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黃云生來說,京城來者的出現(xiàn),不會給他平日里的生活帶來任何的影響——確切的說,在京城方面以及局里沒有什么新的通知之前,他的工作依舊。就好像京城從來就沒有什么人來過,他也從來沒有因為周安這個人,向局里遞交過什么特殊的情報。
而且,關于周安的事情,沒有局里給予的安排,黃云生將不再參與調(diào)查或是在某種程度上進行監(jiān)視了。
這難免會令黃云生心頭感到好奇,就像是所有正常人的心理一樣,當你知道有些事情其中的隱秘可能很多時,便會希望著能更多的去知道些什么。但很可惜,職責所在,你沒有權利和資格知道更多,這是規(guī)矩,黃云生很清楚。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周安會受到局里甚或是更高層的人重視,哪怕是他的父親曾是朝中高官,又如何?
所以黃云生略有遺憾……
……
秋風颯爽,帶著涼意吹拂著喧囂繁鬧的農(nóng)貿(mào)市場。
快晌午的時候,周安一身書生打扮,面帶微笑的從菜市上走過,兩側的攤販們便都會極為客氣的向周安打著招呼,偶爾閑嘮上兩句。
虎背熊腰的郭興家跟在周安的身后,他穿了對襟的粗布短褂,頭上裹著青巾,一副彪悍的武者模樣。
一些原本正在因為價格、質量抑或是其它什么別的原因正在發(fā)生著爭執(zhí)的人,看到一臉和善書生打扮的周安走了過來,就會立刻安省下來,或小聲的爭執(zhí)著什么,或者干脆就吃點兒小虧算了,沒什么好爭執(zhí)的——以前天寶經(jīng)紀行的人,每每遇到這種情況,總會以讓菜市場穩(wěn)定和幫助處理糾紛做到公平的名義,來強制性解決雙方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爭執(zhí)……從而訛詐雙方。
萬發(fā)經(jīng)紀行不會這么做,人們都知道。
但也許是習慣成自然,也許是想給周安一份面子,也或者,是真的故意來搗亂的人,看到周安過來的時候,就都會消停一下。
在菜市上慢悠悠走過,再往西是禽畜之類的交易市場。牲畜家禽的嘶鳴聲,夾雜著人的呵呼聲,亂糟糟的。
周安和郭興家選了邊兒上的一條道往雜糧區(qū)走去。
這條道兩側都是賣鮮魚和干貨的小商戶,相較于另一側那寬敞喧鬧的畜牲販賣場要安靜許多。
商戶們見到周安也都會招呼幾句:
“周公子,拿兩條魚回去嘗嘗,今兒一早的鮮活?!?p> “昨兒的蝦剩了些,周公子拿點兒……”
“剛到的木耳!”
……
商販們臉上的笑容和客氣是真摯的,因為周安以及萬發(fā)經(jīng)紀行的人,從來沒有白拿過他們一樣東西。而以前天寶經(jīng)紀行在的時候,不管是掌柜的還是伙計,到了農(nóng)貿(mào)市場這邊兒都極為蠻橫囂張,想拿什么拎著就走,客氣話都不帶說一句的,也沒人敢吱聲去招惹他們。
周安笑著挨個兒的婉拒,這讓旁邊跟著的郭興家心頭頗為欽佩外加一點點疑惑——白拿,為什么不拿?
這些天他經(jīng)常跟隨著周安在市場里走動,偶爾遇到過幾次周安推辭不過收下了什么東西后,都會付錢……連價格都不問,都會多給一些——當然,如果問價格的話,恐怕也沒人會對他說,只能連連拒絕。
走到街口時,恰遇見羅彩兒在一家賣鮮魚的鋪子前挑鮮魚,周安微笑著走了過去,隨口招呼了一聲:“彩兒,一會兒記得去接秀兒?!?p> “啊?!绷_彩兒扭頭看見是周安,便趕緊說道:“公子,我買了魚便回去接小姐?!?p> “好,你忙吧,我這邊還有些事?!敝馨惨贿呎f著,一邊繼續(xù)往前走去。
“公子慢走……”羅彩兒恭敬的等周安走過去幾步后,才轉過身來繼續(xù)挑揀鮮魚。
“這位姑娘是周公子家里人?”
