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凡我所念，必得回響

　　“命運確實是存在的?！?p>　　“如果將自我，或者說低我，所在的世界比喻成一張已經(jīng)剪好的影片，那么超我，或者說高我，就是導(dǎo)演了一切的編劇。不論劇中的低我、人物如何掙扎，結(jié)局都是一定的?！?p>　　愛麗絲湖畔，昆蟲縈繞的路燈下，艾薇兒穿著一身帶絨的皮衣，輕靠在長椅上，面無表情地翻看著四年級才學(xué)的《內(nèi)源投射魔法·概述》。

　　當(dāng)她在尾頁看到庫洛里德留下的那句至理名言時，情不自禁地把它念了出來：

　　“凡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她合上書，把它放在膝蓋上，凝望著前方被大禮堂燈光打得波光粼粼的湖面，虔誠地輕嘆道：

　　“夢境與高我緊密相連?！?p>　　“我的神，贊祈耳說：‘我說有光，世界便有了光’?！?p>　　“而今……”

　　艾薇兒抱著課本，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她回望了一眼身后寫有校訓(xùn)的教學(xué)樓，踱到湖邊，喉頭一陣滾動，隨即，被鮮血染紅的嘴角微啟，發(fā)出了低沉、陰森、直擊靈魂的輕吟：

　　“我——”

　　“以聲為劍，以樂為刀！”

　　“開始祈禱！”

　　“尊貴無上的存在，您是扭曲之父，您是黑暗之母，您是之主的信徒，您是我的正神，您是偉大的渡鴉，罪城之主，您是輪回，是往生！”

　　“請允許卑微的罪民艾薇兒·凱爾特，向您乞求！”

　　——雖然不知道艾倫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就喜歡這樣自信、奪目的艾倫。

　　而且……

　　通過無數(shù)次重啟，無數(shù)次模擬，她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如果是為了艾倫，她愿意傾其所有！

　　一念至此，少女姣好的面容，開始變得扭曲，漸漸地，比夜色更加深沉的黑暗，像是一個不停旋轉(zhuǎn)、吸收光明的黑洞，取代了艾薇兒的臉頰。

　　她以最狂熱、最瘋狂的語氣，以忽高忽低、冷若冰霜的聲調(diào)，以節(jié)奏輕快、錯落有致的語言，敞開懷抱，吟誦道：

　　“我歌頌——”

　　“您的血之奉獻(xiàn)！”

　　“您的罪之磔罰！”

　　“您的神之無暇！”

　　“以此間生靈為祭——”

　　“凡我所念，必得回響！”

　　話音剛落。

　　扭曲、充滿惡意的暗物質(zhì)，便從艾薇兒臉上那片模糊了五官、長相，不斷旋轉(zhuǎn)的“黑洞”中伸了出來，隨后不斷凝實、聚集成了一根又尖又長的鳥喙。

　　當(dāng)然，這還沒完！

　　那些剩余的暗物質(zhì)就像是枝枝叉叉、密密麻麻的樹根一樣，朝四周漫延開來，隨后，刺破虛空，和這片特殊的空間融合在了一起。

　　不祥的預(yù)感開始在洛倫多學(xué)院彌漫。

　　不遠(yuǎn)處的竹林里。

　　維杰塔從異變頓生的愛麗絲湖畔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安娜小姐，臉上帶著三分不屑，三分譏諷，說道：

　　“福來恩男爵，這就是所謂的適格？你主的誠意？”

　　“維杰塔，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安娜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惱羞成怒地看著身邊這個被歲月雕刻的更加優(yōu)雅的老男人：

　　“如果不是吾主格外看重你，就沖你剛才那句話，你便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死人……？”

　　“哼哼，年輕人，不要隨便放狠話，那樣顯得你很無知！”

　　“另外……”

　　嗅了嗅安娜身上的味道，維杰塔笑得更燦爛了，與此同時，他臉上的不屑之意也愈發(fā)濃郁了。

　　“如果你主口中，超凡之上的道路，是變成一個需要以各種極端情緒為食，頻繁和人類交換體液的瘋子，那么，很抱歉，我和我妻子的回答是——”

　　“拒絕！”

　　“你確定嗎？”

　　安娜臉上的笑容陡然陰冷。

　　她雖然一向不喜歡老男人，甚至是討厭，但是偶爾換換口味，她并不介意。

　　一念至此，安娜正準(zhǔn)備動手，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這是……”

　　“靈元素使的審判？”

　　看著維杰塔手上亮著紅光的戒指，安娜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究竟是誰？”

　　維杰塔沒有說話，也沒有對安娜動手，只是低下頭，抬起手，一個勁和手上的戒指說著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

　　直到戒指上的紅光褪去，他才抬頭，看著安娜說道：

　　“看在你主的分上，饒你一命?！?p>　　“另外，給你一個忠告——”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維杰塔的話，似乎戳中了那枚骨戒的笑點，紅色的微光，愉快的閃個不停。

　　可惡！

　　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后，陰狠如蛇的安娜，沒有出聲，而是暗中發(fā)動魔法，操控身后那頭如瀑的秀發(fā)，變成成千上萬根銀針，朝漸漸遠(yuǎn)去的維杰塔扎了過去。

　　“唉……”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無趣……”

　　盡管身后沒長眼睛，但是魔法的波動對于維杰塔這樣的傳奇法師來說，還是太明顯了，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僅用目光，便定住了安娜的頭發(fā)。

　　“伊莉絲變形術(shù)……”

　　“好久都沒看到了……”

　　那些如針的頭發(fā)似乎勾起了維杰塔的回憶，這個身板永遠(yuǎn)挺得筆直的男人，站在原地，久久未言。

　　該死……

　　如此龐大的魔能！

　　這個老家伙究竟是誰？

　　自從轉(zhuǎn)生后，安娜從未體驗過這樣絕望的場景，也從未想過自己從亞特蘭蒂斯遺跡中，搜尋到的古魔法，會被一個酒吧老板用眼神壓制。

　　而且，最恐怖的是，她不敢逃。

　　是的，她不敢。

　　——維杰塔的殺機(jī)已經(jīng)鎖定了她，只要她敢動一下，必死無疑。

　　當(dāng)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維杰塔終于從過去的回憶中掙脫出來，結(jié)束了安娜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年輕人，我不想招惹你背后的存在，但你最好也別來惹我……另外，建議你多看看中古時期的歷史……這或許能幫助你建立健康、良好、高效的和老年人交流的方式，讓你學(xué)會如何和一位經(jīng)驗豐富到閉著眼都能殺你的長者說話……”

　　說完這句，維杰塔便不顧臉色陰沉的安娜，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順著竹林間的小路，離開了這里。

　　至于艾利歐的到來……以及引導(dǎo)艾薇兒的真靈衰變，踏入界限不定的“適格”狀態(tài)，會不會引來那位變形魔女的注視，那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想和我合作……你們還不夠格?！?p>　　離開洛倫多學(xué)院后，維杰塔冷笑一聲，將身體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那枚反射著陽光的骨戒之中。

　　隨后，骨戒一閃，消失在了空氣中。

　　——所有演員，均已到場，沒必要繼續(xù)留在這里了，何況，看電影，還是在外面看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