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種子不代表就能馬上吃上糧食,要不然就不會有青黃不接二三月,這點常識迢迢還是有的。當務(wù)之急是記住這條路,先帶回幾串谷穗先吃到種子發(fā)芽,然后經(jīng)常過來搬運糧食,等到種子能結(jié)果才算松口氣。不知道木禾的生長期是多長,如果跟人參果一樣,千年一開花,萬年一結(jié)果那就徹底傻眼了。
谷里的山寨樹可是一夜之間就長出來了,這個也是土著,不會差距那么大吧。但話又說回來,荷花溫泉旁那棵果子樹好吃的果子可沒有一夜之間又長出幾個……山寨樹會不會是特例?迢迢心里忐忑,握著種子,給它也是給自己打氣:“山寨樹榜樣在前,你要努力向它看齊哦?!?p> 考慮了一會,迢迢覺得還是先多帶點糧食回去比較保險,她剛把念頭轉(zhuǎn)到現(xiàn)成的谷穗上,木禾上的谷穗就嘩啦啦地聚攏到她身前??粗竞谭磻?yīng)如此迅捷,迢迢思忖莫非這木禾能感受自己的意志,那為何自己不貼額感覺不到它的呢?
帶著這個疑問,她集中精力默默地想象木禾把自己放到最低的葉片上載著自己垂到到水洼邊,洗干凈背包裝谷穗的場景。之所以不敢讓木禾把自己完全放下,是被這會吃人的爛泥沼澤嚇怕了。就剛才木禾自己蹦出三尺高顯示根須時迢迢所見,木禾腳底下也是粘稠的爛泥沒有一點實地,木禾是能怎么在這塊地上把自己干凈利索的拔出栽進,迢迢怎么也沒想明白。
木禾忠實地執(zhí)行了迢迢的指令,努力的垂下一片葉子貼在水潭上,就像條翠綠的小葉片舟,迢迢站在上面脫下背包和腰帶快樂地洗刷刷。
黑蛇皮剝下來后一直沒有經(jīng)過硝制,這些天事情一波接著一波,迢迢根本沒有想起來這事,現(xiàn)在終于有空仔細檢查,不知道這蛇到底是什么品種,這么熱的天,蛇皮跟著迢迢水里來泥里去的也沒有多大變化,沒有發(fā)硬變干裂口什么的,只是在背包蛇皮的內(nèi)層微微有點發(fā)綠并有些異味,看樣子是要發(fā)霉腐爛的征兆,得趕緊想個辦法把這蛇皮制品和家里那塊大蛇皮都處理好;還有前天弄回來的火鼠皮,毛光水滑,色澤艷麗,防火隔水爛了多可惜。
迢迢手中無意識地漂洗著腰帶陷入了深深地憂慮。據(jù)說皮制品得硝制,可是上哪去找硝啊,蛇藤先生知道么?
水潭里有一朵除草花感覺到了水潭的動靜氣勢洶洶地彈射而起,還沒有張開偽裝成花苞的大嘴,就被猛地拉入爛泥地,接著一根帶著爛泥的木禾根須從原地鉆了出來沖迢迢扭扭腰表功,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迢迢呆呆地合上自己的下巴,默默地感嘆原來那嬌嫩花苞的真身這么彪悍???太具有欺騙性了!
待蛇皮背包洗干凈了迢迢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用植物原產(chǎn)地的泥土會不會更適宜植物種子?比如,種子直接用包裹上沼澤地的黑泥會更促進發(fā)芽?以前見秧苗都是用泥裹著根的。她試著把用黑泥包裹著種子的畫面?zhèn)鬏斀o木禾。
木禾急了,浴谷的水土多好啊,那是女神用仇敵的鮮血澆灌祭祀過的土地,施加豐饒祝福,處處無上神通,那一潭水傳說也是大有來頭,總的來講怎么也比這沼澤地強,萬一用黑泥裹了種子,豈不是會耽誤種子吸收精華,動物植物都一樣奠定基礎(chǔ)的是胚胎期。它是行動派,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靠做不靠說,不知道怎么與迢迢交流,只急得全身葉子嘩嘩直抖。迢迢見她哆嗦個沒完,也急了,這里離主干挺遠不能進行貼額交流,于是想了個折衷的辦法:“我的方法對你就把這片葉子尖朝上舉,不對你就把它往下垂。”
并在意識中演示了葉子尖朝上朝下的含義。
木禾幾乎把半個葉子都往下垂到水里。迢迢明白了,繼續(xù)暢想應(yīng)該在山谷哪里種下種子,希望木禾能指點。這下木禾也沒轍了,它只是生長的年月長一些,很早以前偶爾在傍晚昏昏欲睡前聽了半耳朵喜歡“早起”飛來吃稻穗的百言鳥們的八卦,具體怎么樣它還真不知道。
迢迢見木禾始終不發(fā)表任何意見也只好作罷,整理好腰帶,裝了滿滿一背包谷穗,打道回府。木禾殷勤地將它送到了沼澤邊。
接下來的路要自己走。跟超市購物一樣,往購物車里拿東西的時候不覺得,待結(jié)賬后方才驚嘆自己拿了好多東西好沉,偏偏停車場購物車過不去。
現(xiàn)在迢迢的情況就是這樣,也許是太貪心了背包裝得太滿,沉得要命,迢迢估計自己從來沒有背過這么重的東西,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很多次明明下一步可能就會癱倒,但是總在這個時候一股柔和的力量是隨著外力的擠壓從腳底慢慢的抽取上來,漫過需要用力的腿腰背抵達全身,讓全身仿若瑜伽練習后放松般的舒暢,讓她又能支撐一小段路。
自從上次瘴樹遇險后,迢迢沒有想著再取巧從樹上走,起碼在自己強大起來前不愿去取這個巧,怕弄巧成拙,至多是分不清方向時問問身邊的植物山谷在哪個方向。
