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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歌

第五十三章 新婚無眠夜

九重歌 夏蘊清 3904 2010-05-29 10:05:54

    祁王府里人影穿梭不息,雖已入夜,整個王府卻被燈籠燭火照的亮若白晝。堂前高坐在堂的是滿朝文武重臣,堂后出塵園靜坐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從樹林里到祁王府只是很短的距離,蕭祁選擇的果然是捷徑。進入府中,因為我是被按照郡主之禮迎進門的,所以先是滿府的家丁丫鬟向我行禮問安,然后才被攙扶到了已作為婚房的出塵園里。這期間我當然是蒙著蓋頭的,所以外界的情況我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仔細聽聽聲音,我知道今天來的人真的是很多。

  蕭祁在我進府之后就忙于應酬去了,我靜靜的坐在房間里百無聊賴。

  好一會兒,我終于忍不住了,微微掀開蓋頭看了一眼,見房間里并沒有人守著,放下心來。一把揭掉蓋頭,我走到外室的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上好的龍山銀針,再不是當初我第一次來時喝的那冰冷的白開水。

  微微感慨了一番祁王府的變化,忽然聽見屋外有人說話。聲音很低,倘若不是此刻我在外室,根本就聽不見。那是是兩個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但是我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其中一個道:“你說王爺為何要讓我們守在這里?”

  另一個道:“當然是保護王妃了?!闭f著他壓低聲音道:“聽說今日王妃在樹林里遇到劫匪了。”

  先前的人道:“你說的是真的?王爺昨日突然決定要走那條捷徑時就被大人和段先鋒勸阻,但是他沒聽,這下果不其然,真的遇到劫匪了吧?!?p>  另一個道:“要死么,你怎么敢說這話,王爺?shù)臎Q定是你能評頭論足的?”

  先前的人囁嚅道:“我也只是擔心王妃安全罷了,畢竟她曾那么賞識你我,你想想,若不是王妃,你我也不可能被大人帶來京城送進王府啊。”

  另一個似乎微微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你說的沒錯,但是……畢竟這是王爺?shù)募沂?,他想要走那條捷徑必定是有理由的,否則他怎么會不顧王妃的安危呢?”

  ……

  接下來的話我沒再聽進去。我只知道我的全身已經(jīng)冰涼一片。

  原來蕭祁會走那條捷徑并不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而是故意為之。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不想在大路上浪費時間,同時也是因為他比較低調(diào),不想被京城百姓圍觀。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故意要走這條路的。那他知道越龍成會去找我么?知道我差點就要被……

  他是知道的,肯定是知道的。

  外面那兩個男子還在小聲的討論著什么,我沒有心思聽下去,心里煩躁無比,剛想要轉(zhuǎn)身進內(nèi)室,卻聽見其中一個叫另外一人“吉祥”,頓時一愣,停下了腳步。

  吉祥?那不是……在秣陵城救蕭祁時嚴傳正給我派的兩個幫手之一么。那另一個就是如意了。我說怎么剛才聽他們的聲音那么熟悉呢,原來如此。難怪他們剛才會說曾被我賞識了,我記得當時我的確是夸過他們的能力的。難為他們還記得,還知道為我遇險而擔憂。

  而我如今的夫君呢?他居然故意將我置于危險之地,故意帶我走入越龍成設好的圈套。他之前說要找出越龍成,就是要利用我引出越龍成。這一切早在他的計劃之中,所以他才會在知道我被越龍成輕薄之后依然這么淡然。

  原來,我已不知不覺成為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走入內(nèi)室,我呆呆坐在梳妝臺前發(fā)愣。今日剛剛成親就已經(jīng)這般,那以后呢?以后的日子我到底會落入怎樣的一個深淵?

  微微閉了閉眼,如果如今的蕭祁是因為我當日的一句話而造成的,那么我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伸手入懷,我摸出那支從不離身的白玉簫。靜靜的摩挲著簫身,我皺起了眉頭。它的主人越龍成白天差點將我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而此刻我逃出之后卻又進入了另一個陰謀重重的圈子。今后該當如何自處?看來我還是把自己想的太聰明了,總認為自己能很好的應付這一切,現(xiàn)在想來,我要學的還太多太多。

  摩挲了一陣簫身,突然感到手指上微微異樣的觸感,翻過來一看,是刻在簫上的那句話:拒之亦然,允之亦然。

  大腦靈光一閃,我突然想起為什么會覺得“允然”這個名字熟悉了,就是因為這句話。

  拒之亦然,允之亦然。會不會跟允然有什么關系呢?越龍成跟蕭祁之間的聯(lián)系莫非就在這支簫上?

  想了半天,我始終想不明白。甩甩頭,不去理會,站起身來想要回到床邊坐著,卻見身后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人。

  我微微一愣,訝異道:“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不用陪客人么?”

  蕭祁笑了笑,“我推說身體不適,就退出來了,太后派了李公公來吩咐一定不能冷落了你,其他大臣還敢說什么?”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此時此刻,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蕭祁可能感到了我的異樣,走了過來,微帶關切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白天受了驚還沒緩過來?”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難受,雖然努力的想要表現(xiàn)出不在乎,我還是偏過頭去不再看他。蕭祁又走近了幾步,問我:“九歌,你沒事吧?”

  我沒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沒事,我很好。”

  蕭祁沒有說話,也沒再上前,一時沒了動靜。我愣了愣,下意識的轉(zhuǎn)臉去看他,卻見他一臉震驚的看著我的手。我低頭一看,原來他在看我手中的白玉簫。

  我抬起手,將白玉簫舉到他眼前,想要問他是不是認識這支簫,誰料他卻一把將簫奪了過去。我愕然的看向他,卻見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簫之后,神色復雜的看向我道:“你怎么會有這支簫?”

