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走了進來,今天的她穿著紅色高跟鞋。黑色的禮服襯得她那白瓷般雪白的肌膚,發(fā)著晶瑩的亮光。
她望向了迪爾,迪爾也望向了她。
潔白的教室內(nèi),明亮而又透徹。
一切都在不言中,相視一笑。
下課,迪爾坐在課椅上,看著遠處的光,看著遠處動人的姑娘,看著……
他揉了揉眼睛,確信在他對面的空中過道上,一個好看到了頂點的女孩在對著他招手。
迪爾不好意思的轉(zhuǎn)過了頭,鼻尖起了紅意,像是懵懂的少年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女神,羞澀無比。
伊拉看著轉(zhuǎn)過頭去的迪爾,嘴巴鼓出了一個包。氣鼓鼓的道:“不解風情的臭小子。”
可看著看著,又不生氣了。
誰讓你小子長這么好看呢,哼!
當?shù)蠣栐俎D(zhuǎn)過頭去時,伊拉已經(jīng)不見了,空蕩蕩的位置上仿佛有著流光倩影,引人遐思。
這一幕插景,讓從未渴望過愛情的迪爾,心中激蕩不已。
修斯說過想要他幸福,迪爾也想要找尋自己的幸福,至于救治尤蘭的路還太遠,他想多看一看世間的風景。
我們俗不可耐,我們天真浪漫。
下午放學,黃昏的落日跌入星河昭昭。
班上的同學大多都走了,有幾個女同學路過迪爾身旁時,還會偷偷的看他幾眼。
她們的眼睛中有興奮,有克制,更多的是一個少女對好看男生的欣賞。
她們的眼光很高,可迪爾的好看不僅僅局限于外貌,修斯留給他的東西很多,需要他慢慢去發(fā)掘。
“安娜,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他可是一個魔鬼,以前可沒少干壞事。”
“可他現(xiàn)在真的長的好好看啊,爸爸媽媽說過要給安娜找一個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給我當丈夫?!?p> 走廊上,名為安娜的貴族少女,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那是對愛情的渴望。
“可他的家庭真的很恐怖,你忘記了班級中流傳的事跡了嗎,你忘記了杰克和奧爾泛白的瞳孔嗎?……”
聲音越來越遠,走出了明凈的走廊。
迪爾出了教室門,來到卡塔爾學院的月神湖畔。
守衛(wèi)在月神湖旁的衛(wèi)隊,默認了他的進入。
湖很大,可以看見浪濤滾滾,揉碎了金黃色的夢。
湖邊也很清凈,很少有人有資格來到這里,可迪爾和伊拉顯然就在此列。
這里是卡塔爾神學院初代的神誕生的地方。
月神在這里成神,在與黑暗生靈的戰(zhàn)役中消亡。這里成了可以悼念她的一個地方。
這里圣潔,這里明媚,這里純凈的像是寒月初升的地方。
之前的迪爾喜歡這里,仿佛這里可以洗去他身上的骯臟,現(xiàn)在的迪爾也喜歡這里,因為這里真的很美,美的不真實。
我沉醉于虛妄,希冀于它能帶我找回故鄉(xiāng)的夢。
半夢半醒,亦醉亦沉間,秦明看見了華夏的太陽,在冉冉升起。
湖上很干凈,一覽無遺,只有風在吹動月之女神的長發(fā),太陽為她冠上了光冕。
沒錯,月之女神的巨大雕像屹立在湖上,自水而出,面容模糊。
因為神不可見,神只與神見。
月神湖湖岸上,有著很多的假山。迪爾靠在假山上,瞇著眼享受著落日的余暉,不熾烈,不寒冷,似是人間難得的溫柔。
伊拉自假山中走出。
“你好,迪爾同學,我是米卡老師為你找來的技藝教練?!?p> 少年笑了,笑得很燦爛,笑得伊拉羞紅了臉。
只見她惡狠狠道:“你再笑,你再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眱芍皇诌€順帶做了個抓握的姿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好美,美到了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迪爾不經(jīng)意間將她的面容與巨大的女神像重合,一時間竟看呆了。
忘記了笑,也忘記了回應她。
少女沖到了他的面前,用手在迪爾面前晃了晃。
“迪爾同學,你清醒一點,我是你班主任米卡老師叫來幫你的?!?p> 迪爾回過神來,看著氣鼓鼓的伊拉,露出了一個邪異的微笑。
“哦,是嗎,那美麗的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呢?!?p> 聽到迪爾夸她美麗,哪怕她早已聽過了人間最美的詞匯,可此刻的她依舊心臟呯呯的跳了起來。
“我,我叫伊拉……”
伊拉大聲的說了出來,生怕迪爾沒有聽清楚。
迪爾假裝被聲音震到,蒙起了耳朵,狡黠的說道:“美麗的伊拉姑娘,你嗓門真大?!彼€將一手拿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看著迪爾這欠打的模樣,伊拉似乎看出了迪爾在戲耍他,將小女兒的姿態(tài)收了回去。
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緩緩說道:“哦,是嗎,迪爾同學,那以后你就會知道本公……本姑娘不僅嗓門大,力氣也大的嚇人?!?p> 說著還給迪爾睇過去一個兇狠的眼光。
可看著迪爾那好看的容顏,純粹的眼,伊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秒破功,不過如此。
少年少女相隔不遠的坐了下來,在蕩漾的波光中,講起了從前。
迪爾給伊拉講起了前世他所經(jīng)歷的奇幻色彩。那是迷霧森林中照進來的光,那是天空七彩的云海,那是高山之上嶙峋的骨脈,那是風暴過后熾烈的太陽,那是無盡的沙漠中裝滿整個世界的辰星。
他的眼睛越說越亮,那些事物仿佛就在他的眼前,化作了滾燙的巖漿。
伊拉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眼中閃爍著淚花,迪爾為她推開了一道門,讓她難自拔于世界之大,沉迷于其中夢話。
我們很容易被世界傷害,也很容易被它感動,我們不得真假不做掙扎不懼笑話,感嘆于世界之大,沉眠于其中夢話。
迪爾講完了,伊拉笑了,笑得很開心,她的眼中蕩漾著感動的光。
“謝謝你,迪爾同學,我好羨慕你,你知道嗎?”
