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你傷還沒有好,回去吧?!?p> 我坐在石臺上,看著遠處的一片虛無。說實在的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沒有天帝5.2的視力只能看到幾片云彩,上面有兩個仙子提著玉壺不知道在澆灌什么。也許是我看的太久,她們注意到了我,同時回過頭來。
我禮貌性地點點頭,并上一個自認友好的微笑。
兩位仙子立馬花容失色像是看見了哥斯拉,提著手里的玉壺急急忙忙地就跑了。我摸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問身后跟我說話的那個人:“砌雪,我有這么可怕么?”
砌雪站在我身后滿臉的無奈,抖開手上的披風搭在我身上,似嘆息地對我道:“回去吧。”
我不理他,繼續(xù)看我的風景。同時思考一個嚴重的話題,為什么她們要跑?
砌雪坐到了我旁邊,抓起我的手把了個脈:“差不過了。骨傷總要慢慢恢復。你在業(yè)火中被燒了那么久,魂魄差一點就要消散,還好及時出來了,用了收魂草應該是沒有問題。你……”
“我想到了!”我興奮地轉頭看他,“砌雪你把我包的跟木乃伊似的,一定是這樣把人家姑娘嚇走了?!?p> “小紅……”砌雪按著我一邊的肩,“你別這樣。若是難過,不如哭一哭也好?!?p> 我的整個頭給一層層紗布裹緊,身上基本上也是這樣。每天有小仙女來給我換繃帶,同時換換藥。我現(xiàn)在的屋子里沒有一面鏡子,可是我從小仙女的眼神里也能看得出來點什么。當日我在火中被反復地焚燒,就算無明再念及我們舊日同僚的情誼手下留情,那終歸還是業(yè)火。
我不想再嚇著可憐的仙女妹妹,當我可以自己行動的時候,就堅定不移地不讓她幫忙了。重度燒傷病人還能有我這個覺悟,我覺得我要是沒來這里而是去了大學一定是預備黨員啊……
絕世神兵被紗布一層一層裹緊,絕世神人也被紗布一層一層裹緊。這么說來,我好像還算是個傳奇人物。
“傳奇人物一般都是孤獨的,我理解她們看著我就躲。那是因為她們都不懂我?!蔽业贸鼋Y論,繼續(xù)孤獨地看云卷云舒。
“不要等了。容顏闖了捆仙結界,這種傷,我沒有辦法治。若是這幾天帝苑還沒有消息,你就不要等了?!逼鲅┹p聲在我耳邊道,然后扶著我的胳膊,想把我拽起來。
“闖了那結界會怎么樣?”我問他,沒有乖乖站起來跟他走。
砌雪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眼里有一絲的不忍??梢运麤]有說,又重復了一句:“走吧?!?p> 容顏重傷倒地的樣子還在我眼前,紅色的鮮血染了我一身。我沒有力氣呼救,只是守在他身邊不敢再闔眼,忍著身上的痛楚,就這么咬牙等著。
其實我很累,可是我不能睡。一旦睡了,我不保證自己還能再醒過來。至少,我要親眼看到容顏平安無事。
我們很快被一群小妖給發(fā)現(xiàn),立馬送回了軍營。夢湘君二話不說通知仙界來接人,把我和容顏送走,自己獨自留在妖界繼續(xù)揮斥方遒。
砌雪說,他剛看見我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業(yè)火里挺過來的。一般的亡魂,受不住三刻就已經消散了。”
我攤手:“我必須不是一般亡魂。你不知道?我上頭有人,閻王一葉可是我的好基友。容顏呢?”
醒來的時候容顏已經不在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每次問砌雪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若不是他無時不刻地守著我,讓我沒有機會跑走,我是一定會想辦法去解語花那兒問個究竟的。
別說我欺負老人家,我能想象他看到我的時候不用我威脅就躲得遠遠的,一副我要吃了他的模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
現(xiàn)在他依舊不打算告訴我。
“你別說他沒事。血流滿地,就是大羅金仙也頂不住吧?這又不是無償獻血,怎么會沒事。”我沒有退讓,繼續(xù)追問。今天我一定要知道容顏的去向。
我能闖妖界,這里難道還不敢闖么?帝苑算什么……
砌雪搖頭:“我不能告訴你?!?p> 他看出了我義無反顧要去打擾天帝他老人家的決心,一邊說著一邊攔在了我面前:“小紅,你打不過我。我雖然只是個仙醫(yī),可是法力并不弱,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可容顏他們一樣位列上仙。你聽話,回去吧?!?p> 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墒俏乙欢ㄒ廊蓊佋趺礃恿恕<热凰徽f,只好我自己動手。
我現(xiàn)在每大幅度地動一下就像是由皮膚扯到了心尖,疼的站不穩(wěn)。我猛吸了一口氣,凝神靜心,抬手對著砌雪就是一巴掌。
砌雪算準我功力不深厚,根本沒躲。他沒有想到的是,我這一掌夾著冰冷的風,像是卷了無數(shù)的冰渣子,打在他身上的時候又化作了熊熊火焰。他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火焰已經幻化成了一條火龍,張牙舞爪地就向他撲去。
來不及躲的砌雪就這樣被我給掀到了一邊的護欄上,撞得白玉欄桿上一個大坑,差點沒有就這么掉下去。
我也愣住。
“小紅,一場大火,倒是把你燒的像是開了竅啊……”他站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胸口。白色的袍子上被燒了個大大的洞,看著有點喜感。
他方才及時地一擋才沒有被我傷的太重,不過看的出來他說話帶著喘氣聲,想是多少收了點傷。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知道……”
到了妖界無意中使出了若水門下的寒系法術給蛇妖止痛的時候我就很奇怪,我明明什么也沒有學到,為什么好像突然就無師自通了?現(xiàn)在這猛烈的一擊,又是怎么一回事?