植物們的智慧水平不一,有的能理解迢迢的問題,知道她形容的山谷,并指出正確方向,甚至垂下樹枝幫她越過些溝壑什么的;有的卻只能簡單的指示方向,還有的需要不停的反復演示幾遍圖像才能明白她的意圖,卻東南西北四處亂指,因為它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存在;有的卻是神經(jīng)錯亂邏輯混沌型,你說東它指西,雞同鴨講,溝通了幾次問題沒解決它反倒高興了,枝條大跳回旋舞,整個一癲狂抽風狀也不知道溝通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迢迢的沮喪根本無法言表;還有的只會向她傳遞一個簡單情緒:高興,高興,見到你,今個真高興,讓她直接撲倒。
迢迢留心觀察發(fā)現(xiàn),同樣的植物越古老越碩大領(lǐng)悟力就越高,除此之外就據(jù)品種而定,有些藤年生日久且極其弱智,有的嬌弱初生草本卻伶俐非常。令她失望的是一路行來居然沒有碰見第三個能和她直接對話的物種。
讀圖雖好但只是單向傳輸,而且作為習慣用語言表達自我的物種,迢迢每次在腦海中構(gòu)建圖畫時都覺得不方便,因為這命令得下得周全,差一點,植物就把迢迢的意圖歪曲到讓人震驚。
并且一些抽象的事物就不好描述。比如迢迢說我渴了要喝水,想象一個喝水的畫面很簡單,植物都見過水。但是如果迢迢打聽這附近有什么魔獸有什么是我用的上的那可就不知道這么表達了。它們整個的需要具體參照物,你不畫清楚,植物愣是不會腦補,比第一代電腦還呆板。
要是所有的植物都能夠像蛇藤那樣與迢迢用語言溝通,至少象瘴樹那樣給個清晰的溝通反饋,那是多么地美好啊。蛇藤先生提過當迢迢的精神力達到一定的水準,她就能不通過接觸直接用精神力將語言轉(zhuǎn)化為意識流,迢迢暗想,估計咒語就是這樣來的:將語言轉(zhuǎn)化為意識能量。以前地球上也存在過這一門學問人們管它叫祝由科。
陰暗潮濕的森林,沒有一絲蟲鳴鳥叫,茂密的灌木叢中無數(shù)參天大樹矗立,藤本植物在其中上下蜿蜒游走,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偶爾被藤纏得緊了,大樹便厭煩地將它從身上撥弄下來,遇到特別激烈的,直接將其扯為兩截,凌空潑灑下一蓬綠雨,濺到汁水的大多數(shù)植物不以為意,只有一些張口捕食的食肉植物以為來了買賣,猛地將長滿利齒粘滿滿毒液的花朵或葉片合攏
迢迢確定自己回程走的不是來時的路線,森林中本就沒有路,只有植物密集與稍微稀疏的區(qū)別,但這條路上的物種明顯的比早上來時豐富很多,并且她還在一個轉(zhuǎn)角發(fā)現(xiàn)了眼熟的芋蕉林。
芋蕉林在谷口小溪左邊那條分支的后面。回去的路既然有了坐標迢迢就放下心來
吊帶肚兜在爛泥沼澤陣亡,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習慣,影響著迢迢,哪怕在無人的森林里,哪怕時間很緊迫,遇見合適的物品她仍先要給自己弄一身穿的。
捆上一個吊帶肚兜的繩子在洗背包的時候扔了,不過這也難不倒心靈手巧的DIY妹子。
迢迢選中三張最大的葉子,請芋蕉樹幫忙送下來,其中一張用螳螂匕首在正中間挖了一個洞,將頭鉆進去,一件半腰款短袖蝙蝠衫完工,另外兩張每張在左右側(cè)邊做裙腰的地方裁出兩根帶子,直接圍到腰上,可著腰圍打上個結(jié),一條雙側(cè)高開叉短裙出爐。中間用蛇皮腰帶扎上,雖然從側(cè)面看仍會露肉,但從心理上已起了很好的安慰效果。
葉子柔軟順滑猶如最上等的絲綢,穿上了一身新衣,心里微微有些歡樂。
迢迢想起聊齋里有個故事,講一個山上住著的狐貍精拿芭蕉葉裁成衣服給書生穿,書生見成品比真布還要舒適,很奇怪芭蕉葉也能做衣服便認為大仙法力高強,心悅誠服收了心與狐貍精好好地過起了小日子。
迢迢想,沒準那狐貍精用的不是芭蕉葉而是芋蕉葉。也許那狐貍精是穿過去的異界人士,隨身攜帶芋蕉苗數(shù)棵,那書生上當了。
背著滿背包食物,一路胡思亂想,迢迢沿著小溪終于在暮雨來到之前回到了山谷。迢迢伸出手按在蛇藤墻上,喀嚓一陣輕響,藤條搖晃著裂出一個涵洞。
迢迢把累斷腰的背包脫下來掛到洞內(nèi)的一只蛇藤上,捏著蛇藤霸氣十足地指示:“把這個弄進去,放在水潭邊,這是糧食,很珍貴的,輕拿輕放不要灑了,地主家也沒有余糧。”
小蛇藤接收了傳送背包的指示聽話的將背包一個接一個的往下傳。
迢迢很滿意,面帶微笑往洞里走,剛進去一步又退了出來,拉著一條小蛇藤誠懇地商量:“告訴你們老大我很累,今天能不能不做精神力鍛煉?”
“不能!”
迢迢在腦海中聽到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是蛇藤先生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