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1644之逆流

第六十三章 朱洪武的不肖子孫

1644之逆流 黃帝炎.QD 3300 2009-06-26 18:33:02

    金陵城里宦官少說也有二三萬,平日的境遇比乞丐強不了多少,可一旦捧上三尺黃綾(圣旨),那就人模狗樣了。那叫天使,是云端以上的存在!

  眼見天使到來,一般書生個個血脈賁張,激情四溢。能有幸參與一樁由皇帝親自干預(yù)的風潮,不管最終結(jié)果如何,對他們而言都是莫大的光榮。

  阮大鋮腳也不軟了,白沫也不吐了,直嚷著要進宮向陛下當面申辨,打得卻是金蟬脫殼的主意。

  侯朝宗和他的密友們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難道今天這場風波,從一開始就是皇帝與馬士英(在他們眼里阮大鋮只配當個棋子)針對復(fù)社而設(shè)下的圈套?

  捧著圣旨的中年宦官,自然不會知道旁人有這么許多揣測,其實,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去理會。派頭很大的咳了一聲,中年宦官尖著嗓子叫道:“誰是媚香樓的老板啊,快把李香君給我喚出來。”

  李香君拖了很久才下樓來,顯然對弘光皇帝并不怎么感冒,還是侯朝宗瞪了一眼過來,她才勉強拜倒。

  中年宦官沖著李香君欠了欠身子,開始宣讀圣旨:“朕初繼大寶,宮中乏人,今聞秦淮李香君者,才藝卓著,頗具慧心,特簡拔入尚服局為六品女官,欽此!”

  寂靜,靜得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錯愕、悲憤,最后都化做哀莫大于心死的絕望,這一刻,但凡對大明王朝還有一絲留戀的人,都在發(fā)出無聲的嘆息,急速冷動的血液,讓許多書士的臉龐呈現(xiàn)出怪異的淡藍色。

  什么六品女官,掩耳盜鈴的伎倆罷了。社稷傾覆,僅剩半壁江山也在強賊惡虜?shù)膲浩认鲁槐OΑ?商锰玫拇竺骰实蹍s在此時強霸秦淮名妓為妃,當真是一點臉面,半分體統(tǒng)都不要了,荒淫無恥到了極點,這是什么,這是正經(jīng)的亡國之兆!

  侯朝宗站了出來,壓著火氣道:“公公,香君是賤籍,入宮做女官,歷朝歷代可都沒有這個先例!”

  那中年宦官并不正面回答,語重心長的勸道:“侯公子啊,圣上都不計較了,你還計較個啥。要是較起真來,香君姑娘進宮,你可是占了圣上的大便宜的?!闭f‘大便宜’三個字時,中年宦官特別加重了語氣,暗指侯朝宗拔了朱由菘的頭籌。

  “這位公公!”已經(jīng)起身的李香君柔聲喚道。

  “李娘娘有何吩咐?”中年宦年立時換了一張謙恭的臉譜。川劇變臉還要紙張油彩,這位完全是本色演出,沒幾十年還真練不出來。

  “圣旨能不能給小女子看看!”李香君捂嘴輕笑,百媚橫生。

  中年宦官心頭一蕩,鬼使神差的就把圣旨遞了過去。

  李香君接過圣旨,三兩下就扯得稀爛:“回去告訴你家蛤蟆天子,李香君謝他的垂清眷顧,可此身此心已屬侯郎?!闭f到這,已是柳眉倒豎,粉面帶煞:“他若用強,最多不過得到一具尸體!”

  中年宦官那張圓餅?zāi)槪瑒x時漲大了將近一倍:“你,你,你,怎么敢……!來人啊,給我抓……”

  雜在軍士中兩個的錦衣衛(wèi)應(yīng)聲上前,四只蒲扇般的大手一齊向李香君纖細的身影鎖去。

  “錯了,錯了!”中年宦官跳著腳,指著一旁被李香君的驚人之舉嚇得木若呆雞的侯大才子:“不是抓她,是抓他?!?p>  中年宦官不蠢,撕毀圣旨是大罪,天大的罪,不追究則罷,追究起來李香君必死,可弘光皇帝要的卻是活的解語花。既然拿李香君本人沒有辦法,那就從侯朝宗著手好了,迂回有時是最有效的手段。

  咱大明假假也是法制社會,抓人總得有個罪名,不過這個問題對于錦衣衛(wèi)從來就不是問題,年紀稍大的那個錦衣衛(wèi)眼珠一轉(zhuǎn),皮笑肉不笑的道:“侯公子,有人舉報,說你是順逆的坐探,跟咱們鎮(zhèn)撫司走上一遭,說個清楚吧。”借口很拙劣,卻偏讓人說不出話來。侯朝宗的老爹侯恂投了順朝是鐵錚錚的事實,誰敢擔保說這對父子間沒有聯(lián)系,誰敢說他們在通信中沒有只言片語涉及到江南、陜西的情形。那就對了,說江南是泄露朝廷機密,說陜西那是為‘流賊’張目,案子一屁股就作實了。

  這一手果然打中了李香君的七寸,她幾乎沒怎么猶豫,就決定以自身換取情郎的安全了:“不要為難侯公子,我跟你們?nèi)ゾ褪橇?!?p>  “香君!”侯朝宗象一頭發(fā)狂的獅子沖向了中年宦官,又撲又咬,又抓又撓,卻被趕來的綿衣衛(wèi)一個窩心腳踹出老遠,在翻了幾翻就不動彈了。

  “侯公子!”李香君杜鵑啼血的慘叫,一頭向邊上大樹撞去,竟是剛烈到要以死殉情。

  中年宦官一邊指揮人攔下了李香君,一邊頗為擔心的吆喝道:“去個人,看看侯家小子到底怎么了?!焙畛诘淖鶐熷X謙益可是東林黨的領(lǐng)袖,真要這么稀里糊涂的把他給打死了,大小也是個麻煩。

  一個軍士上前探了探侯朝宗的鼻息,臉上頓時輕松了下來:““回公公,只是暈了過去,沒大礙!”

