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玉蝶已弄成這樣，不指望她幫著勸趙玉環(huán)了。
李永修來到了河邊坐下了，思慮良久，決定見兒子。
他不放心兒子和他們處在那種關(guān)系中，他想知道兒子的想法。
他抱一個幻想。
李永修來到了學(xué)校西邊的路口靠墻坐下了，天還早，他抱包趴膝蓋上休息。
幾天來他太困了，想著兒子迷迷糊糊睡著了。
又過了很久，放學(xué)了，李永修馬上站起，背對著學(xué)校方向。
不久，小泉和表弟小勇過來了，李永修輕輕轉(zhuǎn)身，以手擋臉，從指縫中望著他們。
兩個孩子轉(zhuǎn)頭向南后，李永修急步跟上。
倆孩子不再說笑。
小勇說：“哥，你別生氣了，我買個籃球咱倆玩不就行了，別老記著足球了？”
“……”小泉不理他。
小勇又說：“要不我不買籃球了，買足球，這樣行了吧？”
“你買你自己踢吧！”
“你為什么非要讓，你媽你爸給你買的你才玩呢？”
“小勇，不要提孫全，他不是我爸，我看見他就惡心！”
“哥，你別不喜歡他，我媽說了，你不對他好，他就不會對你媽好！”
李永修聽了，心里多少有點(diǎn)兒希望，小泉不喜歡那個男人。
他打消了馬上叫住兒子的念頭，想聽他們的話。
兒子道：“我就不對他好，等我長大了，我讓他滾！”
看來兒子在這里太受委屈。
小勇說：“你可別這樣說，他知道了會打你的！”
“他敢！”
“他真敢，他誰都敢打！”
“那他為什么不敢打我呀，我一次爸也沒叫過他！”
“他可能怕你媽罵他吧？”
“我媽也沒罵過他，是他怕我媽！”
“我爸老擔(dān)心你不叫他爸，怕他會對你媽不好！”
“我就不叫他！”
“你叫他叔總行吧，叫伯伯也行，你要老不叫他，他真會生氣！”
“我不管，就不叫他！”
小泉看了下車輛，過馬路而去。
李永修在后邊站住下，想了一陣，回身去了學(xué)校那條街，到小商店買點(diǎn)吃的，回去到玉頂冠旁坐下了。
不久，兩個孩子過馬路走來。
李永修忙背對他們。
兩個孩子說著釣魚的事走著。
李永修慢慢轉(zhuǎn)過身，內(nèi)疚地去看兒子。
兒子不經(jīng)意地看他一眼，和小勇說著走了過去。
李永修愧疚要死，兒子是沒認(rèn)出他還是恨他？
兩個孩子已走出四五米遠(yuǎn)。
李永修跑幾步到他們身后，正想開口，兒子聽見動靜已和小勇回頭看。
“小泉！”李永修輕聲叫道。
小泉愣住了，停住仔細(xì)看他。
“小泉！”
李永修實(shí)在忍不住，淚流了下來。
小泉的臉漸漸由疑問，變成了繃緊，他低頭轉(zhuǎn)身走了。
小勇追上小泉叫道：“哥，他是誰呀？”
小泉沒理他，仍低頭走。
李永修遲疑一陣，忙追上扶住兒子：“小泉，先別走！”
小泉扒開他的手一直走。
李永修道：“小泉，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真不是不要你了，我非常喜歡你，只是有些事，給你說你也不會明白！”
小泉站住憤怒地叫道：“少和我說話！”
說完他跑了。
小勇看了下跑走的哥哥，回頭沖李永修問道：“叔叔，你是誰呀？”
李永修擦了下淚：“你是小勇吧？”
“你怎么認(rèn)識我呀？”
“我聽別人說的，去上學(xué)吧？”
“你到底是誰呀？”
“你能給我寫一下你媽的電話號嗎？”
“你給我說你是誰，我就給你寫?！?p> “你不用問我是誰了，我認(rèn)識你們，你和小泉不是想買足球和籃球嗎，我給你們錢買，你只給我寫一下你媽的電話號就行了?！?p> 小勇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們要買足球和籃球呢？”
“我聽你媽說的，不過我忘記向你媽要電話號了。”
“你真給我們錢嗎？”
