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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諸侯

九十一 陸蒼斬馬 二

定諸侯 閆靈 3427 2008-08-22 19:11:32

    方醒一身灰色儒衫,于師尊墓前捻香祭拜,身后只跟一青袍小童,而我身后卻跟著十來個人,個個持槍帶戟,威眉聳目,與他的一派淡然相比,我這邊到顯得有些心虛了。

  “都退下吧?!被仡^吩咐一聲,眾人顯得相當吃驚,敵人就在眼前,退到哪兒去?

  英翠娘揮手調(diào)開士兵,站到我身后,顯然還是對方醒不很放心。

  “師兄?!鄙锨靶卸Y。

  點點頭,抬頭望一眼四周風(fēng)景,“這里依舊是老樣子,不曾改變,山中一日,世上一年,這話不錯?!笨纯次?,“怎么回來這么久了也不跟兄長打聲招呼?!?p>  “師兄政事繁忙,小妹哪敢打擾?!?p>  兩人比肩下山,期間英翠娘手握劍柄,絲毫不曾懈怠,途徑山下一處水潭時,他駐足觀望,“可曾在潭中釣過魚?”

  “陪師尊釣過,不過一直未曾釣上來過?!焙髞聿胖肋@潭里的水出自山后一座石井,無魚,小時候還總盼著師尊能釣上來一兩條。

  “年少時,我曾與師尊打過賭,若我能釣上魚來,他老人家就要赤腳繞山一圈?!闭f罷呵呵一笑。

  “為什么要赤腳繞山一圈?”

  “年少輕狂,給一個砍柴的樵夫出了個主意,讓他奪了惡叔父的田產(chǎn),師尊罰我赤腳繞山一圈,腳皮磨破了幾層,我心下不甘,后來得了機會,就與師尊打了這個賭,結(jié)果……”又呵呵笑起來。

  他與師尊之間,有時更像朋友,令人羨慕。

  拍了拍釣魚石上的積雪,坐定,抬頭看我,“要不要比一比?”

  水中無魚,卻要比試誰能先釣上魚,“也好。”

  一旁的英翠娘完全當我們倆是瘋子,命人取來釣具,要笑不笑地遞上來。

  水潭西面是一處峭壁,北面是兩塊巨石,南面,越空而下,是七八丈高的一條小水瀑,夏日里,潭中水位上升,水瀑四濺,可見七彩光暈,冬日水流減小,積水成冰,白晃晃地掛在山石上,猶如一片白璧。惟獨東面是一處平臺,可供人取汲水之用,平臺上還鑿了幾處小釣臺,垂釣不在于是否能得肥魚,只為修身養(yǎng)性,方氏弟子皆曾在此釣過魚。

  平臺邊上種了幾株梅樹,微風(fēng)一拂,碎雪夾著暗香迎面鋪來,沁涼中帶著寒香,令人神清氣爽。

  釣臺邊上鑿有棋盤,垂釣之際亦可對弈,難得能跟師兄在陸蒼對弈,此一回后,不知下次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日頭西移,微風(fēng)乍起,兩人均靜思下一步該如何走。

  水潭中突然叮咚一聲,接著是孩童的嬉笑,扶瑤這丫頭竟然把越都給帶來了,小家伙早就能自行走路,簡單的對話也說得很清楚,依舊是調(diào)皮,皮的天上地下的,來了陸蒼半年,不知道跑丟過幾次。

  他到也不怕生人,見我不理他,挪到師兄身旁,緊挨他站著,“這孩子生的一副好面相?!?p>  “就是淘氣,停不下來。”手中棋子落下,兵二平三。

  棄子,抱起越都起身,“舅舅給你看好東西?!笨磥磉@棋是下不得了。

  “聽聞秦、莊聯(lián)姻,此時出列,你不怕家中生變?”只管抱著越都逗弄,口中的話到像不是很認真。

  “變故已生,難再翻盤,不如退避三舍,求個清凈。”

  看我一眼,笑笑,“天狼谷,你壞我弩兵時,我就知道咱們兄妹二人遲早一決,我是真沒想到你能走到這一步,這一點上,秦權(quán)做得到是極對,‘章對示保’,你與許章稱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睆那嗯坌⊥种腥∵^幾只奇形木塊,遞給懷中的越都玩耍,像是特意給他準備的。

  “可惜如今新舊替換,論身份,我這秦夫人可沒多少說話的權(quán)利?!?p>  他大笑兩聲,“苦肉之計,只可騙騙莊忠等人,許章降職便可見秦權(quán)有意保護你們這兩只手臂,這陸蒼山,不久之后怕是又要恢復(fù)平靜了?!毙@一聲,抱著越都走出平臺。

  望著他的背影,似乎又見到了故去的師尊……我之所以回到陸蒼,因為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曾經(jīng)有我最尊敬的人。

  也許是在俗世中待了太長時間,學(xué)會了用眼淚來解決心中的抑郁,英翠娘塞過一方絲帕,我慢慢拭去眼淚,回頭望一眼釣臺旁的棋局,最后一步他沒下,依照常理,他該是象一進三,如此一來,這局就走向了一馬定乾坤的局面,而我原先的想法是斬馬……他在配合我?

