,但是各個班的班主任三令五申,不是缺胳膊斷腿的就必須到場,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一概不予。到場了還不算,還必須呆在舞臺下面操場那里,直到晚會結(jié)束為止。當(dāng)然你想中途離場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要考慮到走出操場之后去哪兒,因為寢室大門那時候是鎖了的,想偷溜回去寢室睡大覺的,簡直想都別想。教室樓是沒有大門的,要是想回班上的,想和其他同學(xué)下會兒象棋或者看會兒書、做會兒作業(yè)什么的,那也別想了。班主任是看著最后一個學(xué)生從教室走出去,然后鎖上門,你要是有鑰匙的話,在晚會期間偷溜回去班上,一開教室的燈就會被學(xué)生處的逮到。

  學(xué)校其他地方也可以去,比如說涼亭和新教學(xué)樓下面的小花園那里比較安全,但是要去那里的話你就要去早點或者帶上一個人。要是運氣好你會在附近隱蔽的地方看到這樣一幕,在某棵茂密的樹下,你會看到兩個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要是再近點就會聽到細細的鶯聲軟語。當(dāng)然,這種情況畢竟也不是很常見。但是晚上就不一樣的,一來人少,二來就算有人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早點去的原因是為了早點去占位置,帶上個人去嘛,就不用一人承受這種“壓力”了。要是帶的異性去,那就有點心思與他人無異了。倒也有些正人君子,帶著喜歡的人去,看看星星什么的,不過經(jīng)旁邊的氣氛這么一熏陶,你就會知道什么叫“改革開放”的真面目了。

  張楓遇到過兩次這種情況,不過好像是同一對。第一次是晚上老陳查過寢室之后,張楓就和著幾個人想往外溜,張楓走在最前面,快走到學(xué)校一棵桂花樹下的時候,張楓差點沒嚇一跳,站在遠處細看了下,看到一隊情侶在桂花樹下私會,心道真會找時候,當(dāng)下也不在意,于是悄悄的從繞過桂花樹,走到校門口一旁的矮墻下,踩著磚就翻上去了,每次張楓跑出校門,在溜出去的那一刻,心里總是有小小的激動,在發(fā)黃的路燈下,在悠長的柏油路上,微風(fēng)拂來,說不出的舒爽,這也是張楓愛上夜里溜出學(xué)校的原因之一吧。張楓走著走著不由的想起剛才遇見的那對情侶,他想不知道后面出來的那些朋友會不會也遇到,聯(lián)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發(fā)笑。

  第二次遇見也是晚上,也是張楓在溜出學(xué)校的時候,不過張楓這次卻換了路線,可能是為了避過前些晚上遇到的那對情侶。張楓走到學(xué)校那個倒掛了茂密的條狀植物的地方,張楓叫不出來是什么植物的地方,可是世事就是這么巧,在那里張楓又遇到一對情侶,看背影和前些天那一對兒很像,多半就是了。張楓走得很急,幾乎是和他們擦著身子過去的,走過去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有人,那對兒情侶也吃了一驚。弄得張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明明換了另一條路走,結(jié)果還是遇到了。

  晚會表演到一半了,張楓看得興味索然,覃超不知道走哪兒去了,一旁的林墨然倒是把眼睛瞇成一條縫,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臺上,他居然忘帶眼鏡了。

  臺上正是一班表演的小品,幾個同學(xué)共用兩個話筒,該誰說話了,拿話筒的那個同學(xué)就把話筒遞給誰,而且聲音很小,陳硯在其中表演的一個孕婦,委實滑稽極了,看點僅僅如此。沒表演多久,就在觀眾的哄鬧中灰溜溜的逃也似的下臺來。

  不一會兒,主持人上臺,拿著話筒,話筒還是從演小品的同學(xué)那里拿來的,他用他那響亮的聲音說道:“看完一段風(fēng)趣幽默的小品,大家是否也想看看優(yōu)雅曼妙的古人風(fēng)呢,那么接下來請大家欣賞由高二(2)班帶來的舞蹈,《蝶飛花舞》?!睆垪饕宦犑亲约喊嗟?,怎么也得給個面子啊,不由的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往臺上看。