“真給。”李永修掏出錢抽出兩張，“給，到學(xué)校給小泉一百?！?p> 小勇沒敢接。
他看了下李永修，掏出筆和本子，寫下電話號撕給了李永修。
李永修接過，把錢給了他：“放好錢，快去上學(xué)吧?！?p> 李永修拿著電話號向前走。
看來和預(yù)料的一樣，并不能一兩天就完事，并不是被趙玉環(huán)打罵一頓出出氣就完事。
現(xiàn)在連見她都難，錢是不是給她也猶豫了。
她已跟了別人，還有，如果把小泉帶走，肯定很難，趙玉環(huán)死也不會同意的。
放學(xué)進(jìn)家后，小勇連書包都沒取下就沖媽媽叫道：“媽媽，今天上學(xué)時(shí)有個人攔住了我們！”
趙玉蝶一怔，忙扭頭道：“誰攔你們了，什么樣的人？”
“一個男人，和我爸個子差不多，長的也挺帥，穿件白襯衣，很臟，背個包，和小泉哥說話時(shí)哭了！”
“他和你小泉哥都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只叫他的名字，好像還說了句對不起什么的！”
“他沒再說別的？”
“沒有，我哥不理他走了！”
“也許是他爸吧，對了，不要對別人亂說！”
“好。哎，媽媽，可我問大哥時(shí)，他沒說那是他爸，大哥好像還生他的氣！”
“也許是他叔吧，他爸不要他了，怎么會來找他？”
“可他為什么說對不起我哥呢？”
“別問了，一會兒米就熟了，有榨菜，等飯熟了自己先吃，我到你大姨那里一下！”
“去吧?！?p> 趙玉蝶匆匆下樓向生活區(qū)走來。
走了院門，趙玉蝶直接向西南角來到了姐姐的廚房，外甥就在這里住。
屋里沒有小泉，只有孫全在做飯。
趙玉蝶進(jìn)屋問道：“孫全哥，小泉呢？”
孫全停手笑道：“在那邊看電視吧，找他干啥？”
“也沒什么事，小勇說學(xué)校讓交幾塊錢，我問下小泉他們班要沒要?！?p> “沒聽他說，你去問他一下吧！”
趙玉蝶來到宿舍樓里，到樓梯邊的門外推了下門，門插著。
趙玉蝶敲下門叫道：“小泉，開門?！?p> 小泉開了門，他在看電視。
進(jìn)去后，她去關(guān)了下電視聲音問：“小泉，你爸找到你了？”
外甥看了她一下沒作聲。
“怎么不說話？”
“嗯。”小泉低下了頭。
“小泉，你可不要忘了他是怎么對待你和你媽的，不要理他，不要信他的話！”
“……”
“他拋棄了你和你媽這么多年，現(xiàn)在你們生活好了，你也快長大了，他才來找你們，他太不是人了，你可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 ?p> “我知道?！?p> “你千萬要記住你媽平常對你說的話，還有，他如果敢拉你，你就大喊大叫，說他是壞人，讓小勇跑學(xué)校叫人，聽見沒有？”
“聽見了。”
“他在你小的時(shí)候就不要你了，誰的爸爸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呢，你一定要記住他！”
“……”他還記得是媽媽不讓爸爸吃餃子，爸爸才走的。
“好了，看電視吧，我去找你媽?！?p> 趙玉環(huán)還沒下班。
趙玉蝶走到她身邊說：“別干了，到我那里一趟！”
說完她走了。
趙玉環(huán)看了妹妹一陣，知道有什么事，收拾一下，忙走了。
趙玉蝶直接把姐姐領(lǐng)到了樓頂。
趙玉環(huán)望著妹妹凝重的神色道：“小蝶，啥事呀，怎么跑到這里說？”
“姐，李永修來了?！?p> “……”趙玉環(huán)張嘴盯著妹妹，慢慢目光移到了腳下，臉色倉白。
“他今天上午找過我了，我罵了他一頓，讓他走，也告訴保安不讓他進(jìn)來?？伤粫叩摹！?p> “……”趙玉環(huán)身子在抖。
“要不不理他算了，反正他進(jìn)不來，讓他耗去吧，沒辦法時(shí)他就走了。”
