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板瘦小的清秀少年坐在隔座,欣喜的指著我。
我立即拉上花戲雪拔腿就要跑。
“是陳升先生叫我來的!”他急急大叫。
我回頭:“陳升?”
他忙跑來:“田掌柜,我家少爺可在你那兒?”
花戲雪被我扯得狼狽,沒好氣的甩開我,不悅道:“你家少爺是哪個混球?。俊?p> 他湊近過來,低低道:“衛(wèi)真啊?!?p> 我目光變得謹(jǐn)慎,上下打量他。
他急道:“哎呀田掌柜,我騙你干什么,你快告訴我少爺在哪里,現(xiàn)在全城都在追緝他,他的處境……哎喲!”
花戲雪一掌拍在他腦門上:“你聲音可以再大點,要不要去街上吼?”
少年摸著腦門,委屈的癟嘴:“街上下雨啊……”
花戲雪橫了他一眼,看著我:“這里人多嘴雜,我們換個地方吧?!?p> 我打量著少年,點點頭:“好吧。”
眼下沒有地方比城外更安全,但是這樣帶上他,仍是不放心。
我們要他想辦法證明他的身份,他張口便說出一堆,其中包括衛(wèi)真的腿傷,更多的,花戲雪知道的比我多一點,不僅是花戲雪跟他睡在一個房間,還有花戲雪在他夢境里呆了一晚。
花戲雪確認(rèn)無誤,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衛(wèi)真的隨從,于是我們帶他一并離開。
雨勢越來越大,滿是水霧,山地泥濘難走,我獨撐一把竹傘,花戲雪和衛(wèi)真的隨從擠在一起。
小隨從名叫丸子,一路喋喋不休,將他的身世背景,還有禾柒門被滅一一告訴我們,長篇累牘下來,有用的沒有幾句。
而且,他一刻都沒有停下來吹捧衛(wèi)真,從最光禿禿的山坡繞過來后,他搖頭嘆了半天的氣,而后跟我說:“田掌柜,你不知道,我家少爺沒有癡傻時,人高馬大,重情重義,又聰明又俊朗,學(xué)什么都快,悟性很高,辭城多少姑娘想嫁給他?。 ?p> “傻都傻了,說這些有屁用?!被☉蜓┱f道。
丸子瞪他一眼,又問我:“田掌柜,做你們這行的,很難嫁出去吧?”
這我倒不清楚,現(xiàn)在巫師本就少,巫女就更少了,就算有也都隱藏極深,我都不知道她們在哪,更別提知不知道她們嫁不嫁的出去。
丸子接著道:“田掌柜,這樣的,我家少爺現(xiàn)在是傻了,但你也不算漂亮,如果你沒人要,不如跟我家少爺……說實在的,田掌柜,我第一次看到你差點沒認(rèn)出你是女人,要知道我家少爺面貌堂堂,以前走到哪都有美人簇?fù)?,群芳相捧,如果不是……也輪不到你,是吧??p>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扯了一堆想表達(dá)什么。
花戲雪冷笑了聲。
“田掌柜,嫁妝這些我們也不需要,雖然禾柒門被滅,但我們名下還有很多的房產(chǎn)田產(chǎn),這輩子定能保你衣食無憂,不過,你干的這行畢竟為世人詬病,可不能再呆在柳州了,跟少爺去益州怎么樣?我會幫著伺候你的,我再帶你去買幾個丫鬟來,你自己看著喜歡,隨便挑。要是日后能生個兒子就更好了,直接把房產(chǎn)轉(zhuǎn)你名下,你看如何?”
我隨手拔了根濕漉漉的狗尾巴草在竹傘柄上繞啊繞,丸子停了下來,有些不悅:“田掌柜,你有沒有在聽?”
“沒有,”我說道,“耳聾?!?p> “那你還回答我?!?p> “哦,”我說道,“那我不說話了,我還是個啞巴。”
“你!”
我便真的不說話了,懶得理他。
看到庭院時,天色已大黑,一豆?fàn)T火透過紗窗,幽光昏暗。
我們踩著泥徑蜿蜒而上,推開木柵欄后,我訝異的發(fā)現(xiàn),原本光禿禿的小庭院里堆滿了錦簇繁花,雨點打落其上,花香瑟瑟而散,帶著些冷意和醉意。
我看向花戲雪:“你采的?”
他徑直朝屋內(nèi)走去:“這幾天被你弄得頭昏腦漲,我才沒這份閑心?!?p> 衛(wèi)真聽到我們的動靜跑出來,看到我后一喜,欣然道:“娘!你去哪了!”
“少爺!”丸子激動的跑過去,捧著他的胳膊上下左右的檢查,“少爺,我可算找到你了!”
衛(wèi)真皺眉看著他,迷惑的朝我看來:“娘,他是誰?”
“少爺,是我啊,我丸子??!”
我收起竹傘,見他恢復(fù)的不錯,頓然放心,看向院中花草:“這些花哪來的?”
“我和月樓采的!”衛(wèi)真開心道,“我們家的院子里很多花,我就想把這里也鋪滿?!?p> 我一笑:“看不出嘛,你也有心細(xì)的時候,”指了指丸子,“這個是你的小弟,你好好教他做人?!?p> “小弟?”衛(wèi)真好奇。
“你跟他介紹吧,”我看向花戲雪,“我四處看看。”
夏月樓沒在屋里,我轉(zhuǎn)身進(jìn)到隔壁廚室,發(fā)現(xiàn)她正在切菜。
“初九。”她看到我一喜。
我沖她點點頭,打量煥然一新的廚室。
廚室里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應(yīng)具有,碗碟盤子換做全套白瓷,連水缸都給換了一個。
花戲雪跟來在我身后,我看向他:“這是你置辦的?”
他把買來的食材放在灶臺上,淡淡道:“是啊,原來的太臟。”
我看著他帶回來的那些食材,一時摸不準(zhǔn),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管如何,多提一些心眼,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