  音樂漸漸由低到高,由遠及近漸漸響起,似潺潺流水一般。只見夏香艾拿著一把折扇,一襲青山綺羅從后臺緩緩的步入臺前,夏香艾的腰間一根白皙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白色的衣裙上似是手繪的一株蘭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舉一動皆引得衣裳隨著燈光波光流動。細看下,夏香艾還化了妝,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襯出皮膚的白皙細膩。盤起的發(fā)鬢,又垂下幾分,披在肩頭,隨舞飄飄然的樣子,伴著輕輕的古弦之音,慢慢起舞,散發(fā)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氣質(zhì)。緊接著出來是陳江麗、程曉紅、林若巧,都是拿著一把折扇,扇子上的字畫隔得太遠,有些看不清楚,似是梅蘭竹菊之類的,還有一行行小字寫的詩。

  陳江麗她們同樣是一身對襟襦裙,顏色各有相同,分別是白色,淡青色,淡黃色,淡紅色,顏色都是淡淡的,身上的圖案也各不相同,分別是梅花、蘭花、牡丹、雛菊等圖,都似人工手繪,想來自是梁老師的手筆。

  她們發(fā)飾也別出心裁,無奈區(qū)區(qū)詞窮,描述不出來這些個,但她們青絲如云,墨發(fā)綰髻,略垂幾綹搖曳生姿,看得張楓直咂舌,在她們出場的時候,下面的男生還有女生不斷地尖叫呼喊,也有的高叫他們的名字,張楓也忍不住嚎了兩嗓子。這個時候,林墨然在一旁瞇著眼睛,雖然近視,但平時就不喜歡戴眼鏡,所以也不愛把眼鏡帶在身上。只見幾個灰蒙蒙的人影在舞動,主持人的話筒出問題了,聲音說得極小,林墨然和張楓站的位置稍后些,林墨然沒聽清哪個班的節(jié)目,跳的什么,初時林墨然聽音樂還以為是“霓裳雨衣”或者“碧波孔雀”,又好像是“夢魂踢踏”,林墨然對音樂知之甚少,模糊的懂些,豈知這幾種音律各不相同,只是都是古風(fēng)一類,經(jīng)張楓一說,才知道是原來跳的是“蝶飛花舞”,“夏香艾,陳江麗他們”,張楓本來想說“夏香艾、陳江麗、程曉紅、林若巧她們跳的,”張楓還沒說完,林墨然就沒影了。

  林墨然弓著身子,竄到稍前面,才看清楚些,可是他太高,擋住了后面的幾個女生的視線,后面的幾個女生就發(fā)牢騷,拍拍他肩膀讓他到后面來,沒辦法,林墨然好不容易才看到夏香艾,還想多看幾眼,不想也不舍就這么走了,一臉抱歉的對著那女生笑了笑,也不離開,就在原地弓著身子看向舞臺,委實狼狽極了,不過總算是看清楚了點兒。

  夏香艾在舞臺上憋紅了臉,饒是臉上擦了一層薄薄的粉,遮住了些個,透出一抹淡淡紅暈,顯出的柔軟粉紅色。這是她第一次上臺表演,本來老陳讓班上組一支節(jié)目,班長何曼說就編一支舞蹈好了,于是就找到了她們。夏香艾的本來想抗議,最后還是老陳出面,懼于老陳的威嚴下,夏香艾不得不屈服。

  妝是程曉紅給畫的,頭發(fā)也是她給做的,她平時就愛鼓搗這些,現(xiàn)在正好用得著。經(jīng)過她的手這么一畫,把她們弄得別提多美了。

  夏香艾跳得很輕,很優(yōu)雅,像是腳底踩著云一般,幾周的練習(xí)早讓那些舞步爛熟于心,現(xiàn)在很自然的舞了出來,亭亭的樣子像一朵欲展得嬌蓮,裙擺隨風(fēng)輕揚。隨著音樂的漸行漸遠,夏香艾做了個收扇的姿勢,陳江麗、程曉紅、林若巧也依次并排在夏香艾的身后,然后一一收扇??墒浅虝约t收的時候,用力大了點兒,扇子被甩掉在地上,臺下忍不住輕笑。但是即便是這點小小的瑕疵,也掩蓋不了她們的美,她們這支舞的美。

  在謝場后,下面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夏香艾又興奮又激動,她想這次她應(yīng)該跳得很好,掌聲作了最好的回應(yīng)。

  夏香艾在臺下,踮起腳掃視了一圈,黑壓壓的一片,除了高低不齊的頭,黑壓壓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她們的裝束卻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眼球,就在她們跳完那支之后。