  小樓上。羅虎嘴角中噙起了一串冷笑。樓下這一對正在上演情比金堅的佳兒佳女,妾有意是真,郎有情就未必了。整日間與大人物打交道,他的別的長進沒有,對人心真?zhèn)蔚谋鎰e倒是歷練出來了,焉能看不出侯朝宗十之八九是在裝暈。這一暈,既能合理的退縮,又保全了得來不易自己的聲名,真真是好心機好急智。可這點偷奸耍調(diào)的手腕,也就騙騙不諳世事的熱血書生而已,便是出道不算太久的李香君,若非早被男女私情迷了心竅,也絕不會看不出來。

  “伯爺,該出面了!”龔鼎孳提醒了。

  羅虎嗯了一聲,龔鼎孳說得很對,再不出頭,火候可就有些過了。

  接到指示,早就潛在暗處的羅翼暴起發(fā)難,將那中年宦官一舉擒下。其它順軍的親兵,也將一干明軍軍士一一逼住。

  “反了,反了!”瞧不出來,中年宦官還挺硬氣:“咱家要是掉了一根頭發(fā),你們都得千刀萬剮。”

  “翼子,剁了他一根手指?!比诉€沒有下樓,羅虎已是先聲奪人。

  “啊!”中年宦官發(fā)出了殺豬般慘嚎:“咱家要誅你們九族!”

  翼子再剁了那宦官一根指頭,又冷冷的道:“再叫一聲,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任那中年宦官再驕橫,又怎見識如此酷烈的手段,當下直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嘴巴給縫上。

  “翼子!你們掀開外衣,給他們看看!”羅虎從一個錦衣衛(wèi)手里搶過怔怔的看著他的李香君,那錦衣衛(wèi)居然不敢稍有動作。

  所有羅虎親兵都把外衣掀開了,露出了一色的順字號衣。

  ”嗦!”院子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羅虎聲色俱厲,宛如神魔,字字都帶著金石之音:“我是大順的榆關(guān)伯,此來是為大明結(jié)盟共抗東虜,你們皇帝也是知道的??赡銈冞@些閹豎卻當著我的面,以通順為名,抓捕我大順三品高官之子,真當我等是死人嘛!就怕我大順的百萬大軍真?zhèn)€南下嘛!”語氣一變,又成了為天下人鳴不平:“何況,今天這個事情,就是與本朝無涉,本伯也不能坐視不管,須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朱家一家一姓的天下。朗朗乾坤,由不得朱洪武的不肖子孫隨心所欲的糟蹋!”

  中年宦官只恨自己出門沒有看黃歷,怎么就撞到了這號煞星。所謂強國外交,無非是兵多勢勝,以順朝今時今日的聲勢,暗里不大好說,明面上盡可以壓得住每況愈下的南明的。遇上了羅虎,別說他老人家只丟了兩根指頭,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書生們又是另一番感觸,本朝的公道卻要‘流賊’來主持,給各人帶來的心理沖擊不可謂不大,而正是羅虎所需要的效果。人心的爭取,往往就是從一個個小小對比開始的。

  “你們快滾吧,難道還要本伯送你們出去!”羅虎的平靜語氣中,自在一種睥睨,就象面對是幾粒塵埃。

  被羅翼松開的中年宦官,帶著手下鼠竄而去,很稱職的把反面角色扮演到了最后,。

  “明日,本官要代大順天子孔廟祭圣人,到時還請諸位前來的觀禮?!绷_虎回過頭來,對所有的人宣布道。

  自從順朝興起之后,這還是第一次公開對圣人表現(xiàn)尊崇。

  沒等到眾人消化完這個劃時代的爆炸性消息,羅虎就決定離開了:‘來人,把侯公子抬回去!李姑娘是不是也一同前去,也好照顧侯公子。”

  對羅虎的提議,正唯恐弘光皇帝的爪牙再來搶人的李香君自是求之不得,便是仍在‘暈倒’中的侯朝宗也明白,事已至此,唯有托庇于羅虎的羽翼下才是真正安全的。怎么說對方與自己的父親也是同朝為官。

  羅虎走出媚香樓時,大門外已經(jīng)站滿了‘護送’順朝諸人回涼國公府的錦衣衛(wèi),與剛才那兩個樣子貨不同,一個個目露精光,身形穩(wěn)健,應(yīng)該是錦衣衛(wèi)中的精銳,帶隊卻是的羅虎的熟人,僅在聚寶門有過一面之緣的閻應(yīng)元

  “多謝!”與閻應(yīng)元擦肩而過時,羅虎輕聲道。

  “慚愧!”閻應(yīng)元面無表情的回了兩個字。

  兩人心里都有數(shù)。負責監(jiān)視順軍使團的閻應(yīng)元其實早就到了,媚香樓里發(fā)生一切都被這位錦衣千戶看在眼里,所以一直沒有介入,就是要借羅虎的手整治那些橫行的南都的閹人。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