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漫天飛舞,暖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濃郁的花香,湖中魚兒歡快暢游,岸邊的垂柳搖曳生姿,垂柳之下,靜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清澈的湖水中映出他修長俊秀的影子,不時有魚蝦浮出水面,跳起點(diǎn)點(diǎn)漣漪,劃破水中一動不動的影子。
不遠(yuǎn)處的秋千旁,一個白衣女子傍樹而立,她單手扶住樹干,望著那幾個時辰也未動一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訾衿?!卑滓屡幼叩侥凶由砗螅p聲喚道,可男子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半垂著眼眸一動也不動。
白衣女子并不在意,繼續(xù)說道:“我明日就去求七皇子,你若是不愿意去,可以不去。”淡淡的話語輕柔卻不容置疑。
被喚作訾衿的男子慢慢的轉(zhuǎn)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望著白衣女子,眸底是一片寒冰。
白衣女子自嘲一笑,“我們已經(jīng)找了這么多天,從齊城后便再也沒有她的消息,蒙京也無波無瀾,雖說沒有消息也未嘗不是好的,可如此坐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是啊,就是因?yàn)槠呋首铀艜x京的,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殺了他,可除了他,還有誰能找到她?我連青佩自視甚高,從未求過誰,可為了她,我愿意去求一回,只要她能平安歸來。”
平安歸來四個字,仿佛致命死穴點(diǎn)在了訾衿的身上,他的眼中泛起一抹痛色,可想到連青佩將要去求得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若是他真的將她放在心上,為何到了現(xiàn)在還毫不動靜?他若是想找,又何必等到你去求他?
連青佩還想說些什么,卻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她嘆了口氣,道:“有希望,總是要去試試的?!?p> 話畢后,她轉(zhuǎn)身而去,不多時,一個身著青色羅裙的少女自花木叢中走出來,盈盈一禮道:“大人?!?p> 連青佩揮揮手,示意少女走遠(yuǎn)一些,兩人行至花木叢深處,連青佩問道:“何事?”
“四公主派人送了些點(diǎn)心來,說會找個時間來看主子?!?p> 連青佩輕點(diǎn)了下頭,清冷的眸子劃開一絲欣慰與苦澀,“難得四公主這個時候還記得主子,這個皇城中,也只有四公主真心惦念主子了?!痹挳叺乃查g,她的眸底又是一片冷然,“回了四公主,就說主子多謝她的惦記,等主子身子好了就進(jìn)宮看她,她身子也不好,就不要來這里了,免得過了病氣。”
“還有……”少女欲言又止,瞅著白衣女子的神色,一時猶豫著說是不說。
連青佩隱有不耐的道:“有事就說。”
少女心頭一凜,忙道:“三皇子也派人送了東西來,說是請主子參加月底的詩會?!?p> “三皇子?”連青佩的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夾帶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主子往日里與他并無深交,他這時候來套近乎,是想看主子的笑話嗎?!”
“是三皇子,不是七皇……”少女欲爭辯,連青佩眸光一掃,迫人的壓力頓時撲面而來,叫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不是什么,如果不是因?yàn)樾彰傻?,主子怎么會在這里?!”連青佩怒呼這個皇城中最為尊貴的姓氏,半點(diǎn)尊敬的意思也沒有,甚至帶著一絲輕蔑。
少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不該妄議主子的事,奴婢錯了!”
連青佩揉了揉眉心,眸底溢出滿滿的倦色,“以后不管誰來,都回了?!?p> 少女輕聲應(yīng)下,本該領(lǐng)了命退下,卻依舊跪在原地不肯離去,踟躕了片刻,她握緊了袖中的金釵,小心的問出口:“大人,主子都病了這么久了,到底怎么樣了?”
