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皓月高掛,靜謐無比。
羅文市,一家規(guī)模頗大的五金店內(nèi),依舊亮著隱隱約約的燈火,火光孱弱,不斷地閃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一樣。
而此時的店內(nèi),卻因為兩人的到來,使得這里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在這種極端沉悶的氣氛中,一道倩影,微閉雙眼,俏臉上的顏色略微有些變幻,傾國傾城的姿色,仿佛令天空的星斗都為之失色。
虛幻的身影現(xiàn)出,馬偉剛的手再次捏住少女那纖細(xì)的皓腕,一股奇特的能量,伴隨著他氣息的放出,化為一道流光,再次匯入少女那一動不動的嬌軀中。
“水元,封印!”馬偉剛深吸一口,另一只手結(jié)出一個奇異的印結(jié),袁菲體內(nèi)便是涌出一股精純的水屬性能量,通過精妙的控制,沿著經(jīng)脈緩緩的流動。
“禁!”
黝黑的臉龐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馬偉剛輕喝道,在他全力的催動下,少女的臉上有一絲痛苦之色現(xiàn)出,不過蒼白的顏色卻是完全消散,紅撲撲的小臉,使得她再次恢復(fù)了往日的可愛。
“咻?!陛p嘆了一口氣,馬偉剛收回元力,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氣色好轉(zhuǎn)的少女,旋即身形一閃,站在了譚翔的旁邊。
“和我猜的一樣,這變異的暗元素太過霸道,以我現(xiàn)在的靈魂狀態(tài),只能將之暫時壓制半天時間,而且對我的靈魂力量也是極大的消耗。”馬偉剛的眼睛之中充滿了無力。
“真的,不行嗎,怎么會這樣?”譚翔輕輕地?fù)е鴳牙锏脑疲菑埌苍數(shù)男θ?,心中充滿了苦澀,雖然他的心里絕對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連馬偉剛都不能解決,他還能有什么辦法?
譚翔本來以為,以自己的實力,足以保護(hù)袁菲的安全,可事實卻毫不留情的打擊了他,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他的實力,竟然是這樣的蒼白無力。
默默地低下頭,手輕輕地拂過少女那瀑布般的黑發(fā),緊緊地?fù)е倥膵绍|,一滴滾燙的淚水,下落在少女的精致的下巴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竟是泛出了淡淡的血色。
馬偉剛神色復(fù)雜地望著眼前的譚翔,目光流轉(zhuǎn),心中回想起自己年輕氣盛的過去,那時候,自己也不是有了心儀的對方,曾經(jīng)不也是同樣這樣癡心嗎?那時候的自己,與現(xiàn)在的少年如出一轍,甚至也遇到同樣的危機(jī)。
不過那時的自己,卻與家族的主流格格不入,被家族視為廢柴,而她,卻是家族的掌上明珠,即便明白她的心中,其實有著自己的位置,可為了不傷害她,自己選擇了離開……
只不過,自己的結(jié)局卻是這樣,如果不是那黑色的匣子救了自己一命,馬偉剛的靈魂,就真的有可能,永遠(yuǎn)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真的沒有辦法嗎?”馬偉剛自嘲的一笑,以他的見識,又怎么會想不出來治療的辦法?
只不過,這辦法,就等于是沒有辦法一樣,以譚翔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獨(dú)立完成。
在他心中,譚翔就是他唯一的驕傲,即便年輕時受到過無數(shù)人的嘲諷,他也可以淡然面對,視而不見,但他絕對不允許譚翔出什么狀況,譚翔就是他的命,譚翔的未來,就是他的未來。
不過,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沒有”二字,伴隨譚翔這么多年來,他十分清楚譚翔的性格,他決定了的事情,就是天塌下來也一定要完成,少年心中,那股說到做到的狠勁,就連馬偉剛,都不得不贊嘆。
他知道,袁菲在這個少年的心中有何等重要,自從十歲與父親別離,譚翔的親情幾乎完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如果袁菲不能治愈,譚翔不然也不會獨(dú)活。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瘪R偉剛猶豫了半晌,終于開口了。
這毫無情感的一句話,卻如同給譚翔打了興奮劑一般,原本暗淡的目光瞬間明亮起來,望著馬偉剛那虛幻的身形,激動地話不成句,“剛哥,你,你說什么,你有辦法?”
