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艾利歐的微笑
唉……
又是一堂干巴巴的理論課。
10點(diǎn)整，下課鈴一響，馬約爾話都沒說完，就在艾利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利落地拿起教案，離開了教室。
這也太……咸魚了吧？
馬約爾的反應(yīng)，令艾利歐大開眼界。
定了定神，他拿起課本朝外面走去。
由于今天只有一節(jié)課，艾利歐在離開教室后，本想回圖書館自習(xí)，但是卻在門口看見了兩個(gè)熟人。
——是他的兩名室友。
“艾倫，這幾天你去哪了？”
“約翰遜不讓你離開寢室，你忘了嗎？”
伴隨著二人冷漠、輕蔑的表情，刺眼的、混著冷風(fēng)的陽光，從大開的窗戶外面灌了進(jìn)來，狠狠地，晃了一下艾利歐的眼睛。
“你們……”
艾利歐張了張嘴，想警告他們一句，但是，不等他把話說完，那名亞裔室友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瘦削的臉上。
“嘭——！”
艾利歐嘴角溢出了鮮血，右臉也高高腫起，幸運(yùn)的是，他的牙根雖疼，但是并沒有牙齒隨著那吐在地上的血沫掉出來。
“是艾倫！”
“有人在欺負(fù)他！”
這動(dòng)靜，驚呆了還沒有離開教室的幾名學(xué)生，但是看著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斐和梅根，想為艾利歐出頭的他們，很快便像烏龜一樣，縮起了脖子——
雖然艾倫是他們的同學(xué)，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并沒有多少交情，如果為了他，得罪校園里的“蝎幫”，顯然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而且，幫助艾倫，他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這樣想來，天平的兩端，似乎并不對等。
因此，在面對兇神惡煞的斐和梅根的時(shí)候，他們選擇撐起名為冷漠的“傘”，小心翼翼地保護(hù)著自己。
——受傷的又不是我？
——我為什么為了不相干的人，要得罪這些混蛋？
但殊不知，他們在沉默的同時(shí)，也根絕了當(dāng)他們受到侵害時(shí)，別人為他們站出來的可能。
他們在正義和善良面前……失了真！
——而且，有時(shí)候，我們打傘，真的是怕雨嗎？
“嘶……”
“好冷！”
將眾人冷漠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艾利歐忽然覺得那窗外的太陽是一輪冰日，散發(fā)著無盡的冰寒，那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似乎扭曲了時(shí)空，鉆進(jìn)他的衣服，穿破他的皮膚，在他的骨頭上來來回回的刮蹭。
他疼得縮了一下身子，隨后，趁斐不注意，咬咬牙，將他一頭撞到在地，朝樓下沖了過去。
木制的旋梯被他踩的咯吱作響。
過往的學(xué)生，不管有沒有被他撞到，都朝他投來了厭惡的目光。
越來越多的惡意，包裹著艾利歐。
這種感覺就像在熱油里洗澡，無比煎熬。
然而，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一樓的大廳里，約翰遜正在那里堵他，有著黑色封皮的課本被他卷了起來，不停地拍打著手心，臉上還帶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似乎被艾倫殘存的意識影響，艾利歐此刻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腦中的文字會(huì)在關(guān)鍵時(shí)刻給出預(yù)警，只是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朝身后看去。
在看到斐和梅根擼起袖子、罵罵咧咧地從樓上追下來后，艾利歐近乎本能般，扶著欄桿，翻到了二樓的過道。
“這只臭老鼠，從哪學(xué)的這些？”
一樓大廳里的約翰遜，輕蔑地笑了一聲，在學(xué)生們“禮貌”的相讓下，像是一頭敏捷的獵豹，躥到了二樓。
卷起來的書頁中，露出一半的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刺骨的寒光。
——上次已經(jīng)警告過他了，可是，這個(gè)該死的臭蟲，竟然還敢勾搭艾薇兒小姐！
那可是他看上的妞！
所以，約翰遜這次不論如何，都要在艾倫的“小兄弟”上，狠狠來上一刀。
要不然，這個(gè)不要臉的土鱉，肯定還會(huì)繼續(xù)恬不知恥地纏著艾薇兒小姐。
至于害怕？
別鬧了——！
他爸是教導(dǎo)主任，他叔是庫洛里德先生的門徒，就算他把艾倫殺了，那個(gè)土鱉的父母難道有本事從他身上報(bào)復(fù)回來嗎？
可笑！
甚至，就算輿論爆發(fā)，他只要拜托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姑姑，出示一張“精神病”證明，便能逃過所有的責(zé)罰。
零成本的犯、罪，他何懼之有？！
噠噠噠……
密集的腳步聲就像是催命的雨點(diǎn)，不住地涌入艾利歐的耳朵。
似乎有魔法道具的增幅，約翰遜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幾乎是在艾利歐剛解除腳麻的瞬間，就來到了艾利歐的身后。
“該死！”
約翰遜的拳頭帶著沉重的力道，掄的艾利歐身后的空氣嗡嗡作響，但在最后一刻，艾利歐突然矮下身去，順利避開了這恐怖的一拳。
“該死的臭老鼠！”
身后傳來了約翰遜的怒吼。
艾利歐抬眼看著一旁的衛(wèi)生間，忽然念頭一動(dòng)，蹬腳，朝那里撲了進(jìn)去，接著，連滾帶爬地沖進(jìn)最里面的廁所隔間，關(guān)上了門。
“哼，有趣……”
看到艾利歐“自投羅網(wǎng)”，自覺闖入他們平時(shí)用于調(diào)、教反抗者的領(lǐng)地，約翰遜反而不急了，站在原地，耐心等斐和梅根過來后，才和他們一起獰笑著走了進(jìn)去。
看到約翰遜他們?nèi)齻€(gè)突然闖入，廁所里的男生做鳥散狀，一哄而散。
有的甚至，連褲子都不敢提。
而艾利歐剛躲進(jìn)最里面的廁所隔間，就后悔了。
密閉、狹小的空間，酸臭、熏眼的異味，嘩嘩的沖水聲，以及無法用眼睛看，只能用耳朵聽的外部環(huán)境，無一不助長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與此同時(shí)。
一幅幅畫面在他眼前閃現(xiàn)……
——他們剝?nèi)ニ囊路?，把他推倒在地，用小便池里的水沾濕他的襯衫，鞭笞他果露的身體；
他們把他的頭按在馬桶里，用鞋底、馬桶蓋，不停擊打著他的后腦勺；
他們……
恨意……
開始在心中積蓄。
艾利歐覺得，如果“靈附”，就是讓他如此隆重地體驗(yàn)其他人的絕望！
那么——！
他愿意點(diǎn)燃心中的怒火！
焚盡這不公的一切！
可詭異的是，他越是為艾倫的遭遇，感到憤怒、悲傷，他臉上的微笑，也就越溫柔、安靜。
他靜靜站在廁所隔間的門后，等著外面的人，來打開這個(gè)有他在的“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