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友的包子餡大皮薄,味美價(jià)廉,非常受歡迎,這也算是店里的特色,用來招攬潛在的客源。
為了不影響客人用餐,飯館櫥窗改成了外賣柜臺(tái),熱氣騰騰的籠屜往上一擺,加上小伙計(jì)賣力的吆喝聲,起到了很好的宣傳效果。
許延麟來到櫥窗前。
“先生,買包子嗎?”
小伙計(jì)殷勤招呼著。
許延麟問:“包子什么餡的?”
“牛肉洋蔥,三鮮餡,您來哪種?”
“一毛錢牛肉洋蔥?!?p> “好嘞,一毛錢牛肉洋蔥大包子,這就給您裝上?!?p> 小伙計(jì)伸手掀開籠屜。
頓時(shí),肉包子的香味撲鼻而來。
“安安,等我一下,我去買幾個(gè)包子?!?p> “剛吃過飯,你還能吃進(jìn)去呀?”
“明早熱一熱,當(dāng)早點(diǎn)嘛,貴友的包子很好吃的。”
“嫁了人是不一樣哦,像個(gè)太太的樣子了。”
“我跟你講,可不要太早嫁人,整天瑣事纏身,煩死了……”
許延麟聽出來了,身后是蔣小姐和旗袍女子。
旗袍女子湊到櫥窗前,一邊掏錢一邊說道:“給我裝兩毛錢包子,要牛肉洋蔥餡的……噯,是你呀?”
最后一句話,她是對許延麟說的。
許延麟頷首致意:“你好?!?p> “你好,我叫鄭若蘭,是安安的好朋友。”
“許延麟。”
“很高興認(rèn)識(shí)你……”
“若蘭,你快一點(diǎn)好不好?”
蔣安安催促著。
目光對上許延麟,勉強(qiáng)笑了一下。
鄭若蘭佯嗔道:“來了催,走了也催,你以后干脆叫蔣催催算了!”
“受不了你,我到車?yán)锏龋 ?p> 蔣安安轉(zhuǎn)身就走。
那輛斯蒂龐克牌小轎車停在街邊。
司機(jī)阿福早早等在一旁。
許延麟對鄭若蘭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p> 鄭若蘭趕忙問道:“許先生,你要去哪里?”
“額、我準(zhǔn)備去中法大藥房?!?p> “坐我們的車吧,剛好順路?!?p> “不用了,也沒多遠(yuǎn),只當(dāng)是散步了?!?p> “你是安安的朋友,不用這么見外的。”
“真不用了。另外,我和蔣小姐也算不上朋友,我們之前只見過一次?!?p> “一回生兩回熟嘛,告訴你一個(gè)秘密,安安對你印象很好的?!?p> 許延麟失笑道:“她對我印象好?不太可能吧?”
鄭若蘭說道:“真的,我不騙你……”
蔣安安搖下車窗:“賴太太,你走還是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p> 鄭若蘭對許延麟展顏一笑:“我先生姓賴。唉,這個(gè)姓氏,容易引起誤會(huì),每次都要跟人家解釋一下?!?p> 許延麟說道:“賴太太,我還有別的事,再見?!?p> “再見許先生……”
目送著許延麟走遠(yuǎn)。
鄭若蘭這才拎著包子上了車。
轎車沿街中速行駛。
鄭若蘭把包子放在一旁,掏出手絹擦了擦汗,說道:“還是車?yán)餂隹欤葘硎诸^寬裕了,讓光遠(yuǎn)也買一輛小轎車。”
蔣安安往另一側(cè)挪了挪,面沉似水。
鄭若蘭瞟了一眼,笑道:“生氣了?”
“沒有?!?p> “每次叫我賴太太,肯定是生氣了,我還不了解你?”
“你和那個(gè)人有什么好聊的?”
“他買包子,我也買包子,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吧?”
“打過招呼就可以了,聊那么久干嘛!”
“感覺挺投緣的,就多聊了幾句。”
“知道我為什么喊你賴太太嗎?”
“生氣了唄?!?p> “才不是呢,我是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你是別人的太太呀?!?p> “哦,我嫁給他賴光遠(yuǎn),就不能和別的男人說話了嗎?我親愛的蔣小姐,現(xiàn)在是民國了,還活在滿青呢?年紀(jì)輕輕,思想一點(diǎn)都不開化!”
“我思想不開化?”
“不開化?!?p> “………”
“一百個(gè)不開化!”
“你……”
“一百個(gè)不開化加倍!”
“被你氣死了!”
蔣安安撅著嘴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鄭若蘭噗嗤一笑,伸手?jǐn)堊∈Y安安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逗你呢。噯,我替你問了,他叫許延麟。”
“我有讓你問嗎?”
蔣安安白了鄭若蘭一眼。
“許先生人很好呀,斯斯文文的,哪像你說的那么不堪?!?p>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認(rèn)識(shí)他幾分鐘?”
“對呀,你才認(rèn)識(shí)許先生幾分鐘,就說人家不好?!?p> “他是憲兵隊(duì)的翻譯官,是漢奸!”
漢奸兩個(gè)字,蔣安安加重了語氣。
鄭若蘭撇了撇嘴:“要你這么說,我算不算漢奸?若如算不算漢奸?”
“你們不一樣……”
“我看都一樣?!?p> “你就是能抬杠!”
“安安,說心里話,我真是覺得許延麟不錯(cuò),他給憲兵隊(duì)當(dāng)翻譯官,那也只是一種職業(yè)……”
“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賺錢養(yǎng)家?偏偏去當(dāng)漢奸,哼!”
鄭若蘭愣了一會(huì):“賺錢養(yǎng)家?對呀,他會(huì)不會(huì)已經(jīng)有太太了呢?”
蔣安安皺起了眉頭:“若蘭,你想干嘛?”
鄭若蘭笑道:“我想當(dāng)一回媒婆,幫你們撮合撮合,說不定……”
“亂彈琴!撮合別人去吧,本小姐不稀罕?!?p> “真的不稀罕?”
“不稀罕!”
蔣安安板著臉說道。
鄭若蘭嘆了一口氣:“那好吧,算我沒說……”
十幾分鐘后。
轎車停在了萬宜坊巷口。
巷內(nèi)一棟寬敞的三合院,就是鄭若蘭的家。
院門一開,一個(gè)長相俊秀的妙齡女子走了出來。
她是鄭若蘭的妹妹,鄭若如。
蔣安安搖下車窗:“若如,這么晚了還出去呀?”
鄭若如頷首致意:“我今天上夜班?!?p> “工作累不累呀?”
“還好。我們一共四十個(gè)接線員,可以輪換著休息。”
“哦,那還好……”
鄭若蘭在一旁說道:“若如,下了班早點(diǎn)回來,免得母親惦念?!?p> “知道了。安安姐再見?!?p> “再見若如?!?p> 鄭若如邁步出了巷子。
望著妹妹的背影。
鄭若蘭若有所思。
蔣安安說道:“若蘭,我回去了。”
“進(jìn)來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我現(xiàn)在只想一件事?!?p> “什么?”
“泡上一個(gè)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沉默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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