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群人前立威。
是在他的職權(quán)范圍之內(nèi)。
岡村適山雖有不滿,但是也挑不出毛病來。
“少佐可知道,上海有多少反抗分子嗎?”
“起碼也有上百人?!?p> 李世群呵呵一笑:“這個數(shù)字,在半年前還是比較準確的,現(xiàn)在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據(jù)我推算,中統(tǒng)有三百人左右,軍統(tǒng)五百多人,算上其他反抗組織,比如鐵血團、義勇軍等等,差不多有近千人。”
岡村適山冷笑:“推算?情報如果靠推算,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李世群說道:“少佐閣下,請相信我,推算是有依據(jù)的。不過,這個不重要,我想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按部就班開展工作,不僅成效甚微,而且極易打草驚蛇。今天抓了張三,明天跑了李四,顧此失彼,得不償失。況且,反抗分子躲在租界,實施抓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那依你之見呢?”
岡村適山皺起了眉頭。
李世群說道:“挽弓當(dāng)挽強,用箭當(dāng)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茍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許翻譯,簡單翻一下吧,說多了少佐也聽不懂?!?p> 許延麟對岡村適山說道:“只要抓到領(lǐng)頭的,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
岡村適山問道:“李副主任,你有辦法抓到領(lǐng)頭的嗎?”
李世群說道:“國黨的組織架構(gòu),我一清二楚,尤其是情報部門。就拿軍統(tǒng)來說,他們效仿國黨軍隊的戰(zhàn)區(qū)模式,將上海杭州蘇州劃分為一個大區(qū),各地之間互有聯(lián)絡(luò),這樣做的好處是,便于統(tǒng)籌協(xié)調(diào)。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一利必有一弊,我們只要抓到某一地的負責(zé)人,就有機會找到所有人!”
岡村適山眼睛亮了:“這么說,你已經(jīng)有了目標?”
“目標有兩個,一個是軍統(tǒng)上海站站長王天慕,另一個是中統(tǒng)上海站站長陳易彬。據(jù)我所知,目前他們都在上海。”
“你能找到他們?”
“潛伏人員,肯定使用了假身份?!?p> “………”
“少佐不用心急,我既然把話說出來,很快就會見分曉?!?p> “那好,我就靜候佳音了!”
“我必傾盡全力,盡量讓少佐滿意?!?p> “聽說,你們的電訊設(shè)備非常先進,我想?yún)⒂^一下,可以嗎?”
“少佐說笑了,76號的所有部門,你可以隨意參觀?!?p> “未經(jīng)允許,擅自進入,會不會被警衛(wèi)開槍擊斃?”
“………”
李世群面露尷尬之色。
立威歸立威,更多是做給下面人看的,意思很明確:在日本人面前,我都不給面子,何況是其他人。
沒想到岡村適山能當(dāng)面說出來。
岡村適山哈哈大笑:“李副主任,開個玩笑,不要介意。”
“少佐稍等,我讓黃秘書陪同……”
李世群伸手去拿電話。
“我只是隨便看看,不需要陪同?!?p> “……也好?!?p> “不打擾了。告辭?!?p> “少佐慢走?!?p> 到了樓下,武田少尉頭前引路。
岡村適山一行朝后院走去。
路過行動隊時,吳寺寶急匆匆往外走。
看到岡村適山趕忙躬身施禮。
岡村適山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許延麟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包,塞到了吳寺寶手里,說道:“吳隊長,新婚大喜,恭喜恭喜,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起來,趕的也是巧,你結(jié)婚那天,我陪岡村少佐去南市公干,要不然,怎么也得喝一杯你老兄的喜酒?!?p> 從紅包厚度來看,至少也有五十塊。
吳寺寶故作推辭:“許翻譯,這怎么好意思……”
“公務(wù)在身,改天聊?!?p> 許延麟笑了笑,指了一下岡村適山的背影。
然后緊走幾步,小跑著追了上去。
等許延麟走遠,吳寺寶打開紅包一看,不禁頗感意外。
紅包里竟然是一百法幣!
就兩人關(guān)系而言,這可是一份大禮。
76號的人,隨禮基本都是十塊錢,同級別長官最多三十塊。
李世群送了一對花瓶,說是宮里的,看著真假難辨。
“吳隊長。”
尹定一遠遠打著招呼。
吳寺寶把紅包揣起來,快步迎上前。
“開會知道嗎?”
“知道。剛接到電話?!?p> “什么事這么急?”
“估計是要行動了吧?!?p> “聽聞吳隊長是出了名的神槍手,這下可要大顯身手了?!?p> “嘿嘿,神槍手可不敢當(dāng)……”
兩人談?wù)務(wù)f說,邊走邊聊。
……
參觀了電訊室。
岡村適山順路來到督導(dǎo)室。
“列隊!”
伍長川崎恒太一聲號令。
十幾名憲兵快速列隊。
憲兵隊派駐76號只有一個小分隊,共計八人。
算上文職人員也只有十三人。
人數(shù)不在多,只是象征意義。
岡村適山看了看:“澀谷少尉呢?”
川崎恒太上前一步:“報告少佐,澀谷少尉開會去了。”
岡村適山也沒多問。
勉勵了幾句,帶著人離開。
特工總部會議很頻繁,幾乎三天兩頭就要開一次會,普通會議,澀谷英明很少參加,涉及反抗組織的會議,他這個督導(dǎo)員必須參加。
李世群剛剛談到有了目標,然后馬上召集開會,會議內(nèi)容顯而易見,肯定是布置抓捕行動!
許延麟心里盤算著。
從李世群的態(tài)度上看,應(yīng)該是掌握了相關(guān)情報,否則的話,他不會在岡村適山面前夸??凇?p> 如果王天慕出了事,就會危及到自身安全,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下班后,許延麟買了一些酒菜。
澀谷英明郁郁不得志,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借酒澆愁,有了上一次的教訓(xùn),他現(xiàn)在很少到外面喝酒。
許延麟搬來華村,兩人的住處相隔不遠,都在一個院子里。
兩人關(guān)系本來也不差。
有了共同利益,來往越發(fā)密切。
76號的人都知道,澀谷少尉和許翻譯交情不淺。
所以,別看許延麟只是一個翻譯官,所有人對他都很客氣。
不看僧面看佛面。
這都是看在澀谷英明的面子上。
對許延麟客氣,就是對澀谷英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