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淵聽得戴宗德所說,一想到自己也能和李蕓瑛一樣,既能仗劍行俠,除惡務(wù)盡,又能騰云駕霧,一日來去千里,好生高興。
戴宗德又道:“不瞞狀元公,我來時,沿途看見桂陽縣下轄百姓,夜不閉戶,知道你來此不過數(shù)月,就把這里治理的井井有條,實在是佩服,不過......”他欲言又止。
王文淵見道長說話委婉,便道:“道長有什么話,但講無妨!”
戴宗德道:“貧道曾經(jīng)暗中看過你的骨格,知道你縱然竭盡所能,但仕途卻終究不得如意!不過你有幸吃了長白山千年雪蓮,卻對你修仙入道有莫大的幫助!”
王文淵聽他這話,猛喝一杯酒,道:“道長的意思學(xué)生明白。學(xué)生有意入道清修,卻苦于無門,萬望道長指點!”
戴宗德看他向來行事意志堅定,兩個人相交甚歡,并不以師徒相稱,只是盡量教他些入門功夫。道長便在縣衙里多停留一日,把一些清修的法門教與他,并叮囑他不得外泄。臨到末了,又把“玄天太乙真龍劍”劍法畫在圖冊上傳給他,要他照圖練習(xí)。只是那劍法本是女媧娘娘所傳,是以戴宗德只傳了招式,但心訣卻不曾傳他,這也要看王文淵的造化了!道長傳了這些,與王文淵告辭,隱身而去。
這書生翻看劍法圖冊,只見第一頁上面寫的是一首偈語詩:
一世功名如春夢,百年榮華似浮漚。
勸君罷筆從頭數(shù),哪個長生得到頭?
陽間有罪朝廷赦,地獄有罪憑追修。
此夜好承功德力,隨吾華幡壇前游!
王文淵看了詩句,知道是道長有意感悟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修行悟道,得成正果,不能枉費了道長一番心意。
于是,王文淵自得了法門和“玄天太乙真龍劍”劍招,每日里暗中關(guān)了房門清修,勤加練習(xí),不到一二月,便慢慢懂了些吐納之法,漸漸入了道門。眼看又是數(shù)九寒天,張五哥從鏡心寺里回來稟告,說是寺廟已經(jīng)修葺一新,這書生聽了頓覺高興,便將自己清修的事告訴了他。那張五哥也不知公子為何清修,只是書童為人老實,也不多問,王文淵把他留在身邊,讓他在屋外小心侍候。
只不過這幾個月來,朝廷里自從恩師歐陽修等一干剛正有為的名臣,被貶出京城后,早已無人再提及革新的事來。一時間朝野上下倒是顯得清靜了許多。但王文淵對大宋朝廷,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又覺得自己愈發(fā)不適應(yīng)這個朝廷,只有閉門修煉方能尋得真正的清凈。
他閉門修煉時,也會偶爾看看懷里珍藏的那只雙耳金鈴,想起李蕓瑛來,只不知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過得是否開心,心中思念,卻又無人傾訴,只能看看金鈴,搖一搖,以解相思之苦。
哪知剛過開春時節(jié),家里捎來書信,說是母親王楊氏身染沉珂,以致病危。王文淵慌忙命張五哥收拾了行李,又差人向上司告假,回家看望母親。誰料他兩個還在路途中,管家使人來報,說是母親已然仙去。他想不到自己出門才不過一年多,卻就和母親陰陽相隔,甚至連母親最后一面也未能見到。又問及母親的病因,來人說是先前染了風(fēng)寒,加上思念兒子,以至一病不起,駕鶴西歸。
王文淵當(dāng)即大哭了一場,不過他此時已是清修入道之人,知道母親仙逝,乃是他修道當(dāng)中的劫數(shù),命該至此,當(dāng)下抹了淚水,奔至家中,將母親好生安葬。因為他是朝廷命官,依大宋律法,母親亡故,兒子當(dāng)在家守孝丁憂三年。是以,王文淵就在家中守孝,日日閉門修煉,倒也落個清閑。把家中大小事務(wù),交由管家處理,只教張五哥在房外伺候。
這一日,王文淵修煉完畢,早早睡下。只覺得朦朧間,房間內(nèi)蓬蓽生輝,流光溢彩,半空里降下一位神仙來,王文淵看去,認(rèn)得是大羅天女媧娘娘。這書生當(dāng)即上前跪拜,道:“弟子王文淵,拜見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道:“王文淵免禮!近日聞得你已入我道,可喜可賀。卻不知你修的是些什么法門?”
王文淵聽得女媧娘娘所問,便將戴宗德傳與他的法門講了,又說道長還傳了他“玄天太乙真龍劍”劍法招式。
女媧娘娘問道:“戴宗德可傳你劍法心訣?”