  最后一個表演是高二(3)班帶來的獨奏演唱,是林墨然他們班的。只見覃超一身黑色小禮物,提著吉他,很酷的出現(xiàn)在舞臺上,覃超一上臺就引得無數(shù)女生的尖叫,長時間的訓(xùn)練,讓覃超練就了一身漂亮的膚色。而且覃超本來就很帥,稍加修飾打扮,就顯得更酷了,尤其是襯著這微黃的燈光下。張楓傻了眼,難怪剛才沒看到覃超,連他今天晚上穿了小禮服都沒注意到,原來是因為這個。

  只見覃超緩緩的用指尖觸碰著輕鈴似的弦,撥弄出柔和而憂傷的曲調(diào)。只聽得一字一句從覃超的嘴邊哼出,他唱的是一首晏幾道的《臨江仙》,“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他唱的很輕,卻不似那淙淙的流水,也不像那輕輕的脆鈴,每一字每一句聽來都若有若無的在耳邊縈繞,倒像是水蒸發(fā)后的一層霧氣,摸不到,卻分明可見。又聽到他的一聲輕輕的嘆息,接著唱到,“記得小鳳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dāng)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覃超唱的這首《臨江仙》,曲調(diào)和以往聽的有些許不一樣,想是覃超改動過的,曲調(diào)顯得憂傷了不少。

  這首詞覃超還有一個地方改動過,改動的不大,但是心細的人還是發(fā)現(xiàn)了。本來原句應(yīng)該是“記得小蘋初見”被覃超改成了“記得小鳳初見”,僅一字之差,卻是兩個不同的人。包括林墨然在內(nèi)的許多人都不知道覃超歌中的小鳳是誰,但有一個人明白,那就是陳江麗,陳江麗在高中以前就叫“陳吉鳳”,是后來才改的。

  林墨然聽得心里似有絲絲的浪花一涌而過,他想起章凡當(dāng)初寫的那首詩,詩中有一句這樣寫道,“江月花迷淚,麗日鳥獨飛,”短短的一句,來形容覃超此時的歌聲里的東西再好不過。

  唱完一首《臨江仙》,覃超慢慢的撥下最后一根弦,聲音回響,良久,覃超才似乎從某個地方走出來,緩了緩氣,拿著話筒說道,“這是一首我非常喜歡的歌,喜歡了很久,但這是我最后一次唱這首歌了,這首歌上的記憶我不值得擁有,但請銘記我們一起有過的的曾經(jīng)!”臺下不知誰鼓了聲掌,接著是兩個、三個、四個······直到臺下掌上響成了一片。陳江麗一直在臺下默默的聽著,旁邊是陳宇,他給陳江麗買了一大束鮮花,鮮花襯在她單純而美麗的臉上。沒人知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是否也會有一顆柔弱的心,正淌著淚水,哪怕是僅僅的一丁點兒。

  覃超又緩緩的彈起吉他,清唱著,晚會就這樣在他的歌聲中結(jié)束。

  “還記得當(dāng)初為某人留的長發(fā),現(xiàn)在都剪了嗎?從前深愛某人的癡傻,現(xiàn)在都還記得嗎?那時你揮手對說我的話,被我藏進了紙匣,還會想起那時的話嗎?還會呆呆的看著西邊墜落的夕霞!或許吧!我們都將要長大,我們忘記了當(dāng)初說的話!沒有了那時的癡傻!忘了,忘了當(dāng)時會唱的那首歌,會哼到沙啞······”

  就在歌聲結(jié)束的時候,大家還在沉浸在那憂傷的歌聲中,卻聽到從音響里傳來“锃”的一聲,很刺耳。

  “什么聲音?”人群中一個人問。

  “應(yīng)該弦斷了!”一個人答道。

  “斷了?怎么會這樣,那還能接好嗎?”

  “這誰知道,應(yīng)該可以,應(yīng)該······”

  是啊,弦斷了,覃超盯著吉他呆呆的出神。

  許多年后,覃超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說:“又是一年夏天,我的小公主走了,像許多童話劇一樣,她去尋找她的王子,我默默地注視著她,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我從沒擁抱過她,只是心疼她悄無聲息地離去。時間是嚴厲的執(zhí)法官,它會把最公正的答案告訴我們。當(dāng)我回首的時刻,也許會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一直在某個角落里,從未走遠,走遠的只是兩顆心的距離?!瘪f著,喝下了一杯酒,在成熟雕刻下面容,已找不出從前哪怕半點兒的幼稚,過去的他或許應(yīng)該走了。就算是這樣,午夜夢回,我想他應(yīng)該偶爾也會見到曾經(jīng)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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