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被稱為莊子的人
說了一句瘋瘋癲癲的話：北溟有魚
北溟。便成了每一條魚的夢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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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在北溟，魚可以長得比天還要大
更重要的是，北溟的魚
不會被網和魚叉所捕殺
更不會被拔去了鱗片，剔除了魚刺
做成一碗魚羹，被送進血盆大口之中
不留下一點殘灰剩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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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的魚是幸福的。北溟的魚是自由的。
一想到北溟的魚
所有活著魚全都瘋狂得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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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又一條勇敢的魚出發(fā)了
有的走向南方。有的走向北方。
有的走向東方。有的走向西方。
魚兒們并不知道
走向北溟應該朝著哪一個方向
他們默默地告訴自己——
北溟，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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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魚死在了冰雪之地。
有的魚死在了炎熱之鄉(xiāng)。
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有一條魚
能把旗幟插在北溟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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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成為了魚的傳說。
北溟成為了魚的神話。
一片誰也沒有見過的土地、天空和海洋
經過漫長的歲月
成為了魚類最重要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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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是魚的古代史
北溟，是魚的近代史
北溟，是魚的現(xiàn)代史
最聰明的魚和最強壯的魚一致認為
北溟，還將成為魚的未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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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魚類的歷史，只有一個故事
一個包羅萬象，包羅所有夢想和幻想
包羅所有生命和靈魂的故事
這是唯一的一個故事
一個永無窮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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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條想逃出這個故事的魚
離開了水，爬到了岸上
他靈敏的鰓和美麗的鰭退化了
長出了臃腫的肺和難看的鼻孔
這條魚發(fā)現(xiàn)自己離開了水也能呼吸
他不再是一條魚，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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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這條魚難過的是
他成為了人，卻比任何一條魚都更想念北溟
沒有一條魚跟隨他，也沒有一個人喜愛他
只有一個叫莊子的人
瘋瘋癲癲地詢問他——
做一條魚更快樂，還是做一個人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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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理睬莊子
他給自己立下了一個宏大的愿望
要把北溟的故事
書寫成屬于魚與人共同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