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系下以上時代背景和洪老郎中有可能是神醫(yī)的身份,他沖著周安來的目的,似乎正如同所說的話那般,是想要知曉某種抵御惡鬼侵伐的法門,用以幫助漢軍將士們,減少在戰(zhàn)爭中的死亡幾率。
所謂醫(yī)者父母心……
但周安不信——真為了這個的話,安全局來一幫牛人,把自己抓走嚴刑拷打一番,那來得多痛快。周安可不會去天真的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尊重人權(quán)不準(zhǔn)刑訊逼供之類的律法,更不會相信安全局這種超牛的國家部門也會忌諱自己那位早死的老爹。
“好吧?!焙槔侠芍行α诵?,似并不覺得失望般,道:“起死回生后,你的身上發(fā)生了太多無法理解的改變?!?p> “大起大落,所思所想有所改觀,唉……”周安嘆了口氣,給出了理由。
洪老郎中看著他,溫和的說道:“其實起死回生之人,數(shù)十年來我也曾遇到過十幾例?!?p> 周安心頭一震,暗想除了當(dāng)年的武帝,如今還有穿越者存活于世嗎?
“只是他們最終還是讓我失望了?!焙槔侠芍心樕巷@露出一絲的落寞之色。
“為什么?”
……
……
一陣的沉默后,洪老郎中彎腰,拿起早已放好在旁邊的藥袋,緩緩的打開,從中取出一個顯得有些陳舊的錦囊。
但周安沒有去注意那個錦囊,他的視線被藥袋中的另一件物事所吸引。
那是一件三棱形的尖銳兵器,一尺多的長度;沒有雪亮的光芒,刃表是一種慘淡的灰白色,不反光;棕紅色的手柄,柄與刃的結(jié)合部下方有環(huán);兵刃上刻著幾個清晰精致的小字——仿56式軍刺。
周安的心神在那一刻,不可抑止的再次停滯。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差錯的話,這件東西應(yīng)該就是前世無數(shù)宅男在網(wǎng)上所喜歡推崇的“冷兵器之王-56式三棱軍刺”。而這件軍刺類似于匕首般的手柄,以及上面的一行小字,都充分的在說明一個問題——這是一件用以讓熱血軍迷們收藏的仿制品。
但是,仿制品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而且那個年代以高科技工業(yè)精工制作出的仿制品,也絕對比這個世界上現(xiàn)有條件下能打制出來的普通兵刃質(zhì)量要高的多!
除了這件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冷兵器以及上面的文字,令周安感到無比的震驚之外,還有這件仿制的三棱軍刺上透出的徹骨寒意以及濃烈到令人心悸的殺機……這種氣勢類的東西,竟然能在這件兇刃上形成令人感覺到有質(zhì)感的實物般存在,無比的清晰,無比的真實。
“你認得這件兵刃?”
洪老郎中顯然注意到了周安的神色變化,輕聲問道,他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易被察覺的顫抖,眼神中那絲一閃而逝的激動之色,并沒有被猶自發(fā)愣的周安察覺到。
“不……”周安強壓著心頭的震驚,道:“只是覺得樣式有些古怪,且其中透出的殺氣,令人心悸?!?p> “哦?!焙槔侠芍行Φ溃骸八涝谶@件兵刃下的,都是絕頂?shù)母呤?,使用這件兵刃的,更是一位絕代高手,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故而……才能凝化出這般煞氣,沒什么大驚小怪的?!?p> 周安心道,死的活的要么就是絕頂高手要么就是絕代高手,這還沒什么大驚小怪?
靠!高手就那么不值錢?。?p> 說完這番話,洪老郎中似不想再提及這件兇刃,他將藥袋擱置在旁,雙手將小小的錦囊拆開,取出里面一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明黃色緞布,極為認真小翼的打開,慢慢鋪在了圓桌上,道:“這上面,有一首詞的上半闕……”
周安面帶詫異的看去,心道這老郎中真是古怪,怎么突然又要給我賞鑒詩詞了?
但看到這首詞的詞牌名時,周安再次大驚失色!
