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你們還有沒有王法,這還是不是大明的天下,單憑這斯一面之辭你們就要拿人,還公然行賄,當(dāng)眾人都是假的不成!太祖的剝皮實草可曾忘記!”這次又是洪少爺開口了,周麟肚子里暗笑,尋思著小少爺定然是那位公侯的子弟,這一套套的也就這些人能叫的出來了。
“我等在此飲酒,這洪兄弟原本就是與我們一起的,那父女二人手里的一兩銀子是給的唱曲賞錢,何來強買之說,樓上這么多客人,人人皆可作證,強買人口的就是那個死胖子,我二人體弱書生,怎能毆打他這彪悍的家仆。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但有良心做個見證,這官司就算打到金鑾殿也是沒輸?shù)玫览?!”周麟心里清楚,這洪少爺既然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跟著他起哄決定不會吃虧的。
“你這等放肆的刁民,窮酸的書生,看你們的穿著連個秀才童生的功名也是沒有,敢在本官面前叫囂!”馮總旗也是有點著慌,這要是在酒樓鬧下去還真就指不定誰吃虧,現(xiàn)在銀子收下了,就要快快把事了結(jié),只想著抓人呢,結(jié)果嘴一吐吐,連本官都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總旗可是沒資格稱本官的,也就欺壓一下平頭百姓罷了,你這么一說,王浩到是笑起來了,他王浩是誰,禮部侍郎的三公子,他老爹管的就是禮啊,這旗總一稱本官,也算不大不小的擅越了,被王浩抓了個把柄就數(shù)落上了。
“我說這位大人,什么時候旗總也能稱本官了,回頭我問問我爹去,朝廷是不是提了旗總的品級,周兄,你爹那里沒有消息嗎?”
“我爹只是吏部朗中,也沒聽我說起過提旗總品級的事情,你爹是禮部侍郎,我還以為禮部那里改了章程,旗總能成本官了呢,哈哈哈哈。”
周麟和王浩一唱一答的,把那旗總可就唬住了,他一個小小的旗總怎么敢拿侍郎和朗中的公子,自己不過是五城兵馬司的小吏,還是武官里的小吏。明朝可是文貴武賤,五品的守備看見七品的知縣也只有客客氣氣的份,他要拿了這二位,回頭還不被督司打斷腿啊。
李二一看對面人有背景,五城兵馬司肯定是拿不下來了,可他還有個好妹夫啊,馬上知會手下去請他妹夫來壓場子。又湊到馮旗總耳邊咕嚕了幾句,無非就是你先穩(wěn)住了,等他那個錦衣衛(wèi)的千戶妹夫來就行了,順手又塞了錠銀子過去。
這第二錠銀子入手,馮旗總勁頭又上來了,你們不就是官宦的公子嘛,咱又不認(rèn)識,你嘴上一說就算啊,何況一會兒錦衣衛(wèi)來拿人,就算你們老爹是什么人也不敢怎么樣!我這里只要拖延住也不拿你也不放你我這銀子就算掙到手了。拿定了主意事就好辦了。
“你們幾個口稱是官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官親一樣要問罪,何況你們是不是還兩說呢,休要胡扯,小心再辦你們個冒認(rèn)官親的罪名!”嘴上說了,就是不動手,也不招呼手下兵丁拿人了,就這么堵著門和這邊耗著。
時間不大,一隊錦衣衛(wèi)還真就過來了,這錦衣衛(wèi)一露頭到把王浩嚇著了。錦衣衛(wèi)啊,拿人不要理由,下詔獄十個有九個是死,還有一個也好不到哪兒去,殘廢了。要等他老爹知道自己被錦衣衛(wèi)拿了,再疏通關(guān)系找人幫忙弄出來,估計就得給他準(zhǔn)備棺材了。
與其相反,洪少爺?shù)绞且稽c沒害怕的意思,周麟也沒害怕,感情他打量人家錦衣衛(wèi)的飛魚服、繡春刀呢,以前光聽說了,今天算是看到真品啦,還有五個活生生的錦衣衛(wèi)番子。
“是誰強買人口,還打傷李員外啊,還有王法沒有,錦衣衛(wèi)辦差,閑人閃開!”
李二一看到自己妹夫過來兩王八眼睛笑的就看不見了,拿手一直周麟等人“千戶大人,就是這幾個,真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簡直是要造反了!”
為什么李二會這么說,那也主要因為職司問題,五城兵馬司管的是北京城內(nèi)的治安,剛才打假斗毆都?xì)w他們管,現(xiàn)在五城兵馬司的人不敢拿人了,所以請了錦衣衛(wèi),而錦衣衛(wèi)是不管治安的,所以牽強附會的說周麟他們形同造反,這樣就給錦衣衛(wèi)一個拿人的借口。
“真是大膽的刁民,給我拿下送詔獄,本官要親自審問,到底有多少同黨!”
