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海。
云過蒼隙,海風(fēng)吹起下,有萬里波濤涌動。
海天如幕,水浪粼粼泛起波紋,海上與海下皆有龐大可怖的巨影游弋。
水中萬獸齊聚,天上萬龍飛舞,一個個在龍族統(tǒng)治勢力下的山海水獸紛紛游水飛天而來,要趕往龍族萬年一朝的萬龍宴。
其聲勢浩大,令天地?zé)o數(shù)強者矚目之下更為忌憚。
西北海境是西海與北海兩股汪洋之海交縱回流之地。
西、北兩海的龍皇為了打理這片橫跨數(shù)千萬里的大海,也是付出了無數(shù)心力。
西海與北海雖不如東南兩海富庶,卻是龍族屯兵演武之所,從這兩脈出來的龍族強者,絕大部分都會成為龍族高層戰(zhàn)局的頂尖強者。
西北海上空,正有一道形如龍卷的狂飆呼嘯飛來,將天幕之上一大片云氣吹散。
云煙如花朵飛散中,露出了背后隱藏著的真實模樣。
那是一條形如真龍的巨大云道,其內(nèi)另有乾坤,有無量海水裝在其中,可讓前往龍宮中的宴客駕馭水氣飛游。
這其中看著簡單,實際上卻是西海龍族將無數(shù)條龍宮之中的水道鋪卷在了其中。
大部分有身份的龍宮宴客都如玉汐一般有健仆美婢拖著攆轎行道。
看著人數(shù)眾多,但這其中的含金量卻完全不能與之比較。
因此,隨著她的法駕闖入其中,與之同行的一眾龍宮賓客便不由噤聲起來。
且不論其他,光是那一眾護(hù)衛(wèi)游動在月光云鑾身邊的上千蛟龍海獸,都足夠撐起一番大門面了。
但更讓人生畏的是她座下四條拉攆的金鱗蛟龍竟也都是大能境的強者。
大能境界在洪荒已是為尊為王的境界,大能可以殺,可以鎮(zhèn)壓,但要讓他們奴仆作態(tài),卻是甚少有人能為之辦到。
若玉汐只是尋常大能,就算她打贏這一眾修為稍低自己一籌的海獸蛟蛇,自然也無法徹底降伏他們。
但有太陰奪魂之法相助,那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若敢反抗,便叫他們神魂都要動搖。
玉汐半躺在云鑾之上,斜靠著一只雕琢宛如玉枕的白貝,姿態(tài)慵懶又撩人。
那一頭深色的青絲如水瀑散亂開來,襯著佳人一身皮貌如玉如雪,形如冰肌玉骨。
仙氣環(huán)繞之中又自帶著一種離塵的冷艷。
就連鑾駕兩側(cè)隨侍的童子見了也不由紛紛面露羞紅,心懷蕩漾。
瑯如靜坐在她身旁,為她端來靈果玉漿,見她只淺飲幾口,似乎有些興致不高,便不由開口關(guān)懷,道:“大人可是乏了?此行要到西海龍宮還需過些時日,您要覺得太過沉悶,咱們不妨晚上尋一處島嶼歇上一會兒,也可找些樂子?!?p> 玉汐聞言,只微微抬眸,道:“無妨,還是早些赴宴為好,此次前去西海龍宮,還得面見我過去的舊主。若是我遲到片刻,豈不是落人話柄?!?p> 玉汐在瑯如以及玉泉島一眾水族心中印象一直神秘莫測。
許是早有預(yù)料,當(dāng)她得知玉汐竟是云夢荒之主云中君座下的前任神使時,竟沒有一絲意外。
仿佛本該如此。
可不知為何,瑯如的直覺卻告訴她,玉汐的身份絕對不止如此。
只是下一刻,那她對上那一雙勾長的碧眼時,那一直平靜的心緒便驟然突起。
幾乎一瞬,瑯如溫順的面波之中便猶如裂開的鏡面一般出現(xiàn)了一絲破綻。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玉汐的臉色,生怕被她察覺出了異樣。
瑯如本以為她會因自己的一時走神生氣,卻未料玉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轉(zhuǎn)頭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這也讓她著實松了一口氣,畢竟,這位龍女可是位喜怒無常的主。
瑯如當(dāng)然不會知道玉汐不同她計較的原因,就如同曦夜對待云蘿、浮月一般。
平日里有何等猜忌的心思并不重要,只要關(guān)鍵時刻能用的上就行。
對待下屬,曦夜并不想太過管束,他自己也不喜歡受人拘束。
若不是要為他們太陰三靈謀劃未來,曦夜才懶得出世歷練,在萬星池與太陰星靜心修煉的日子,可比現(xiàn)在四處奔波要逍遙快活的多。
又過了三日,當(dāng)四條金蛟拉著云攆飛游過最后一條水道之時,穿過一片白茫茫的水霧之后,隨之入眼的便是一道高入天宇的門戶。
只見云煙如波翻卷中,是兩根通體如太陽耀眼的萬丈金光巨柱立于云水世界之中。
其上隱有震人龍威盤旋,玉汐人還未出云攆,她的元神便已先觀感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
在神識之力的觀照投映下,這金光便如兩條張牙舞爪的七爪金龍一般在云端不斷飛游騰挪。
如此強大的威赫竟令她的龍女元神也不禁現(xiàn)出了螭龍之相。
隨著玉汐運法結(jié)束,當(dāng)她再睜眼時,眼底已出現(xiàn)了幾分凜然。
七爪,在龍族中已是絕頂大神通境的修為,五爪才算是真龍之屬。
玉汐所變化的螭龍也只是四爪而已,若沒有神靈血脈撐住門面,她這四爪的螭龍也并不比尋常的蛟龍好到哪里去。
“玉汐大人,瑯如姐姐,我們到了。”
隨著攆轎外童子的溫聲傳報,玉汐便在瑯如的陪伴中走下云攆。
瑯如心懷敬畏的看著那龍威環(huán)繞的金柱,又不由轉(zhuǎn)頭對玉汐道:“大人,這便是西海龍宮的海境門戶所在之地龍門?!?p> 玉汐面帶疑惑,道:“龍門嗎?”
