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除了與彩婷在一起外,臨風的時間根本就沒有空閑過,心情也是平伏不定。
期間,臨風隨著郭子儀上了一次戰(zhàn)場。先有郭子儀麾下的將領領兵佯攻挑釁,臨風、郭子儀、李光弼數騎則乘機環(huán)繞靜邊,近距離觀察軍城。他們想要找出靜邊軍城的破綻,好日后一鼓而下,但很可惜,或許守城的只是些蠻夫,但很不幸,靜邊確是個萬中無一的堅城!——在唐代各地,為防御外敵興建的各個軍城中,靜邊軍城的規(guī)模是屬于巨大的那一類!果然如史所載,靜邊軍城之外部,土城、四門、甕城規(guī)模甚巨,一望就知道是用來防御郭子儀朔方大軍而從新又修葺了一番的,遠遠望去,城廓四方,內積約共八十里,城高四丈二尺,厚寬三丈五尺,有東南西北四門。固若金湯,儼然有序!但城池卻還不是令臨風感到最無力的,使臨風感到最震撼吃驚的,卻是臨風到達戰(zhàn)場后第一眼望去,就看到的,安忠志帶來的那些根本望不到邊的援軍,——他們,就是因為軍城內根本駐扎不下而剩下的十余萬的部隊!——除了兵力懸殊的震撼,無可挑剔的堅城外,朔方大軍在損失了一些人后,給郭子儀,李光弼,臨風三人帶來的,卻只是一些沒有一絲用處的無力感!
而這三天來,因為各自主帥心情沉悶的緣故,士卒們顯然也受到了影響,軍中的氣氛也很是壓抑。
“真的就無法可想?”臨風在自己的帳中接待著數日來都沒有時間去看看的幾位平岡故友,但不僅僅是陸常信他們,連彩婷,無雙也都在!
“照你所形容,靜邊軍城,易守難攻,兵力更是勝我軍半籌,的確是不好辦??!”陸家嘴還是這么唧唧歪歪,說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臨風把他的發(fā)言自動從耳邊剔除。
“賢侄你說怎么打,老夫就怎么打!”韓封城的大嗓門也是風采依舊,——剔除!
“老夫對于行軍作戰(zhàn),并沒有什么研究,”郭衡想了想才在兩個老友發(fā)言后,始開口說道,“但老夫嘗聞:‘兵之大者,御全局而輕小處,失小利而成大略!我看高秀巖此人,目光短淺,睚眥比報,先前雖在博陵一戰(zhàn),有英勇善戰(zhàn)之名,但講到底,也只是一個蠻勇匹夫罷了!”
“那郭世伯可有什么破敵妙計!”臨風感興趣的問,——其實他已經聽出來了,郭老頭有讓他上陣誘敵,然后埋伏突襲的意思!可是臨風又不是腦子進水,怎么可能用這一招,先不說高秀巖會不會中計,帶著一票馬仔從城里沖出來砍正在陣前耀武揚威的自己,但就駐扎在城外安忠志那十余萬兵馬也夠自己喝一壺的了!這個計劃最終的結果可能就是自己不是被敵軍砍死,就是被這個異想天開的郭老頭玩死!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待其傾巢而出,追擊賢侄之時……然后在伏之以敵,背水一戰(zhàn),當可以一擋百,力敵千軍?!惫庖稽c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正用一雙美麗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的瞪著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的繼續(xù)夸夸其談著!
“咳、咳、咳!”彩婷已經忍無可忍了,越聽自己的老爹講下去就越兇險,差一點點就要說到直接一上戰(zhàn)場,就讓自己的未來丈夫千軍萬馬中取敵方上將首級了,能不能探囊取物不知道,就看看臨風的身板,死是死定了!
唉!臨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所謂的紙上用兵,大抵就是指這樣吧。不過自己還是蠻佩服郭老頭的,他的女兒一邊瞪,他還敢一邊接下講。埋伏,偷襲?還真虧他說的出口,不是因為平定原一戰(zhàn),他伏襲戰(zhàn)打出癮來了吧!郭老頭的話,堅決剔除?!约盒∶o啊!
“我以為,現(xiàn)在外敵以強,我軍以弱;敵方有堅城可守,我軍卻要舍命攻城;敵軍兵強馬壯,以逸待勞,我軍則前勢低迷,糧草堪憂……從種種分析結果來看,假如我軍不立即攻破靜邊,那么我軍可能東進的道路就止于此了!”彩婷比起自己的老爹可要務實的多,沒有憑空想象那么多,一開口就立即指出了敵我雙方的優(yōu)劣!
“不錯,我贊同彩婷的意見!”接過彩婷話題的是一向冷冰冰的韓MM·無雙,“我軍的確是已經到了千鈞一發(fā)的時候了!但可是,假使現(xiàn)在就要一點準備沒有的強攻靜邊軍城,那我們除了會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外,也根本就不會有結果!敵軍只要守住靜邊軍城,就后事無憂,而我們卻要憑借著朔方這二十余萬大軍東出,進而南下支援河東以南,所以敵我雙方的兵力差距,也注定了我們不可能打一場消耗戰(zhàn),如此看來我們就只有在別處入手了!敵軍有大軍三十余萬,多半倍于我軍,他們一定不可能事事安排的妥當而沒有一絲破綻和紕漏,我們就該從這里出手,力求一戰(zhàn)克敵!”
無雙的話也很精辟,不僅令臨風感到刮目相看,而且也令臨風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一個方向。——對?。〖慈粩撤酱筌娪腥f之眾,難道他們真的什么安排的妥妥當當,沒有一絲漏洞了嗎?但漏洞,到底,又在哪里呢?