“啊,是的?!?p> “哦,那好說好說,來這邊拎兩條大鯉魚回去……”
“不不,要不得那么大的,燉魚湯呢?!?p> “不要錢,本店送的?!?p> “?。俊?p> ……
每日里,周安都會在這農(nóng)貿(mào)市場走一圈兒,從菜市到禽畜交易區(qū),再到雜糧店鋪這邊兒,然后繞著農(nóng)貿(mào)市場外走回經(jīng)紀行。
有時候,他會駐足和某個商販閑聊會兒。
形形色色的生意人,每日里總會有許許多多新鮮事情發(fā)生……
剛剛從魚市干貨街上走過去,到了雜糧區(qū),周安走到兩個正在閑聊的雜糧店老板的跟前,微笑著和他們談起了今年的糧價如何,什么樣的糧食緊缺,哪兒出的質量好些,今年秋收后的糧價會怎么樣受影響等等話題。
正說著話呢,就聽著身后傳來了羅彩兒惶恐的呼喚聲:“公子,公子……”
周安扭過頭來,神色如常的看過去。
卻見穿著青色布裙衣衫的羅彩兒一臉惶恐不安的跑了過來,眼角隱隱還掛著淚水,雙頰通紅,手里拎著兩條一尺來長的大鯉魚。
在羅彩兒的身后街口,轉出了兩個年輕人,當先一名穿藍色綢衫,手握一把折扇,身后那人則是一身下人打扮模樣。
“嗨,姑娘莫要跑,本公子不是壞人。”手拿折扇的年輕人一臉壞笑的喊著。說著話,更是微微擺了下頭,示意那名隨從追過去把羅彩兒攔下來。
那隨從當即笑嘻嘻點頭,然后小跑著追了上來。
羅彩兒慌慌張張跑到了周安跟前停下,依然有些惶恐的說道:“公子,那,那人他,他……我不認得他?!?p> “別怕,沒事的?!敝馨参⑿χ参苛艘痪?,也沒去問具體什么情況。
其實也無需去問……單從羅彩兒惶恐委屈的表情,再看后面那位公子哥一臉的淫蕩模樣和仆人的壞笑,就能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周安心里頗有疑惑,為什么總是會有如此俗不可耐且狗血的情節(jié)發(fā)生?看來這人間百態(tài),紅塵生后,果然是在繽紛多彩之中,不乏規(guī)律性的東西——比如小人就是小人,君子不一定是君子,也可能是偽君子。
那追來的下人看到羅彩兒站在了周安側身后,又見周安一臉和善的微笑表情,不自禁停下腳步,覺得面前這年輕人有些面熟,稍稍一想便唬了一跳,這不就是萬發(fā)經(jīng)紀行真正的東家,那位菜市街近來最有風頭的人物嗎?
“你追她作甚?”周安微笑問道。
“啊,不是不是……誤會了?!蹦窍氯粟s緊搖頭,便要扭頭就走。
手拿折扇的年輕人已然走到了近前,擋住了扭頭便要跑路的下人,看著周安傲慢的說道:“這位兄臺有些面生啊,她是你家的丫鬟嗎?”
也難怪會這般發(fā)問,從穿戴打扮上,不難看出羅彩兒的身份。
周安點了點頭,微笑道:“有事?”
那年輕人剛要說話,下人已經(jīng)急忙拉扯著他的袖頭,順便探頭至主子耳邊小聲低語了兩句。年輕人眉頭一皺,折扇在手心啪的拍了一下,看著周安道:“原來你就是周安?!?p> “不才正是在下?!?p> “哼?!蹦贻p人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周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疑惑,這算什么?唔,看來我的名氣還是蠻大的,這類紈绔子弟聽聞后,也是知道害怕的,這便好。
郭興家湊上前,小聲說道:“公子,他是福來經(jīng)紀行掌柜鄭新福家的長子,鄭經(jīng)?!?p> “哦?!敝馨颤c點頭,腦海中忽而閃過一個念頭,便笑著貌似隨意的說道:“正經(jīng)?我看他很不正經(jīng)嘛?!?p> 郭興家咧嘴笑了起來。
兩位店鋪的老板一聽這話,趕緊拱手告辭,退回至店鋪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兩邊都是牛,咱們不能惹。
鄭經(jīng)本來已經(jīng)走出去幾步了,猛一聽周安這話,當即氣惱不已,扭頭呵道:“姓周的,你罵誰?”
郭興家邁步上前兩步,兇巴巴盯著對方,似防備對方動手,又似在等待自家公子一聲令下,便要沖上去與人毆斗一番!
“鄭公子真是不愧對你那名字……”周安笑了笑,道:“這做了不正經(jīng)的事情,拍屁股便要走人?你真當我周安可以任人欺負,還是覺得你能欺負得了我?這是我的人……你看,是不是道個歉?”
鄭經(jīng)臉上露出一絲的難堪和惱怒,他真是害怕周安,不然也不會知道這是周安后,就立刻要扭頭走人。但害怕是一回事兒,自認倒霉也是一回事兒,大庭廣眾之下,去向周安,甚或是周安的下人道歉……那是另一回事兒。
面子問題,以及本來對于萬發(fā)經(jīng)紀行的恨意,讓鄭經(jīng)決然做不出這種事來。
“那你先回去吧,告訴你父親,讓他給我個交代。”見對方?jīng)]有反應,周安臉上的笑容斂去,嚴肅且極為認真的說道:“天不早了,也該吃午飯了,就午后吧,我在家里等著,別太晚,讓我等急了……”
“姓周的,莫要欺人太甚!當我怕你不成?”鄭經(jīng)怒道。
“我欺你這小小輩作甚么?”周安冷笑一聲,扭頭便走,“既然你不肯認錯,那就讓你父親登門賠罪,不然的話,下次讓我遇到你,就打斷你的腿……你和你父親應該都很清楚,干咱們這一行,說話是要算數(shù)的?!?p> 鄭經(jīng)大怒,甩手撩起衣擺壓在腰間,道:“周安,來來,都說你武道修為頗高,今天我便要領教領教!”
周安停下腳步,卻并未回頭,似乎在考慮有沒有必要殺雞用牛刀。
郭興家很適宜的上前說道:“公子,讓屬下來教訓教訓他?!?p> “你能行嗎?”
“半斤八兩!”郭興家也不吹噓,實話實說。
“哦,打斷他的腿。”周安笑了笑,然后招手讓羅彩兒過來,很自然的拉住了羅彩兒柔若無骨的小手,施施然往市場外走去——郭興家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不行就是不行,行……他就會謙虛一些,所以他對付鄭經(jīng),沒問題,更何況,不遠處就是他爹開的肉鋪,他能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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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斷更了……欠下了。
臉紅中,TNND,從回來天天就是個喝酒……頭暈腦漲,咳咳,我繼續(xù)去奮力碼字,補回來……