在為數(shù)已不多的前世記憶中,她明明記得這龍門是為了非龍之類飛升為龍所設(shè)。
而在如今的太古,這龍門卻只是龍宮的門戶所在。
但不論如何,一道門戶便有絕頂大神通境的威壓,這也讓玉汐對這場萬龍宴變得更加小心和警惕。
殊不知,她這一露面卻不知驚艷了多少與她一樣的蛟龍之屬。
其中,便有兩位女修正在竊竊私語的議論著她。
其中一位面上生著雪白的鱗片,乃是蛟龍出身,姿態(tài)與玉汐相似,氣質(zhì)卻更為妖艷的蛟女,道:“這便是那玉泉島的島主嗎?竟有如此強的龍氣!”
這蛟女一身白衣勝雪,頭戴琉玉花簪,明明是一副素雅的打扮,卻在那一張過分美艷的面孔襯托下,變得如海棠般妖媚婀娜。
“是她,這氣息沒錯,那日她與那佘婆、雨師妾斗法,可攪地我洞府水族死傷無數(shù),弄的我現(xiàn)在手下連個像樣使喚的人都沒有。”
回應(yīng)白衣蛟女話的是另一位容顏清麗,面目如含嗔媚的紫衣女子,談起玉汐,言語之中似乎也頗為不滿。
她身上的紫色衣裙如紗飄逸,膚如羊脂凝玉,纖細(xì)的柳腰不盈一握,輕輕邁步間,便有絕色的香艷生出。
她們兩個議論還沒多久,就引起了玉汐的注意。
此時龍門未開,依據(jù)青龍尊給玉汐的龍宮令牌指示,要再過一日,在滿月之時龍門才會打開開啟萬龍宴。
這時在門外等候的多是非龍之輩,其中的女修就更是稀少,算上玉汐也不出五位。
如此扎眼,只要玉汐不是聾了都聽得到。
只見她看向二人,碧色的眼眸微微閃爍間,連星魂都無需使用,以她現(xiàn)在的道行一眼便看破了二女的本相。
一條白蛟,還有一條……好像是鯪魚,算是鮫人的一種吧。
不過,她可不喜歡隨便做他人的談資。
于是在下一刻,二女便迎來了玉汐“親切”的問候。
那帶著碧色的水眸不過輕輕一眨,眼底便逐漸滲出了一道蠱惑的妖冶。
在她們眼中,那先前還恍如白晝的云水之界在須臾便開始日夜顛倒,化作一片恐怖的天地大黑之象。
仿佛令萬物凋零,黑暗扭曲著,似如一條條在吞噬生命的怪蛇,纏繞著她們的身體,攫取著她們的生命,令她們痛苦無比。
然而,這樣的痛苦,卻旁人看來卻是她們陷入剎那呆滯之中。
事實卻也是如此,不過彈指一瞬,當(dāng)她們二人再度恢復(fù)之時,便如蒙大赦,好似重新活過來一般。
而當(dāng)她們再度看向玉汐時,便見她正好整以暇的面帶笑容看著兩人,道:“二位道友在聊些什么,我瞧你們聊的挺有興致,不若帶我一個。”
她笑容嬌媚,好似梨渦帶醉,又如云裳花濃,看著極為動人,是屬于少女的獨特之美。
但這樣美麗的笑容,卻令蛟女與魚女極為膽寒。
那剛才幾乎抽魂煉魄的滋味已經(jīng)讓她們意識到了玉汐同她們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級別。
她們只得強自鎮(zhèn)定,然后訕訕笑著退到了一邊。
見她們?nèi)绱俗R相,玉汐眼底的笑容便也真實了幾分,隨后又走進(jìn)了云攆之中靜心打坐煉氣。
這原本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當(dāng)落在另外一位身穿玉紋淡粉長裙,面貌清冷飄渺的女子眼中之時,便不禁對玉汐多了幾分探究。
在嫦曦剛才的感知當(dāng)中,已經(jīng)感覺到了太陰奪魂法的痕跡,還有幻術(shù)。
不,不對,似乎不止太陰奪魂,還有別的讓她熟悉的感覺。
幾乎一剎,她幾乎想到了自家小弟的司夜神格之力,只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所以她打算再看看。
也不怪嫦曦不敢確定,此刻的曦夜已經(jīng)完全變幻了身份,甚至顛倒了陰陽。
在嫦曦這位太陰女神的感知下,玉汐是純粹的女身,甚至她修煉的太陰水相讓這種身份掩飾的更加完美。
若曦夜沒有變化成玉汐,只是變幻身份,還真的不一定能瞞的住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