“謝謝了,陸大哥,韓伯伯,郭世伯,彩婷,無雙!”事不宜遲,刻不容緩,臨風立即起腳邁出自己的帳營,他說的話話音還沒落,人就已經看不到影了!
呵呵!彩婷、無雙互相對視一眼,顯得都很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原本郭公與李大哥,你們是怎么想的?正面對敵應該是決不可能的吧!”離開自己的營帳的臨風,很快跑進郭子儀的帥帳內,沒有什么客套的語氣,卻是很嚴肅的問!
好在郭子儀,李光弼也不是常人,知道臨風也是心憂戰(zhàn)局,倒不見意臨風的失禮之處。
“原本,決戰(zhàn)的位置我們是選在蒼頭河,那里河谷以東,山梁傾斜,兩坡漫緩,便于野戰(zhàn)?!惫觾x沒有什么遲疑,立即回答了臨風的這個問題。
“在蒼頭河嗎?蒼頭河……蒼頭河……”臨風聽到這個答案,好象想起什么,但又不敢確定,只是緩緩的念叨著。
聽到臨風的輕聲細念,李光弼知道自己的這個賢弟正在想著什么辦法,又補充的說了一句,“似乎敵將高秀巖也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這個意圖,根本不敢輕易率軍突進?!?p> “不敢來嗎?”臨風抬頭又看了帥帳中的這兩員統(tǒng)帥一眼,心中好像又有些清晰了一點。
“我先走了!”臨風依舊轉頭就跑,為了攻略靜邊軍城,臨風已經苦思冥想好幾天了,腦子亂成一片,——他現(xiàn)在的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敵方不敢來蒼頭河?這應該算是破綻吧!那么在蒼頭河我們又能做一些什么呢?不對,蒼頭河應該只是一個要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主題。自己到底算漏了什么呢?蒼頭河?敵軍的破綻也不止這么一個吧!剩夏的敵軍敗筆,到底在哪里?……”
臨風一直的胡思亂想著,坐在郭子儀劃給自己平岡子弟的那一塊扇區(qū)中。
木大人?木大人?
臨風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緩緩的抬起頭了自己的頭……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臨風這才看清楚了來人!——就是當初帶他和李光弼來到朔方營地的那個郭子儀帳下副將·魏云!
只見魏云遞來一碗粥,“已經正午了,大人不去吃飯,在這里做什么?”
臨風也不客氣,因為他的肚子的確有一些餓了,說了聲謝謝后,就接過了魏云的那碗粥。
“在想怎么打高秀巖啊!”臨風笑了笑,也的確如此。
“打戰(zhàn)靠的是謀略,而不是蠻勇!而方法往往卻是在靈光一閃間,這么苦想也是沒有什么益處的!”魏云不客氣的也在臨風旁邊坐了下來。
——全都是上陣慨然赴死的血性男兒,臨風很喜歡魏云這種一點不客套的性格。
“對了!魏兄弟,你今天怎么在我平岡這塊鳥不拉屎的地界閑逛?。窟@么好雅興??!”臨風取笑著說。
“我可是天天來給你們這四百平岡男兒送飯的,你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嗎?”魏云似笑非笑的說,“信不信我明天一不來你這里閑逛,你們就得餓肚子!”
“你敢!”臨風笑了笑,心情也放松了一些,放下了已經手中的碗,“我第一次看到我四百輕騎喝粥,我還以為你們克扣我們食糧呢?”
聽到臨風這么講起幾天前得事,魏云神色突然變的沉重了一些……“以后說不定連粥都可能喝不上了?”
“怎么了?”臨風奇怪的問。
“畢竟有二十余萬大軍??!就算全都喝粥,也堅持不了幾日啊!”
“那么為什么不加緊從朔方運糧到靜邊呢?這也好過每天我們喝粥啊!”
“撇去朔方至靜邊路途何止千里不談,就現(xiàn)在而言,也不是收獲糧食的季節(jié)??!我們現(xiàn)在的余糧,都是半年前就為了大軍東出而準備的?,F(xiàn)在是吃一天少一天啊!”
“我暈!”臨風現(xiàn)在真的是苦笑不已了,“以后真的假如連粥都喝不上,那么估計靜邊大軍出城跟我們決戰(zhàn),我們也沒有迎戰(zhàn)的力氣了!”
“嘿嘿!兄弟,不知道了吧?!蔽涸菩Φ暮苁菦]有品行,還伸手拍了拍臨風的肩膀,“你要這么去想啊,我軍只有二十余萬人,兩軍對峙數日,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餓的前胸貼后背,靜邊軍城里的那幫家伙能好到哪里去,餓趴下的我估計多了去了,要知道他們可是有三十余萬人?。 ?p> “也是?。 迸R風再喝了口以后就可能喝不到了的寶貴粥,“而且軍城內不住老百姓的,他們餓趴下也沒地方給他們搶糧食——只是可惜啊,大同離靜邊軍城要比我們朔方近的多,運糧也快!”
“就是??!——媽的!老子一生氣,把他們的糧道劫了,看他們吃個屁!”魏云恨恨的講!
哈哈哈、哈哈!臨風大笑起來,笑夠了,慢慢的放下碗,抹去自己嘴邊的飯渣,他心里還是擔憂著戰(zhàn)事??!
等等!
臨風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立即猛的回頭看著魏云,“你剛才說什么?”……
臨風想到了,終于想到了!——敵軍最大的漏洞,原來在這里!
現(xiàn)在心里臨風笑的著陰燦燦的!
——高秀巖,你就等著我木臨風陰你吧!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