王文淵不知還有什么心訣,搖頭道:“戴道長只傳了這些,不曾有什么心訣!”并將戴宗德所畫的“玄天太乙真龍劍”畫冊呈上。
女媧娘娘看了畫冊,道:“戴宗德謹(jǐn)守禮法,所以才未曾傳你劍法心訣。只是通天祖師、紅魔等一干邪魔外道,將來要在鏡心寺與正道拼命一搏,以戴公三圣之力實難取勝。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事終究由你而起,我這里將劍法心訣傳授于你,還送你一把太極劍,望你加緊修煉,只待來年中元之夜,你與戴公三圣也好一舉擒魔,早證大道!”娘娘說罷,手中變化出一把寶劍和一本冊頁來,只見娘娘手中那寶劍銀光耀眼,再看那劍法心訣冊頁,金光閃閃,與畫冊一道,遞了過來。
王文淵慌忙謝了娘娘大恩,伸手正要去接,誰料手一抖沒有接得住,那寶劍、冊頁和畫冊一并跌到地上。王文淵猛地一驚,頓時醒來,原來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待抬頭看書桌上時,儼然放著一把寶劍,還有一本冊頁擺在上面,金光奕奕。他抽出那太極劍,只覺得劍氣逼人,十分順手,揮劍就將房中書桌劈去一角,端的是一把削金如泥的寶劍。
王文淵知道是女媧娘娘暗中托夢,授了寶劍及劍法心訣與他,心中大喜,當(dāng)下焚香禱告,對天謝過女媧娘娘,這才打開冊頁來,把劍法和心訣一并修煉。
驚風(fēng)飄白日,光景西馳流。又是一年春去秋來,時光斗轉(zhuǎn)。王文淵閉門修煉,那戴宗德的入道法門他精研得當(dāng),加之他極具慧根,體內(nèi)有千年雪蓮作用,造化無窮,漸漸自能駕得劍光,潛行隱身,一日間千里來去自如,且“玄天太乙真龍劍”已經(jīng)修得第七層,可將三昧真火收發(fā)自如,這正是:立志修玄玄自明,十洲三島任意游。只是他心里日日記著女媧娘娘托夢時所言,在中元夜去鏡心寺與戴公三圣一舉擒魔。只是這些不曾讓張五哥知道。
待到中元節(jié)這一天黃昏,王文淵喚過張五哥來,就說要出一趟遠(yuǎn)門,需幾天才能回來,教他好生看守家業(yè)。說完,取了墻上太極劍,駕了一道劍光,向北飛身而去,不知所蹤。只看得張五哥目瞪口呆,他也曾見過戴公三圣與紅魔斗法,看到他們飛來飛去,卻不曉得公子閉門練了這么好的本事。
那書生今時不同往日,駕起劍光,不消半個時辰,便到得鏡心寺上空。鏡心寺自從他出資修繕,到落成完畢,還未曾來過。寺門口那兩只大石獅依舊還在,只是由于今夜是中元節(jié),故而寺門關(guān)閉得較早。這鬼節(jié)在民間極其盛行,那些僧侶們在這一天都早早關(guān)門閉戶不敢出來,唯恐撞了鬼怪。
王文淵頓時覺得這里好熟悉,而今故地重游,想當(dāng)時自己不過一個趕考的舉子,何曾想到沾惹上這些仙魔道的事情來,卻不想只幾年間,自己也已入仙道,真?zhèn)€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又嘆世事無常,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
他停在空中一看,就見戴公三圣三位道長早已在不遠(yuǎn)處山上打坐,便駕光往山上而去。戴宗德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來,飛身而起,高興地道:“王公子果然好造化,看來神功已不再我等之下了!”
王文淵收了劍光,見了戴宗德,低頭來拜,道:“弟子王文淵參見師傅!”戴宗仁、戴宗義看見王文淵如今器宇軒昂,早不是以前那個書生模樣,也是高興,都起身前來相見。
戴宗德笑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當(dāng)初教你入門的時候,就說過貧道不做你師傅的,難道忘了嗎?”說話間將他扶起。
王文淵又見過另兩位道長,這才道:“不知通天祖師、紅魔老祖和龍三太子來了沒有?”
此時正是明月升空,微風(fēng)陣陣,幾個人極目望去,只見鏡心寺外的空坪上,“天罡地煞誅仙陣”早已擺好,但見陣?yán)镝τ爸刂?,陰風(fēng)四起,周圍俱都是招魂的符咒,頓覺一片蕭殺之氣。通天祖師坐在中間壇上,兩側(cè)分別是紅魔老祖和龍三太子。
戴宗仁看這陣勢,道:“大哥,今夜若是斗不過這個通天祖師,他們只怕會趁勢殺入鬼門關(guān)!”
王文淵聽了道長的話,道:“糟了,若是這樣,到時就會三界不寧!”
戴宗德聞聽此言,方才知道通天祖師為何要選在今夜來決一勝負(fù),看來這幾個妖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時間覺得事關(guān)重大,當(dāng)下沉吟不語,思考對策。
四個人正在言語間,忽的聞得仙香撲鼻,眾人抬眼看去,見空中佛光普照,祥光瑞現(xiàn),霞靄云蒸,當(dāng)空走下兩位神仙。一位是大羅天妙手補(bǔ)天,吹氣造物的女媧娘娘。一位是普度眾生,濟(jì)世救民的觀世音菩薩,菩薩手里握著一只凈瓶,凈瓶里插了一根柳枝。
他四個慌忙上前參拜。只聽戴宗德道:“女媧娘娘,請恕貧道冒昧。貧道見王文淵頗有道緣,私下將‘玄天太乙真龍劍’劍招傳授于他,還望娘娘見諒,萬勿怪罪!”
女媧娘娘道:“此事我已經(jīng)知曉,今夜除魔事大,王文淵也實在是與我道有緣,斷不會怪你!”說完便喚他們起來。
只聽女媧娘娘又道:“王文淵既得了我道真?zhèn)?,就算作我門下弟子吧!”
王文淵聽了大喜,趕緊稽首上前,恭恭敬敬地道:“是,師傅!”
戴公三圣也不知女媧娘娘已經(jīng)秘授了“玄天太乙真龍劍”的心訣給他,只是見到王文淵有這般淵源,做了媧皇宮門下的弟子,不由得替他高興。
觀音菩薩見到王文淵終成正道,也稽首道:“恭喜娘娘收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