“容顏被傷的太重,我無力回天。闖了捆仙結界還能逃出來,又有左使和無明的攻擊,容上仙當真是不容易。帝苑天帝那邊若是沒有消息,那么上仙,就不在這個仙界了?!逼鲅┒⒅遥蛔忠痪涞?,“用仙骨換你的性命,上仙千年道行,如今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年。”
砌雪繼續(xù)對我道,也不管我什么表情:“過幾天你就回冥界去,我已經通知了白姬長老。你差畢方來問我的解毒之法我已經派人去告訴了夢湘君,哪里的情況你也不必擔心。妖界和仙界現(xiàn)在已然一片混亂,你傷的這么重,不宜久留。”
帝苑一直沒有動靜。
自從我那一掌讓砌雪告訴了我實話之后,我還是天天坐在這石臺等。這里是帝苑的宮門前不遠的地方。我天天等,只想等到容顏再站到我面前。
他說要跟我回去玩兒帝江,不能這么不守信用吧?
砌雪來看過我?guī)状?,漸漸把我身上的紗布拆掉了一點。我的傷口在一點一點愈合,心里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用他的仙骨換我的性命……千年的道行,如今不知道剩了幾年。
就算是壽命長久的仙人,這也是一段很漫長的時光吧。
天帝視力5.2想來IQ也不會太差,他一定有本事治好。容顏不一定就這樣變成一個凡人。
可是帝苑一直沒有動靜。
我把周圍能拔的小草都拔了個干凈,依舊沒有等到容顏。
“小紅,你再不回冥界,你的工資還想不想要了?”一聲嬌呵打斷我的思緒。長衣飄飄的漢朝美鬼白姬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來。
“痛痛痛痛痛……白長老,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我瞪她,揉著自己被她扯得生疼的手臂。
“現(xiàn)在知道痛了?仙醫(yī)說你天天在這四十五度角文藝范兒望天,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你自己身上有傷。”白姬白了我一眼,毒舌依舊。
“不是吧?我什么時候望天了?他一定沒有這么說?!蔽覔u頭表示不相信。
“他說沒說不是我關心的范疇。你,跟我回去?!卑准騺碚f一不二,一張嘴說遍冥界無敵手。我跟她雖然關系不錯,不過還沒有跟她頂過嘴。
這幾天,我是真的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痛。她這一提醒,我那些被燒焦了的皮膚好像又在冒著煙,全身火辣辣的。
“奇怪……我只是在這兒坐著,為什么就不疼?”
“藍白紅!麻木頹廢也給我有個限度!你以為你在這里折騰自己,容顏就會回來么?”白姬一點都沒有同情心,一針見血地吐槽了我一番,然后不由分說地就把我拉走了。
原來我一直在想容上仙,連自己滿身是傷都給忘了。
什么時候開始,中毒這么深了???若是上仙成了一介凡人,不知道記憶,是不是也會沒有?
不行不行,記憶這種東西我說了不算,得去找孟婆婆開恩。這冥界看來必須要回。帝苑這么久都沒有消息,容顏看來真是仙骨無存。冥界是輪回的必經之處,要輪回,一定要過奈何橋。
我要在他見到孟婆之前,阻止他喝那碗孟婆湯!
容顏,你要是忘了我,那我給包成木乃伊和渾身的火傷,就沒有賠給我了。
你要是忘了我,我上哪兒去勾搭我人生的第一朵桃花?
你要是忘了我,我倒寧愿我的心也給業(yè)火燒了。心無可戀,不如不要。
想到這里我腳底生風,突然加快腳步。本來是拉著我的白姬被我拽地一個趔趄:“喂喂,你抽什么風?慢點慢點!”
?。嫉谝痪恚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