  漢北的黨爭仍在繼續(xù),因為李邦五的家事,使得李氏家族成員再次質(zhì)疑他能否做好這個漢北王,期間還有是否該揮兵南下,也是漢北群臣目前最熱的爭論點,師兄雖得李氏父子的信任,可眼下李邦五聲名狼藉,李伯仲也已過世,加上他是主戰(zhàn)的主力,難免遭群臣排擠,據(jù)說李邦五被逼無奈,只好暫時將師兄手中的虎符收回。

  漢北兵力雄厚,然而一旦無仗可打,這些人只能成為吃白食的累贅,以漢北目前的糧食及稅收來算,根本養(yǎng)活不了這么龐大的軍隊,如不及時想辦法,后果堪憂。

  秦軍目前的軍需五成來自轄內(nèi)的商稅、民稅,三成靠漢南供給,還有兩成來自于北梁,許章的來信中還提到,漢西的私下供應(yīng)業(yè)已存入邊城,雖然如此,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參與作戰(zhàn)的東軍仍需做一些改變,撥給他們一些田地,讓他們自給自足,另外東軍靠海,發(fā)展沿海的運輸,對秦軍來說也相當有幫助,如此一來,秦軍又可以抽出一只胳膊積蓄軍備,等待即將到來的四國之爭。

  師兄此次來陸蒼,一方面祭奠師尊,一方面也是為了漢北的將來打算,本來一切若按他的想法,天狼谷一戰(zhàn),若能切斷秦軍北軍的糧道,就可以同時滅掉秦軍兩大作戰(zhàn)軍團,這么一來,秦軍在岳東的勢力將會極度萎縮,甚至于完全沒能力與其余三國平起平坐,以漢北軍的勢力與士氣,甚至可以一舉拿下南涼,直逼東齊,如此一來,東北方那個小小的金國,自然也會被其氣勢所吞,成為漢北的一部分,大岳版圖上,漢北可獨霸北方與東方,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可惜天不從人愿,天狼谷一戰(zhàn)雖順利滅了秦軍西大營,然而局面并沒有改變多少,此后,漢北陷入黨爭,對外完全失去主動,致使四國對陣局面形成。

  如今大勢已成,惋惜無益,唯有求取主動,連橫合縱自然而然成為眼下的主流,這是政事,并非君子之交,不可能干干凈凈,秦軍與漢南結(jié)盟,吃著漢南的糧米,私下又與漢西結(jié)交,暗得一份謝禮,誰也不知道,漢南、漢西是否也與漢北有所關(guān)聯(lián),眼下既然漢北來和,自然也是看利定乾坤。

  與師兄談下一紙和解之約,秦、李兩軍暫時休兵。

  此時秦軍內(nèi)部紛爭也漸趨激烈,莊忠老奸巨猾,憑著獻北梁的功績,加上侄女是時下得寵的秦夫人,可說春風(fēng)得意,門徒遍及秦北軍、西軍,焦素義幾次三番催我回去,說是氣不過那老賊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回去后,定逼那老賊窩在家中養(yǎng)老不可。

  “你也不回去,將軍也放任不管,秦軍就快大亂了。”英翠娘氣得直跺腳。

  “我回去了才會大亂?!币坏┪一厝チ?,那才叫真正的激烈,“必須等到他們以為自己有絕對勝算時,我才能回去,另外,將軍不是不管,他是在等。”秦權(quán)自小在皇家那座大染缸中長大,玩弄權(quán)術(shù)的手段絕對不是平常人能比,我到不擔(dān)心他會斗不過莊忠。

  “萬一那位‘二夫人’真得了將軍的寵愛,你回去還能受得了?”

  “確實受不了,不過我為什么要去受呢?如果他真喜歡上了莊明夏,我完全可以做方示,至于秦夫人,當她死了好了?!闭炻犛⒋淠锖头霈幵诙吿崞疬@事,耳朵都快生繭了,干脆說點絕的,省得鬧心。

  “你這是不戰(zhàn)而退!”英翠娘習(xí)慣了沙場上的強悍作風(fēng),一點虧也別想她吃,這可能就是她跟焦素義至今尚未修成正果的原因。

  “如果我跟他說,讓那女人滾蛋,你認為他會同意嗎?”

  “……”張口無言,多明顯的事,這種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幾乎如吃飯一般正常,就是烈如英翠娘的性子,也不能說阻止自己的丈夫納妾,更別說她本身的婚姻就存在這種問題,秦權(quán)跟我說“食言了”時,我就明白,事情已經(jīng)不能再改變。

  “做事不能急,如果手上的東西還能吃,自然會吃下去,如果不能吃,就想辦法解決掉,既然沒辦法改變這種世道,那就設(shè)法改變自己的現(xiàn)狀!”第十一次被針扎到,手指放進嘴中吸允之前,特別叮囑一聲英翠娘,“回去之前,不要再提這事!”吸去指上鮮血,我就不信縫不完手上這件小衣服。

  次年,陽春三月。

  某日,衛(wèi)兵匆忙跑進山來,說山下有一猛士,一刀劈了從山中跑出的馬,并讓人對著山林嚷叫:斬馬者,北武將軍也。

  北梁投誠后,武敖、班驍皆被封為上將軍,因為兩人都在北軍,因此有北驍、北武將軍之稱?他這時候摸到陸蒼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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