前半段的聲音中帶著真誠與清冷,仿佛離世界很遠;后半段的聲音中帶著傷感與炙熱,渴望著去看一看她從未看過的世界。
迪爾沉默了,他不想打擾到此刻的伊拉。
伊拉講起了她的身世,她出生在一個很古老很強大的家族,在進入卡塔爾學院之前,她被家族保護的很好。熱鬧與盛大是她的世界,她卻感到孤獨與束縛,父母是高高在上的,身邊的人是阿諛奉承的,真心待她的哥哥們?nèi)ネ诉h方,冷血的大哥視她如可以交換的物品,愛護著她的姑媽與家族決裂,她像野草一樣,在曠日的長野上一個人成長。
一個人在孤獨過后去追逐了燦爛,一個人依舊孤獨。
他們的目光交匯,他們的靈魂相擁。
兩個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靈魂在此刻產(chǎn)生了共鳴。
伊拉走了,她該回家了。
深沉的暮光里,迪爾站了起來,他伸開了雙臂,迎接著從月神眼中照耀過來的光,在神的光中,他幻想著自己身在天堂,而修斯就在他的身后,只有轉(zhuǎn)頭就能看見。
“修斯爺爺,你看見了嗎,我遇見了愛情?!?p> 他的聲音虔誠而又熱烈,帶著對神的渴望。
月英街道上,迪爾哼著小調(diào),悠閑得走在街上,今天的他還是沒有開他的銀光牌跑車,他想要讓綿長的情意在靜默中慢慢消散,而不是被飆車過后的激情取代。
他們約好了每天下課后,她教他練習技藝,為將要到來的惡魔試煉做準備。
伊拉沒有看出迪爾的改變,她叮囑著迪爾一定要赴約,同時她也會在惡魔試煉中保護他,幫他完成試煉。
她沒有詢問迪爾明明有一個神秘且強大的家族,為什么還要參加惡魔試煉,迪爾也沒有問她真實的身份。
他們保持著距離,他們保留著愛意,在曖昧里上了頭。
遙遠的宮廷當中,燈火通明,雄偉的大殿內(nèi),一個高大的身影端坐在王座之上,拉長的燈影匍匐在他的腳下,四周的壁畫上雕刻著勇士斬下了惡魔的頭顱,有的高高舉起,有的踩在腳下,有的直接吞下。
他高高在上,他是瑞法的王,他是令黑暗生靈恐懼的屠夫。同時,他也是伊拉的父親。
他叫邁克*瑞爾斯。
她叫伊拉*瑞爾斯。
一個老人打開了宮殿的大門,他的身影佝僂,戰(zhàn)場上受過的傷壓彎了他的脊梁。
他雙手高舉,匍匐了下來。
“我尊貴的王,你的女兒,伊拉公主殿下,今天接觸了迪克尼斯家族的傳人?!?p> “哦,是嗎……”
王座上的人似乎在思考。
“既然是那個存在的孫子,就由她去吧,不過記得保護好她,不,是他們?!?p> 聲音停頓了下,又緩緩說完。
“好的,我尊貴的王?!?p> 老人從匍匐的姿態(tài)站了起來,低著頭走了出去,門被關上,大殿中燈火在搖曳。
王座上的身影暴露在光里,可他的面容卻是一片黑暗,仿佛光照不過去,亦或是光被吸收了。
電車來了,發(fā)出咿呀咿呀的響聲。年久的輪胎承載不了其負擔的重量,在發(fā)出抗議。
迪爾上了車,車上還是有好幾個人的,因為現(xiàn)在時間還尚早。
伊拉晚上八點前必需要回家,而現(xiàn)在也正好八點。
迪爾望著手上帶著的手表,望向了天邊的明月,明月高懸,純凈而又美好,就像他對伊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