  我奇怪的道:“這支簫在我這里已經(jīng)很久了,有什么不對么?”頓了頓,我繼續(xù)問他:“難道你認識這支簫?”

  蕭祁盯著我,眼中帶了深思,好半天之后,他好像停止了思索,對我道:“這支簫,就是我的。”

  我一愣,錯愕的看著他,“你說什么?這簫是你的?這明明就是越……”意識到我差點把越龍成說出來,我趕緊止住了話頭。

  蕭祁眼神突地變的犀利,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簫,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的道:“原來是他,越龍成,哼哼……”他冷笑一聲,提高聲音道:“我想我知道越龍成的真正身份了?!?p>  我一驚,他知道越龍成的身份了?這怎么可能?之前不是怎么查都查不到的么?視線移到白玉簫上,這支簫到底帶著什么秘密?

  壓住心里的一連串的疑問,我盡量冷靜的問他:“你說這支簫是你的,可有什么憑證?”

  蕭祁看了我一眼,舉起簫對我道:“你看這上面的字,里面不就有我的字么?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你我之間的訂親信物原本就是你爹的碧玉簫和我娘的白玉簫么?”

  我聽他這么一說,才想起來當時段治去向爹提親時,似乎的確是說了什么白玉簫丟失了,只好用惠妃的替身玉佩來替代的話。這樣看來,蕭祁的確是白玉簫的主人,只是這支簫怎么又會落到越龍成的手中呢?想到這里,我也問了出來,“為什么這支簫會出現(xiàn)在越龍成手中?越龍成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蕭祁看著我,瞇眼思索了一會兒后才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他撿到的吧?!?p>  我“啊”了一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么簡單?”不會吧,我還以為會有什么內(nèi)幕呢。

  蕭祁微微笑道:“你也不用著急,越龍成的身份已被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想必經(jīng)過今日之事,他很快便會以真實身份示人了。九歌你盡可耐心等待?!彼男飵Я艘唤z勝券在握的得意,仿佛一個等著獵物入套的獵人,眼中盡是滿意和期待。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p>  蕭祁笑道:“自然都是真的?!?p>  我想起之前跟他的約定,揚了揚頭,微笑著看他,“我還記得允然你說過,只要我進了你的門,你便會將你的目的如實相告的,現(xiàn)在可是時候了?”

  蕭祁淡淡的看我,眼神微微閃爍,似在衡量什么,而后突然笑道:“你進門了么?我可還沒揭你的蓋頭呢?;槎Y的儀式還是要做足的,此時李公公還在門外聽著門呢?!?p>  我一愣,“李公公為什么要聽門?”

  蕭祁笑道:“你不知道?這是皇家的規(guī)矩,皇祖母這是在督促我履行身為皇家子嗣的責任呢?!蔽覜]聽明白,傻傻的問他:“什么責任?”

  蕭祁眼中笑意更甚,“當然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了?!?p>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下是明白了。皇家就是奇怪,哪兒來的這么多莫名其妙的規(guī)矩,簡直跟偷窺狂有的一比。太后也真是,明明當天蕭祁已經(jīng)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發(fā)了誓,還不能證明我們之間的“情比金堅”么?既然是“情投意合”,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居然還派個公公過來盯梢。

  蕭祁可能看出了我神色中的不屑,帶著好笑的表情向我解釋道:“你也不用覺得不自然,每個皇子成婚都是這樣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皇祖母也是為了皇家著想?!?p>  有些無奈的嘆口氣,我走到床邊坐好,自己將原先被我扔在一邊的蓋頭蓋好,對蕭祁道:“那就快揭吧,揭完就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么?!?p>  蕭祁緩緩走到我跟前,修長的手指挑起蓋頭,輕輕揭開。燭火的映照在我身前,投下他的身影,見他沒有動靜,我忍不住抬頭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正怔怔的看著我。停頓一會兒,他才移開了視線,微微笑道:“原來女子的臉在蓋頭下看,真的是嬌艷無比的?!?p>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么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當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現(xiàn)在說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蕭祁笑道:“還有交杯酒沒喝呢?!?p>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其實這些儀式李公公又聽不見,沒必要做戲做那么全套吧?!?p>  蕭祁也不分辯,伸手牽起我的衣袖,將我輕輕拉至床邊不遠處的小桌邊,那里早就備好了水酒,兩邊燃燒著的紅燭已燒了大半。

  蕭祁先端起酒壺在兩個金盞琉璃杯中倒?jié)M酒,舉起一杯給我,自己也端起一杯。我微微皺眉,“你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喝酒吧?!?p>  蕭祁笑道:“九歌真不愧是本王的好王妃,此時此刻還關心著本王的身體?!?p>  他在我面前一向都是自稱“我”的,現(xiàn)在突然換成了“本王”,很明顯是帶了揶揄。我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不用客氣,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闭f著,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蕭祁點頭道:“說的不錯,你我的確是一條船上的人?!彼鄬⒈忻谰骑嫳M,然后看著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將自己的目的告訴你,不過這千金一刻的良宵就要浪費,實在是可惜了。”他帶著戲謔的笑意看著我,話語雖有挑逗之意,眼中卻無絲毫情欲。

  我撇撇嘴,“你忘了我們的契約?我們本來就沒什么良宵?!?p>  見我這么不配合他的玩笑,蕭祁搖著頭笑笑,沒有搭話。他走到一邊的軟榻邊倚靠著,對我道:“過來坐下,我慢慢跟你說?!?p>  我一愣,這架勢,貌似要花很長時間?唉,心中低嘆一聲,李公公還守在外面,看來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了。這樣邊想著,邊朝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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