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馬偉剛說道:“錯,不是我有,而是你?!?p> “我?”譚翔的手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除了這樣苦等,他實在想不有什么出其他的辦法,可以救回袁菲的生命。
“沒錯?!瘪R偉剛微微一笑,沒有觸感的手掌摸了摸譚翔的腦袋,“要是換做其他人,就絕對沒有辦法,但是,你不一樣?!?p> “在給這丫頭壓制的時候,我仔細(xì)的想了想,最后決定了一個方案,不過這個方案,卻是需要兩種藥材,生長年限接近萬年的陽元參一株,用于徹底壓制暗屬性的反彈,生長于極熱之地的黃蓮草,用于強(qiáng)化經(jīng)脈?!?p> 譚翔一聽到有了辦法,頓時難掩心頭的激動,連忙問道:“這兩種東西,在哪里才有?”
馬偉剛對他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別高興的太早了,下面才是我要說的重點(diǎn),這黃蓮草倒不過于太過難找,我都有一定的收藏,你可以不必太過操心。但是這陽元參,卻是十分的罕見,這種植物每一株一年只能產(chǎn)生一粒種子,而每顆種子最終發(fā)芽的概率不足四成,即便能發(fā)芽,但能長到千年以上的,一萬株里,不會超過兩株,就更別說萬年的了?!?p> “什么?”譚翔的目光再次變得呆滯,千年的一萬株里才有兩株,萬年的還能有多少?而且就算有萬年的陽元參,自己又能去哪里尋找,袁菲的疾病迫在眉睫,自己哪里有時間再去尋找?
“根據(jù)我以前的游歷,這羅文市北邊,大約步行一日的路程,有一座被稱為迷霧森林的地方,那時候我便發(fā)現(xiàn)了一株即將度過萬年劫的陽元參,被數(shù)只五級元獸所保護(hù),所以我也沒有輕易下手,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株陽元參,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達(dá)到萬年級別?!?p> “五級元獸?!”譚翔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話音都是有些顫抖,那可是媲美綠境巔峰強(qiáng)者的實力啊,如果這樣,自己根本沒有絲毫的機(jī)會獲得陽元參。
“而且,迷霧森林兇險莫測,高等級元獸絕對不是天山那種地方可以比的,像你前幾天殺掉的那只食人虎,在迷霧森林的外圍,都只能淪為其它元獸的食物,你如果深入其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
譚翔一言不發(fā),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馬偉剛繼續(xù)說道:“而且,你這一次前去,就算最短估計也要十天時間,要保證這么長時間那丫頭體內(nèi)的元素不反噬,我必須付出百分之八十的能量,這樣一來,我就必須沉睡以恢復(fù),失去了我的保護(hù),你在那迷霧森林里,無疑是更加的危險。”
“你的實力,在同齡人中已經(jīng)算是翹楚,我之所以說了這么多,是想讓你知道元素大陸上,實在是神秘莫測,你還年輕,沒到十五歲便是有了青境二環(huán)的實力,陰陽雙元素之體,這種天賦,我自問還從未見過,如果以我的方法修煉,我敢保證,你在十八歲絕對可以擁有找到你父親的實力,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人生中總會有些無奈的時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真的不希望你的生命出現(xiàn)危險,真的不希望!”
望著猶豫的譚翔,馬偉剛淡淡一笑,說道:“我話已至此,至于你的決定,我不會再干涉,但你也不必太過在意,請你記住,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全力的支持你?!?p> 譚翔的目光漸漸停留在依然熟睡中的袁菲身上,撫摸著她那張空靈的俏臉,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柔滑,油垢的臉上,卻是出乎尋常的堅定,甚至沒有絲毫的變化,更沒有一絲的怯意,注視著馬偉剛的身體,輕嘆了一口氣。
“剛哥,謝謝你,可這些年來你也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無論有多么困難,我都必須嘗試一番,如果真的是因為我的怯懦,而讓袁菲這樣離去,恐怕以后我的心里,也永遠(yuǎn)不會原諒我自己,人生在世,總應(yīng)該有點(diǎn)追求,我去意已決,不必再說了?!?p> 馬偉剛笑了,略顯復(fù)雜地笑了,如果譚翔此時抬頭一定會感覺到很驚訝,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馬偉剛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老了,而這小子,真的長大了,他懂得了珍惜,懂得了拼搏。
身形回到黑色匣子之中,馬偉剛在譚翔心中說道:“譚鳳云那個老家伙來了,我先回去,等這丫頭醒過來之后,好好對她說說吧,雖然此行兇險,但我相信在你身上,沒有完不成的事情,你一定可以成功?!?p> 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譚翔的心里拳頭攥緊,他知道,這一次可能會有去無回,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畏懼過,因為他的此行,是為了這懷中的至愛之人。
不過當(dāng)譚翔多年之后談到這一次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擇時,他依然說,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絲毫不猶豫地選擇前往迷霧森林。
在個人情感方面,譚翔比誰都倔強(qiáng),或許正是這一點(diǎn),他才有了后來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