連青佩的目光頓時一沉,緊緊的盯著少女,半晌也沒說一句話,少女被她看得心虛,死死的垂下頭,不敢看她半分。
連青佩輕聲一哼,轉(zhuǎn)身而去,過了半晌,那冷冷清清的聲音從轉(zhuǎn)角傳來,“你今日就去賬房領(lǐng)了月俸,府里容不下你了?!?p> “大人!”少女急忙爬起來追上去,可追到連青佩消失的轉(zhuǎn)角時,卻只看到一片綠意盎然的纖纖弱柳亂成一片,迷了人眼。
少女頹然的跌坐在地上,木然的望著前方,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日升日落,轉(zhuǎn)眼,兩天已過。
這一天,洛清在故事發(fā)展上與蘇薇發(fā)生了分歧,將原來的情節(jié)棄之不用,完全偏離大綱設(shè)定,兩人商量了大半天依舊沒有得出一個好結(jié)果,直到找來謝照才勉強(qiáng)定下來,待事情商定,天已經(jīng)黑透。
梁遠(yuǎn)說要送她,蘇薇婉言拒絕:“不用,我騎馬很快就到了,倒是你送我回去了,還得趕回來,還不如不送?!?p> 梁遠(yuǎn)有些失望,嘀咕道:“你住的太遠(yuǎn),不如住到青竹園來,免得每天來回奔波,你不嫌麻煩,我都覺得麻煩。”
謝照道:“青竹園不比梧園,小蘇還是住在梧園比較好?!比绻且郧?,他倒是十分樂意蘇薇與他們住在一起,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蘇薇是女子,讓蘇薇住到青竹園來這種事,那是萬萬不可的。
蘇薇笑得微妙,謝照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那模樣好像在說:別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蘇薇莞爾一笑,與三人道了別,翻上馬背疾馳而去。
華燈初上,白日里的叫賣聲,此刻已變成歡樂笙歌,街道旁的店鋪門前都高掛著霓虹彩燈,最為耀眼的,還是當(dāng)屬各家勾欄瓦肆,樂聲歡聲不絕于耳,妖嬈的女子憑欄而立,招引著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群,說不出的風(fēng)情萬種,蘇薇第一次見到良城的夜景,不免放慢了速度。
城西多是富人別院,往日里人就不多,到了晚上,更是見不到幾個人影,蘇薇看夜景流連忘返,待她慢悠悠的走到城西,四下已經(jīng)見不到一個人影。
夜里吹起了風(fēng),皓白的銀盤被薄云遮住,四周頓時暗了許多,唯有道旁的高宅門口掛著稀稀疏疏的燈籠閃著微弱的光,馬蹄踏在石板上的聲音分外的清亮,越發(fā)的襯得夜晚的靜謐。
夜黑風(fēng)高,正是殺人劫貨的好時機(jī)。
蘇薇腦中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被風(fēng)一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策馬急行,忽然,她看見前面的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匍匐在地上,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蘇薇放慢了速度,騎馬走到那人的身旁,只見那人一動也不動,也不知為何會躺在這里。正觀望著,那人忽然翻過身,睜開眼向蘇薇咧嘴一笑,下一刻便伸手了抓住蘇薇的腳,蘇薇沒防他有這一手,被他用力一拉,便重心不穩(wěn)的跌下了馬背。
蘇薇滾落在地,胳膊狠狠的撞在堅(jiān)硬的地上,疼得她氣息驟短,幾欲昏厥過去。強(qiáng)忍著疼痛,她迅速的翻身一腳踢往那人胯下,那人驟不及防,“哎喲”一聲捂住被踢的地方,蘇薇趁機(jī)趕緊爬起來。
馬被驚擾之后,撒開了蹄子就往回跑,她早已追不上,只得不顧一切的往梧園跑去,可才跑了幾步,那人就撲了上來,狠狠的將她壓倒在地,往她嘴里塞了一團(tuán)滿是異味的布,一邊用繩子捆住她的手腳,一邊罵道:“你這小娘皮居然敢踢老子的命根!看老子待會怎么收拾你!”說著便扇了一耳刮子,蘇薇臉上一陣熱辣,眼睛直冒金星。
“唔……唔……”蘇薇掙扎著,奈何那人騎坐在她的身上,力氣大得驚人,她的掙扎不棄絲毫作用。
“叫你敢踢老子!”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下去,蘇薇悶哼一聲,耳朵一陣轟鳴,嘴角溢出鮮血,下一刻,天地倒轉(zhuǎn)過來,那人將她一把抗在肩上,迅速的隱入一條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