只見上面以一種無比豪放和張勁的字體書寫著幾個大字——沁園春·雪。再向下,詞的內(nèi)容盡顯,筆力蒼勁雄渾,一股無匹的王道霸氣透帛而出: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駛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
……
至此,下面再無任何字跡。
洪老郎中說,這是一首詞的上半闕;
周安知道,而且比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清楚,這確實是上半闕,而且他還知道下半闕的內(nèi)容。
看著周安如此失態(tài)的表情模樣,洪老郎中的雙眼中也綻放出了激動和期望的神色,就像是孤老絕戶之人活到古稀之年時,又得了一個親生的寶貝兒子般極致幸福的喜悅。
當(dāng)然,還有一絲的忐忑!
“周秀才,可能試著寫出下半闕來?”洪老郎中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啊?”周安像是受了驚嚇般,猛的坐直了身子,眼神中一片恍惚,繼而才有些茫然又似本能般的搖了搖頭——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面前這個洪老郎中到底是何許人也?這半闕《沁園春·雪》又從何而來?
誠然,作為一名穿越者,周安內(nèi)心那種孤獨的感覺是無法消除的,他也曾渴望著希望能有一位同為天涯穿越人的知己出現(xiàn)……但那只是渴望,真的有這種可能的時候,周安唯有小心,謹慎,掩藏。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家中那本詩詞集中無數(shù)熟悉的詩詞,想到了武帝。
“這是武帝寫的?”
這句問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然而說完之后,周安便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似乎致命的大錯!
原本已然略有些失望困惑之色的洪老郎中雙眼中神光一閃,道:“正是,周秀才你知道下半闕的內(nèi)容嗎?”
“這……我又能從何得知?!敝馨部嘈u頭,神色恢復(fù)了一種如常般的平靜。
但正是這種極為迅速恢復(fù)的平靜神色,令人老成精的洪老郎中看出了周安是在刻意作出的表現(xiàn),所以洪老郎中隨即問道:“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這是武帝所做詩詞?”
“晚輩幼讀詩書,古來先賢之作也多有研讀,能做出如此豪邁大氣意境深邃之詞者,實在是想不到另有他人……”
“老夫倒是看不出這前半闕意境深邃?!?p> “洪老,您擅長的應(yīng)該是研制藥物……”
……
……
洪老郎中莞爾,不過他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非得刨根究底,從周安今天的表現(xiàn)上來看,答案已然很明顯了——而且,以后的日子還很長,現(xiàn)在就逼得周安把這首詞的下半闕寫出來以證明些什么,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這么多年都等過來了,洪老郎中有的是足夠的耐性。
“我對你沒有惡意的。”洪老郎中笑著安慰道,“周秀才不會因為今天的談話,從而疏遠了我這個孤苦無依的老頭子吧?”
“自然不會……”周安笑道,“我是個好人??!”
“你難道不想問我些什么?”
“這……還真有,但頗為無禮,故而不好相問?!?p> “說吧,我這個老頭子沒那么多禮數(shù)?!?p> 周安笑了笑,道:“還不知您老大名,叫什么?!?p> “唔,很久沒人提及過我的名字,我似乎也忘掉了……”洪老郎中想了想,溫和的說道:“不過認識我的人,都叫我七公?!?p> “這稱呼倒是附和您老尊貴的身份,以后我也喚您七公吧?!敝馨采裆绯?。
若是換作以往,聽到這個名字的話周安定然會吃驚一些,詫異一些,甚至?xí)笭柺Α@名字太恰當(dāng)了,不僅僅是因為老人的年齡大,最后綴上個“公”字顯得禮敬;更恰當(dāng)?shù)谋闶抢先说挠沂稚弦采倭烁持?。前世做了多年宅男的周安,?dāng)然知曉金庸武俠故事中的鼎鼎大名的人物——九指神丐洪七公!
但今天由于極短時間里連續(xù)兩次的極度震驚,且原因都要比這名字來的震撼的多,故而倒是讓周安能夠從容的接受了這個完全可以稱之為巧合的名字。
但洪老郎中卻有意無意的說道:“這名字,是當(dāng)年武帝陛下給取的?!?p> “哦?!敝馨采裆绯5狞c了點頭,似乎這沒什么值得好奇的。
不過……
今天周安內(nèi)心里可算是明確的知曉了一個他一直想確定的答案——武帝他老人家的前世,絕對是和自己的前世處在同一個時代的人物!而且武帝很喜歡放毒,放大毒——抄襲詩詞、拎把三棱軍刺、收小弟,還把小弟的名字都給取得那么的有個性,那么的……帶有懷舊感。
武帝,你敢再狗血點兒嗎?
“沒別的想問了?”
“暫時……沒了?!?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