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徐三少難道神通廣大地知道了綠光的事情?但隨即一想,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徐三少將缺損的鐲子往白若面前輕輕一擺,臉上帶著幾抹微笑:“白小姐既然知道徐家,大概也知道這對鐲子的來源了吧?”
據(jù)她所知,這對鐲子原本都屬于母親白蓮,關(guān)乎來源她一概不知。如今忽然來個人這么一問,她只有做好聽故事的準(zhǔn)備了。
“當(dāng)初徐白兩家聯(lián)姻,的確是我太爺爺?shù)囊粠樵?。但是隨后,白家老太爺也答應(yīng)了——只不過白小姐,哦,就是你的母親憤然離家,造成兩家遺憾。這對鐲子作為信物,也被你母親帶走了……”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彼趺丛铰犜胶苛??什么聯(lián)姻什么信物?她怎么完全聽不懂?
徐三少的眉一挑,詰道:“莫非小姐不認(rèn)同?”
白若苦笑:“這些我從來沒有聽母親提起過。你能說得具體點(diǎn)兒嗎?比如說,你確定我母親是跟你……定親?”徐三少看起來比葉連城都要年輕幾歲,母親豆蔻年華的時候,他估計還兜尿不濕呢。
徐三少一本正經(jīng),仿佛這段家族歷史不容扭曲似地,更正道:“白小姐真的不知道嗎?你母親原先是跟我爺爺定的親?!?p> “噗——”旁邊原來還郁悶到死的葉連城一口茶噴了出來。
徐三少的臉?biāo)查g鐵青:“這是徐白兩家的事情,請葉先生出去?!敝鹂土钕碌煤敛蝗萸?。
葉連城趕緊擦擦嘴,義正言辭地拖秦掌柜的后腿:“他呢?他也不是徐白兩家的,要走一起走?!?p> 兩大家族內(nèi)部八卦,秦掌柜一把年紀(jì)都沒聽說過幾件,這會兒正津津有味呢,被葉連城一瓢冷水陡然潑下,氣得真想掐死他。
徐三少微微一哼:“他是徐家的伙計?!?p> “那我還是——”葉連城撓頭,突然之間還真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來描述他跟白若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用男朋友未婚夫之類的身份,那前提是白若不會跟他絕交。
白若見他為難,忍不住道:“葉先生是我的導(dǎo)師兼摯友,不是家人勝似家人?!?p> 葉連城感動地一塌糊涂,一句不是家人勝似家人徹底暖了他的心窩。往徐三少挑釁般地瞪了一眼,氣定神閑地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徐三少顯然極為排斥葉連城,但對付小人他還真沒辦法。于是直接忽視掉葉連城火辣辣的眼神,對白若續(xù)道:“我爺爺對白小姐鐘情許久,可惜佳人心不在此,造成此生遺憾。前不久,他偶然得到這只作為信物的鐲子,很是高興。只是天不遂人愿,他拿去鋪子里保養(yǎng)的路上出了車禍,鐲子斷了?!?p> 白若漸漸理出了頭緒,她似乎能猜到母親當(dāng)初游走四方的初衷了。這事?lián)Q了誰,誰能樂意?按照徐三少的年齡,他爺爺至少比母親大三十歲左右,這樣大的年齡懸殊,若無感情基礎(chǔ),怎么能成就婚姻?
換句話說,母親被逐出家譜,徐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當(dāng)然,逝者已矣,說這些都是沒用的。
她的目光落定在缺損的鐲子上,嘴角掛著一絲笑:“母親的前事我不想追問什么。不知道徐三少找我,又是所為何事?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是想得到我手上的這只手鐲,那么我愛莫能助。”
徐三少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瞇起:“白小姐作為晚輩,難道不該先問一下我爺爺?shù)纳眢w狀況?”
“嘿……”葉連城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按輩分算起來,你還得叫白若一聲姑姑,你那說話又是什么口氣?”
白若忍著笑,用嘉許的目光向葉連城看了一眼。
葉連城好不容易能出口惡氣,立馬精神抖擻,把手里的茶喝了個底朝天。又道:“三少要是想算算這筆賬,那么我葉某就代白若同學(xué)跟你算算?!?p> 徐三少額怒:“你算什么東西?”
葉連城癱在大圈椅里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耍無賴:“我雖不是白若同學(xué)的親人,但是我勝似她的親人。你沒長耳朵嗎?你姑一分鐘前才說的話你怎么就忘了?是我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還是你太年輕沒長記性?”
“你!”徐三少被激怒,但俄而又恢復(fù)了冷靜。他揚(yáng)起一絲冷笑,眸光逐漸冰冷,“我這么說吧,只要白小姐肯割愛,我可以以這個鐲子的兩倍價值與你交換。”
白若輕輕按住手上的翡翠鐲子,不禁有些好奇:“煩請三少回去問下你爺爺,鐲子在他心目中價值多少。讓他老人家估個價,他開多少就是多少?!?p> 徐三少頓時語塞,真沒料到一個黃毛丫頭這么棘手。他無聲睇向一旁默默無聲的秦掌柜,使了個眼色。
秦掌柜也沒料到,自己前不久才賣出去的東西成了自己東家虎視眈眈的寶貝。這要怪就怪徐家沒有事先放出風(fēng)聲,否則憑他一雙火眼金睛也不至讓葉連城這家伙撿了便宜。于是他老人家也很犯愁,人小姑娘很顯然是不想做這筆交易,總不能明搶吧?
何況徐家老太爺那檔子破事兒,好像擺明了也只有個理虧的份兒。橫豎他們都不占理兒啊!
秦掌柜皺著眉頭使勁兒給葉連城眨眼,如今只能求這尊大菩薩勸勸白若,否則事情還真不好辦。
葉連城從來沒說過他是省油的燈,節(jié)能減排他完全做不了貢獻(xiàn)。看到秦掌柜那委曲求全的模樣,拍著大腿直笑:“白若同學(xué)遠(yuǎn)見,我葉連城怎么說也是抱著奶瓶就混跡金石圈的,你這鐲子是老坑冰種,年份十足,別說在老太爺心里是無價之寶,就是放在老頭子的鋪子里,也絕不低于這個數(shù)?!鄙斐鑫甯种感ξ卦谛烊倜媲盎瘟嘶?,雙眉一挑,別提多帶勁兒了。
徐三少始終沉默著,顯然已經(jīng)學(xué)乖了不跟葉連城叫板。
秦掌柜算是知道葉連城指望不上了,這叫什么事兒啊,人說英雄一怒為紅顏,他葉連城個鳥人也配!
談判暫入僵局,白若也沒有被這突發(fā)狀況沖昏腦袋,心里依舊惦著古董珠寶的事情。與徐家發(fā)生了摩擦,那些東西再擱鋪子里就沒什么保障了。她今天不光要把所有珠寶都帶走,還得把尾款結(jié)清。至于哪兒來的錢,但愿葉連城今天帶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