就一個強買人口導(dǎo)致打架的小案子,到這個奎千戶嘴里一轉(zhuǎn)就變造反了。就在這當(dāng)口上,那個追趕洪少爺?shù)陌着肿訋Я四撬膫€家丁沖進(jìn)了酒樓。正眼都沒看奎千戶一眼對著洪少爺就沖過去了,一把拉住眼淚可就控制不住了,嘴巴也哆嗦了,一句話把周圍的人都給嚇趴下。
“太子殿下,仆臣總算找到您了,您可把仆臣急煞了呀,再找不著您咱們東宮這一班的人可就都要掉腦袋了呀。”邊哭可就邊跪下了,哭鼻子抹眼淚的,那叫個情深意切啊,等他把話說完,還站著的就剩下朱厚燳、周麟、王浩三個人了。
“咕咚”“咕咚”“咕咚”……奎千戶、李二、馮旗總等等一干人等都是瞬間跪了下去,剛才還樂呵呵的李二這會兒完全樂不起來了,臉上直抽筋。
“都是草民這張臭嘴,太子爺饒命啊,太子爺,草民要知道是您怎么也不敢亂說啊……”李二是邊抽自己嘴巴邊哭求。
朱厚燳也沒理他,轉(zhuǎn)過來看看周麟,嗯,一副癡呆像,他原本還以為最多就是個公侯的世子,結(jié)果變成了弘治皇帝朱祐樘的寶貝獨生子朱厚燳了,當(dāng)今的東宮太子啊,朱厚燳看著周麟,周麟倆眼也盯著朱厚燳,顯然是一時半會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還在那兒消化呢??匆娭旌駹Y看著他才想起行禮,伸手一拉王浩的袖子直直跪下了。
“學(xué)生不知是太子殿下,在殿下面前大打出手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p> “不知者不罪,而且你打這些市井誣賴怎么能說有罪呢,何況你還是為了護(hù)衛(wèi)本宮,有功無罪,周公子、王公子快快請起?!眲e看朱厚燳才十歲,那年月人普遍早熟,而且這在宮里的人和外面的人還不一樣,從小就要堤防著陰謀詭計的,自然更顯老到。
“學(xué)生謝過殿下?!闭f完就和王浩站起來了,要說規(guī)矩,周麟還真就不懂,太子讓他起來,不是謝過就算完的,還要口稱不敢讓太子再恕罪才能起來,他到好,直接就爬起來了,王浩還在那里口稱不敢,伸手還要拉周麟袖子,朱厚燳一看可就樂了。
“還是周公子爽快,王公子就不要那么扭扭捏捏了,咱們剛才不是同桌飲酒無拘無束嘛,現(xiàn)在怎么反到規(guī)矩多起來了,快起來吧。劉伴,你們也起來了,各位鄉(xiāng)親也起來吧?!?p> 酒樓上各色人等口稱謝恩也都起來了,就留著門口那幾個五城兵馬司的官兵、五個錦衣衛(wèi)外帶李二和他那倆打手跪那里篩糠呢。
“周公子,今天這事,從你幫我躲過劉伴到請我喝酒,再賞這可憐父女銀子可稱有仁,我們雖然是萍水相逢所交不深,你明知不敵這幾個歹人,依然挺身而斗,可謂有義,你這樣有仁有義的朋友,本宮是交定了,對了,你是吏部朗中周有德的公子?”
“學(xué)生父親正是吏部朗中周有德?!?p> “那王公子是禮部侍郎王瓚的公子咯?!?p> “學(xué)生家父正是禮部侍郎王瓚?!?p> “如此甚好,都是官宦子弟,難怪知書達(dá)理的呢,那個三角眼的胖子,你叫什么名字?!敝旌駹Y和周麟聊了半天才來問那個李二,剛才沒理他也就是哭求,這突然一問,當(dāng)場就嚇得尿褲子了,廳堂里頓時一股騷臭。
朱厚燳一捂鼻子“提出去,把這個三角眼胖子和這馮旗總一起送到送順天府,這個錦衣衛(wèi)千戶送到北鎮(zhèn)撫司督指揮使哪兒去,難得出來此還被攪合了!”
劉伴守邊四個家丁帶著五城兵馬司那幾個官兵還有跟著奎千戶來的四個錦衣衛(wèi)就把這幾個人該送哪兒送哪兒去了,太子派人送去拿問的,這幾個基本沒救,誰敢翻案啊。
“殿下,您這次出來,雖然沒有玩盡性,但是你為百姓做了件實實在在的好事,救下了這對父女,拆除了地方上的惡霸,還清理了官府中的敗類,但學(xué)生看還是很值的?!敝荀脒@說話面無表情,誠懇坦蕩,您要不看他表情一定是知道他在拍馬屁,結(jié)合著表情一看,完全是正人君子為名歌功呢。
朱厚燳畢竟才十歲,有人這么夸他還真不多,這樂得就合不攏嘴了,還想說幾句呢,邊上劉伴可就不樂意了。
“殿下,時辰不早了,快回宮吧,萬歲可是著急壞了,您再不回去,仆臣們可都不好交待了呀?!?p> “好吧,本宮這就回去,周公子,王公子,咱們后會有期啊。”
“恭送太子殿下……”剛站起來沒多久的一群人呼拉又都跪下了。
等朱厚燳走的都看不見了,一群人才爬起來,那對父女又給周麟跪下了。
“多謝公子相救,如不是公子,我父女二人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p> 周麟也是尷尬,如果不是他出一兩銀子的賞錢估計也沒這事了。歸根結(jié)底,這檔子事情還是因為他引起的。
“老丈,我看你父女二人賣藝也不會回事情,你們祖籍哪里,我們再給你點銀子,返鄉(xiāng)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