趙玉環(huán)怔怔地說：“我知道他早晚會來的?！?p> “他來也白搭，不理他不見他，沒錢了他就走了！”
“小泉天天上學(xué)，他會想到的，會找小泉的?！?p> “他今天已攔住小泉他倆了，不過小泉聽你的話，沒理她，小勇說小泉很生他的氣?！?p> “我得見他，他再來你給我說一聲，我要咬他幾口！”
“你別見他了，我上午沒對你講，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他來了，現(xiàn)在要不是他攔住見小泉，我也不打算和你說，我只想把他耗走他算了，不想把你們的事鬧的全廠都知！”
趙玉環(huán)淚已無聲而下。
她說：“我不怕笑話，我終于等到他來了?！?p> 趙玉蝶叫道：“不行，在這里大吵大鬧的算什么呀，再說小泉也大了，他會感到丟人的！”
“我決饒不了他！”
“你還是這個脾氣，你已不跟他了，有什么饒不饒的？我叫你過來，是商量小泉天天上學(xué)該怎么辦，李永修既然來了，肯定會帶些錢的，估計(jì)十天八天走不了，咱商量一下，這一段該怎么不讓他再接近小泉?！?p> “我先不上班了，以后我天天跟著！”
“你不行，你們一見面，肯定會在大街上吵起來，讓小泉怎么辦？”
“我等小泉進(jìn)學(xué)校后再和他理論！”
“不行，要不讓孫全接送小泉吧，反正他事也不多。”
“……”趙玉環(huán)沒言語，默認(rèn)了。
趙玉蝶又說：“可我就怕他們兩個打起來，真打起來孫全可吃虧，李永修不是會幾下子嗎？”
“他敢打?qū)O全，孫全也不會饒了他的，他有幾個侄子。”
“這我知道，不過李永修也不認(rèn)識孫全，要不就讓孫全送，只要孫全不說露，肯定沒事?！?p> 她們下樓去找孫全。
路上，趙玉蝶又說：“這事以后你就別管了，讓我來辦，你只管安心上班?！?p> 進(jìn)了生活區(qū)后，趙玉蝶說：“小泉在看電視，你過去吧，我去和孫全說?！?p> 到廚房后，趙玉蝶卻看見小泉在飯桌上寫作業(yè)，孫全不在。
他進(jìn)屋問：“小泉，孫全呢？”
“回他屋了?！?p> 趙玉蝶忙出來了，見孫全他們已過來。
到近前后，孫全先開口了：“怎么出來了，過去吧，在這里吃飯！”
趙玉蝶道：“讓我姐先過去吧，你來，我給你說幾句話。”
“嘿嘿，什么話呀，挺神密的，不會因?yàn)闆]給小泉買足球吧，那都小事兒，回頭買個不就行了？”
“不是那事，你小聲點(diǎn)兒，咱到花園說！”
“好！”
過了水池到花園后，趙玉蝶說：“孫全，李永修來了?！?p> “誰？”孫全想了下，“噢，你那個姐夫呀？”
“是的?！?p> “嘿嘿，來就來唄，來了讓他回去不就行了？”
“你說的輕巧！”
“怎么，你還想讓你姐和他回去呀？”
“我姐是鐵了心的不跟他了，我是說他可能哄走小泉！”
“那不讓他見小泉不就行了？”
趙玉蝶搖頭道：“小泉天天上學(xué)，李永修不可能見不到小泉。”
“那就不讓小泉上學(xué)了，現(xiàn)在就開始打工，找個輕活兒干！”
“你說的什么呀，怎能不讓他上學(xué)呢？”
“那怎么辦，要不我領(lǐng)幾個人把李永修打走！”
“不行，我不想把事鬧的滿城風(fēng)雨！”
“你說咋辦？”
“這樣吧，你天天接送小泉他倆吧，你可以騎車跟著就行，總之不讓李永修靠近小泉。”
“行，這樣也行！”
趙玉蝶盯著他道：“如果李永修問你是誰時(shí)，你就說你是公司里的清潔工，我姐委托你接送小泉的，并說我姐恨死他了，讓他趕緊走，一輩子不想見他，千萬別和他動手?！?p> “不動手，他要硬拉小泉怎么辦？”
“你先讓他們兩個上學(xué)走再和李永修說嘛，他如亂來，就揭他老底，讓他丟人！”
“好！”
“記住，千萬別泄露身份，還要到學(xué)校和學(xué)校說下，不能讓他進(jìn)學(xué)校找小泉?！?p> “放心吧！”
