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xiàn)在已經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老叔下車，在前頭領路。
等到老叔深一腳淺一腳，把飛人腿和鐘遠領回到家里的老屋，早就已經是后半夜了。
這一次的教訓讓鐘遠和老叔都刻骨銘心，終生不忘了。
心身俱疲的老叔歇了整整三天才漸漸復原。
鐘遠呢，特戰(zhàn)隊員的體格幫了他的大忙。一覺睡到太陽西斜，醒來后揉揉眼睛，除了兩條腿有點兒重之外，沒什么大事兒了。
不過這一回經歷，讓鐘遠跟老叔這一對忘年交，又添上了同生死共患難的傳奇色彩。
鐘遠在給平總的郵件里詳細敘述了這次意外的前后經過，并且提出自己的分析和看法。
平總復信：同意。
雖然黑夜遭險沒有給老叔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可鐘遠心里仍舊非常過意不去。畢竟上了年紀的人，精神和身體上的抗打擊能力都不如青壯年呢。也怪自己這次確實有點兒急于求成了。
可是老叔依舊是那樣樂觀，他看出鐘遠的心事了。作為年長者，他覺得自己雖然幫不上什么大忙，但也不能給鐘遠添麻煩和負擔。要不是之前跟鐘遠說起飛人腿走窄口過不去，這回的事情根本不會發(fā)生的。更應該過意不去的是他呀。
這一天鐘遠和老叔坐在一起談了很久。
最后，鐘遠問老叔：“您還想讓飛人腿留在您這里嗎？”
老叔說當然想啊，我跟飛人腿相互之間的配合才剛剛開始，它的本事還遠沒有發(fā)揮出來哪。
鐘遠又問，那您覺得至少要多長時間，飛人腿的本領才會完全發(fā)揮出來。
這下老叔有點兒難了，還是怪自個兒上了年紀呀，要是時光倒退三十年，啥事情都一學就會，根本用不著等過夜的?，F(xiàn)在老啰。
鐘遠馬上安慰說，這哪兒能怪到您呀，還是我有點兒太急了，本來大山里的事情就該由大山里人來自個兒作主，節(jié)奏快一點兒，還是慢一點兒都由您來掌握啊。
老叔忽然來主意了，“我的兩個兒子說好了，兩家年底都要回來。這樣，我讓他們想法子提早十天半個月，多出來的時間就讓他們啥事兒也別做，專門研究這個飛人腿?！?p> 鐘遠已經是第二回聽老叔說起倆兒子了。他當然知道天底下做父親的，說起自個兒子來都特別的有感覺。這不老叔就是這樣的父親哪。
老叔說本來他們也想著回家能見著飛人腿，可那只是湊個熱鬧，瞧個新鮮?，F(xiàn)在我要給他們時間，把飛人腿交待出去，到時候兩兄弟準上癮，沒日沒夜搗鼓個沒完。而且我這倆兒子，他們兄弟倆還愛相互較勁，比上來了哇，誰也不服誰。到時候當爸的我，別的事兒不用管，只用管住他倆的吃喝就行。
鐘遠也來了大男孩那個調皮勁兒，“不對呀，您倆兒子他們兄弟倆早都成家啦，吃喝有人管用不著您來費神哪?！?p> 老叔神秘一笑說：“我們家祖?zhèn)饔幸?guī)矩，兒子多大也得要父親管；兒媳婦么，看關系啦，她們自個兒要愿意，就交給婆婆管。咱家呀倆兒媳婦正巧都是愿意的那種?！?p> 好么，老叔就象打開了閘門，他們家的幸福全從他嘴里流出來了。
鐘遠用不著多聰明也挑出老叔的破綻了，“可是現(xiàn)在他們兄弟倆明明都已經脫開您的管轄，不歸您管哪?！?p> 老叔倒沒啥尷尬，“現(xiàn)在這也叫他媽臨時代管，而且管得還行?！?p> 鐘遠也在興頭上，問老叔您這回把權利放出去了，啥時候再收回來呀？
這一下老叔有點兒卡住了：這個么，要他們真留下來不走，我的權利怕還不太夠呢。
又過了兩天，老叔和鐘遠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兩個人又來到那天沒過了的那個水關。鐘遠問老叔，是不是山里人平時也很少從這兒過？
老叔說他自個兒來過，但也沒過過。別的人應該也差不多都這樣。而且平常日子只要有人提起這里的事情，馬上就被人岔開了。
鐘遠明白了，山里人提都不愿提，其中必定藏著神秘的事情。
原來很多年以前，這里是沒有河也沒有水的。有一天來了個既不象和尚也不象道士的人，看上去很有歲數了。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會兒睜大眼睛凝神屏息，一會兒又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有人不解，湊上前去問老者：您來這兒倒底為什么呢？
老者說，他的小女兒聽信謠言，離家出走，好幾年了，杳無音信。他這個當爹的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走到哪兒，求到哪兒，祈求上天，幫他找回女兒。
就在那天晚上，突然發(fā)大水了。等到大水退去，老者不見了，它坐過的大石頭落在了水中央。水雖然變小了，卻從此再也沒斷過，成了一條河。河水不深，但很涼。
山里人知道的也就這些。
鐘遠用金屬瓶子沉入水底，取出河底層的水。手剛碰到金屬瓶子，手指就麻了。溫度真低呀，少說得有零下二十度，可是怎么不結冰呢。湊近鼻尖嗅了嗅，一股寒氣直刺心肺，味道倒是沒什么特別。
真是個謎呀，鐘遠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拉著老叔離開了。
他們接著又去了第六關，第六關也是水。
鐘遠問老叔，是不是平時這邊兒也沒人走動。老叔說是的，跟前面的第五關一樣，不但沒人走，也很少有人提起這邊兒的事情。
鐘遠又用同樣的辦法取出底層水，這回的溫度好象沒那么低了，也沒有什么味道。
兩個人早早地回到了老屋。之后鐘遠跟老叔也都不再提那兩邊兒水的事情，就象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只是鐘遠的心里翻騰開了。這座大山的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會跟這些水直接相關嗎？
以鐘遠現(xiàn)在的知識和能力，他知道再花力費去想也是徒勞的。
可是在他心里，總有種聲音在呼喚。他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從今往后，他鐘遠很難跟大山彼此分開了。
這里有老叔，而且不只有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