“這事別問小泉，盡量少讓他摻和大人的事。”
“放心吧！”
趙玉蝶回家，兒子正在吃飯。
兒子看了媽媽一眼：“媽，那是小泉的爸爸嗎？”
“是的，小勇，他真的沒和你哥說什么嗎？”
小勇?lián)u頭道：“沒有，我哥很生氣，跑了。”
“好，吃吧?！?p> 趙玉蝶剛也準(zhǔn)備吃飯，手機(jī)響了。
她忙接：“喂?！?p> 電話是李永修的。
他說：“小蝶，你就聽我說幾句話中不中？我是……”
趙玉蝶一聽是李永修，馬上掛了手機(jī)。
她不明白李永修怎么知道的她的電話號，舊號已換，父母那里已交待不讓李永修家任何人知道電話號的！
她看了下兒子：“小勇，我的手機(jī)號你對小泉的爸爸說了？”
兒子道：“他沒說他是小泉哥的爸爸，他說他見過你，忘記要手機(jī)號了，我就給他寫了?！?p> “你……”趙玉蝶十分生氣，又不好對兒子發(fā)脾氣，“好了，吃飯吧?！?p> “媽，我要真知道他是小泉的爸爸，我就不給他電話號了。”
“好了，沒事了，快吃飯吧，吃完寫作業(yè)！”
小勇吃了兩口飯后說：“媽，那個……”
“又咋了，也不說完？”
小勇低頭小聲說：“小泉的爸爸給了我們二百塊錢，讓我和小泉買足球和籃球?！?p> “什么，你們要他的錢了？”
“他說和咱是親戚?！?p> “你不認(rèn)識他爸，小泉應(yīng)該還認(rèn)識呀，這孩子怎么這么氣人，為什么要要他的錢，我等會兒還找他去！”
“媽，小泉沒要就跑了，是他爸后來才給我的，他讓我給小泉一百?！?p> “小勇，他怎么知道你們要買足球籃球呀？”
“他說聽你說的！”
“他放屁，他就是為了哄你要電話號！”
“……”兒子見媽媽生氣了，不再作聲。
“看來他已來一段時(shí)間了，早就跟蹤你們了，聽到過你們的話?！?p> “我們沒見有人跟過我們呀？”
“你們什么時(shí)候說買球的事？”
“就昨天放學(xué)時(shí)在路上說的。”
“你們還是小孩子，有人跟蹤都不知道！”
“他為什么昨天不和小泉說話？”
“他沒臉說，好了，別問了，快吃吧?！?p> 兒子是不吭聲了。
趙玉蝶又問：“錢小泉要了嗎？”
“我給他他不要，我就塞他褲子袋里了?！?p> “他也沒再掏出來？”
“沒有?！?p> “好了，知道了，把你這一百給我?！?p> 小勇掏出：“給?！?p> 工人已經(jīng)下班了，匆匆去食堂吃飯。
趙玉蝶來到了孫全的房間。
他們正在說李永修。
孫全對趙玉蝶說：“小蝶，要不別費(fèi)勁了，我叫幾個保安把他打走算了！”
“你怎么又這樣說，不行！”
“這有啥呀，你姐都同意，你卻說不行！”
“不能打他，我不想讓鬧！”
“鬧什么呀，找?guī)讉€人不分青紅皂白打他一頓，只趕他走，不讓他說話，誰會知道個什么，就是知道了，也是丟他的人，丟不了你姐的人！”
“便宜他吧，不想和他一般見識，再說，如果都知道了，對我姐也好看不了多少！”
“是他拋棄了你姐，你姐是受害者，沒人會笑話你姐的，對一個禽獸不如的人，給他講什么情面？這些年你姐一直不開心，不是李永修所賜？”
“這我知道，我還是不想讓鬧，對小泉有影響，知道嗎？”
“我不管，非收拾他一頓給你姐出出氣不可！我算他有天大本事，那幾個保安也天天練，我不信幾個人收拾不了一個！”
趙玉蝶叫道：“我說不行就不行，不能對小泉有影響！”
孫全看了她陣，笑道：“好好，聽你的，就是大便宜他了！”
“看看再說吧，最后實(shí)在沒辦法再動手趕他?！?p> “哎，你這句說的對，他如一直不走，一直糾纏，只能動他！”
趙玉蝶對姐姐說：“姐，還有件事秘放心不下，他如果用錢哄小泉，小泉畢竟還小，怕小泉經(jīng)不住哄?！?p> 孫全說：“咱人就不讓他靠近，他怎么哄？”
“今天李永修已給小泉和小勇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